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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变动让夏云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懊恼地从乔安月身上移开,干巴巴咳嗽了一句,“不好意思,方才……”
方才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才是她孟浪了?
方才是因为檀香所以才做了逾矩的行为?
还是方才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结果就是情不自禁……
不管是哪种说辞都觉得站不住脚。
夏云干脆把自己短剑一拿,莫名其妙盯了乔安月一眼,然后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走了!”
说着把人一拉,两人连翻