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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屈膝一福:“太子殿下吉祥。”
展逸点点头,书翠便伶俐地接过他手中的伞,细心收好,见太子朝里头望去,不由抿嘴一笑,小声道:“殿下,您总算来了,娘娘等了您许久呢。”
“哈,那我可得赶紧了。”
展逸心虚得很,不敢耽搁,侍女书翠亦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小心引着太子进入东阁。
贵妃居住的丽央宫形制仅次皇后的后宫,宏伟大气,东西两侧分别有东阁、西阁。东阁内有瑶光殿,平日里娘娘便居住于此处。转进殿内,只见云顶檀木作梁,青瓦浮窗,玉石墙板,地铺上好的白玉,倒映着宝顶上的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晶莹透亮的光芒莹莹闪耀,光明如烛。
前面是光华流转的珍珠垂帘,书翠向前一步将其小心拢起,随后而至的展逸只觉和一股异香扑面,一抬头,远远就见袅袅雾气笼罩着一道纤细婀娜身影。
贵妃林氏端坐于紫檀方桌旁,眉目皆隐在云烟之后,不露半点端倪。
再近几步,只见贵妃身穿深青色宽袖纻丝牡丹暗纹长裙,发鬓高挽,中正饰一朵华美珠牡丹花,间缀数朵珠花金钿,右边斜插一枝金凤簪,凤口衔一串红蓝宝石穿成的珠络。与领缘袖口的金织凤凰纹样相得益彰,显得雍容华贵且庄重大方。
今日贵妃不像平时那样,一见太子回宫就欢欢喜喜的迎上来嘘寒问暖,端端正正的坐在宝座之上,神态平静得令人心中惴惴。
一见母妃如此,太子便知道她这是动了怒,连忙向前深深作揖:“见过母妃,不知母妃最近可安好?”
林贵妃抬起手,似乎觉得疲倦,涂得鲜红的指尖轻点额角,懒懒地道:“安不安好的,太子殿下还会在意么?”
“这话说的,可伤儿子的心了,我一向最是记挂着母妃,怎会不在意?”展逸最怕的就是他的母妃生气,连忙凑至贵妃跟前,笑得眉眼弯弯,就差没像小时候那样扯着她的袖子撒娇了:“你看,我才一回宫不就紧赶着过来给你请安了么?”
林贵妃绷紧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不过怕太子见了又得意起来,随即板下脸,似嗔似怨的瞥他一眼。
林贵妃国色天香,眉目如画,千万风情悉数堆于眼角眉梢,若是忽然沉下脸来,当如春梅绽雪,连根根卷翘的长睫都带上一点厉色,不紧不慢道:“哦?是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书翠?”
一直静候在旁的侍女书翠忙低头轻答:“回娘娘,是酉时。”
林贵妃看着太子,似笑非笑地道:“今儿一大早便闻太子回宫的消息,我心里实在欢喜的很,中午还未到时辰便吩咐了下去,让御膳房再加两道你平时里爱吃的燕窝鸡丝汤和糟蒸鲥鱼,可是左等右等,等到菜也凉了,心也凉了,都不见你半个人影,可见母妃在你心中是多么无足轻重了。”
母妃责备的眼神和幽幽的语气,双重夹击之下,太子冷汗都下来了,只能可怜兮兮的顾左右而闻他:“都怨儿子没口福,现在再跟母妃讨一杯热茶不知可否,唉,外风凄风厉雪的,我这一路急急的走来,现在真冷得浑身直发抖。”
果然,一听这话,林贵妃也没空和他计较了,不再端着架子,轻喝道:“书翠,还不快奉茶?”
说完,将太子拉到跟前仔细打量,又急又气的责备道:“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竟让太子一人冒着风雪前来,也不知道备上暖轿若是冻坏了太子金躯该如何是好,不行,明日我便将他们都打发进积善堂,再挑几个机灵醒目的……”
“好了。”太子哭笑不得的打断她:“是我自己急着赶来见你的,要是召了暖轿,凭这些奴才慢吞吞的脚程走过来,这天可就真的要黑了,你不是也很想早点见到我吗?”
正说话间,就见书翠沏好了茶过来,展逸往旁边大马金刀的一坐,端起茶盏细细品尝,抬偷偷瞥见林贵妃无奈地摇头叹气,但脸上已经没什么怒气了,知道这一关总算顺利过去,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待展逸喝完了茶,林贵妃使了个眼色让书翠退下,这才幽幽叹了口气,心里三三两两的皆是挥之不去的担忧,问道:“逸儿,你此番回宫又带回了什么人?”
“哈,此人你也见过,便是孟临卿。”说起孟临卿,展逸顿时来了兴致,声音里都带了一丝雀跃:“他肯跟我回宫,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若他能一直留在宫中就好了。”
林贵妃虽然早已知事情的起因始末,但此刻听到展逸如是说道,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孟临卿御花园行刺一事,皇帝不可能毫不知情,但事后竟一点表示也无,不仅如此,经过此事以后皇帝好像查觉到了什么,待她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虽然从前也并不如何宠爱,但对她是客气归客气,偶尔也有体贴的一面,现在是几乎将她彻底忽视,距离上次皇帝临幸丽央宫已过了半月之久。
皇帝如此,太子亦是如此!她将后半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现在他三言两语就轻松打碎她所有希冀,只觉得这个寄托是如此渺茫不可靠。
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将这个祸害带回宫中?!
心里尖锐的诘问在咆哮,林贵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一般柔婉,但微微发颤的尾音却汇露了心中强烈的不安,她听到自己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问道:“你希望他能来,那么我呢?”
展逸被她问得一愕,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脸上露出一个凄凉的苦笑,无比伤心地问:“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你母妃的安危了么?”她说完,默默红了眼眶,想来是难过的紧了。
展逸不由一阵懊恼,真是该死,他差点忘了,上回孟临卿无故举剑杀人,当时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母亲恐怕难逃一死。如今他将孟临卿带来,相当于带回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难怪母亲会如此伤心忧虑。
“你放心,孟临卿只想回来调查当年淑妃纵火之迷,我会片刻不离的盯紧他,尽快揪出幕后凶手,不让他做出任何伤人之事。”
展逸还是不愿将孟临卿想得太恶毒,他知道他这些年流落在外,孤苦伶仃,不知受了多少磨难,以至于初见他时只觉得他狠虐无情,对每个人充满了仇恨。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自己要是再将他往外推,那还是人吗?况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孟临卿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变化了许多,甚至能与他一同品茶论武赏雪,只怕再过不久便能一起“谈心”了,他怎么可能再将他拒之门外不理,功亏一篑呢?
林贵妃知道劝说无望,心下黯然,只得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逸儿,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为他着想,他究竟是何人,与淑妃又有什么关系?”
展逸这才想起自己在这说了老半天,最重要事的却只字未提,不由笑了:“我方才忘记说了,孟临卿便是我哥哥,展怜呐。”
贵妃虽然早已心中有数,但亲耳听他从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非常震撼,非常不真实,过了好一会儿,才绞紧手中的帕子,露出惊惧,不可置信的眼神:“展怜?那孩子还在?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错,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具体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哥哥能够回来已是万幸,眼下我只盼能够尽快断案,除魔诛邪,真正还他们一个公道才好。”
贵妃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浅淡的,颤悠悠的笑容:“嗯,你说的对,展怜那孩子,虽然从小就沉默寡言,但却十分聪明懂事,出了那事我也心疼。现在能回来当然最好,只不过……你父皇可知晓此事?”
展逸没有发现他母亲的异常,仍笑吟吟道:“父皇已见过哥哥,自然是十分欢喜。还答应让他亲自调查此事呢。”
贵妃瞪大双眼,脸色煞白,一副遭受深重打击的模样,幽幽地问:“你父皇也知道了?”
“是。”展逸终于发现母亲的不对劲,慌忙站起来,将她扶住:“母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贵妃摇了摇头,不说话。
若只是哪里不舒服便好了,挨一挨也许就能过去。
但眼下,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就如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抵在胸口,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那刀尖如此来势汹汹,居心险恶,逼的她毫无反手之力,心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简直手脚冰冷,心肝直颤,只能垂下头,右手按在前额,摆手道:“你别急,我没事,方才突然听闻大皇子回来,一时过于激动,觉得头有点泛晕,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偶尔没有睡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
展逸还是不放心,迟疑道:“怎么会没有睡好?传御医看过了吗?怎么说的?”
“无碍,我就是一个人整日闲散,无所事事,所以容易多思多虑。你若肯常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我呀,说不定就能忘却烦恼,沾枕即睡了。”说完,弯起雾蒙蒙的桃花眼,露出一抹苦涩恍惚的淡笑来。
展逸虽然有时总是没个正经太子的样子,但本质上绝对是个孝顺儿子。
林贵妃这番惘然若失的话语虽轻飘飘的,并不尖锐犀利,却如沉甸甸的一巴掌拍在展逸脸上,刹时便火辣辣的痛起来。
他看到母亲精致的妆容下也掩不住的一丝苍白疲倦,不由一阵心疼,单手轻扶着她肩膀,温声道:“都是儿子不好,以后我一定常来陪侍母妃,有什么烦恼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胡思乱想,对别人或许有所保留,我可是你亲亲儿子,一定洗耳恭听,为你排忧解闷。”
林贵妃拍拍他放在肩头的手,依然心事重重,摇头不语。
掌灯时分,展逸履行了承诺,老老实实的陪林贵妃吃了顿丰富膳食,又陪她闲话了好一会儿家常,直到林贵妃心情好转,重展笑颜,才敢告辞离开。
这回,林贵妃坚决不让他再风里来雪里去了,特意召了暖轿,亲眼见他坐进去才肯放心。
抬轿的太监都是受过训练的,脚程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步伐一致平平稳稳地走在积了一层薄雪的甬道上,完全不能体会里面的人归心似箭。
回到太子寝宫,发现宫人们都被遣到外面守着,一切与上回并无二致,展逸几乎能想象出孟临卿如何冷着脸将他们吓退的情景,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亦涌起一股甜甜的暖意。
吩咐了所有人无召不得进入之后,展逸便略带期待紧张的走了进去。
夜沉如墨,室内燃着几盏六角宫灯,烛火如豆,笼在一层绢纱之中,散发出来的光显得昏黄朦胧。展逸放轻脚步,转过一扇紫檀浮雕山水髹金屏风后,便见九重轻纱之后一道安静清冷,好看得不真实的身影。
确认孟临卿并未擅自离开之后,展逸心里何等的欣慰欢喜自不必言说。而更令他惊喜的是,他发现孟临卿身上正随意披着一件蓝色锦袍,于太子龙床上闭目盘膝而坐,调整内息,自我修练。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是自己的!
八成是孟临卿觉得冷,就随手拿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来穿,也不管那是不是他曾经几次想要杀之而快的人的物件。
展逸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开心,真想直接上前将他扑倒,做各种脸红心跳的事,不过也只是想想,给他十个胆也不敢随便上前打扰。
只好趁着孟临卿修练的这段时间,依依不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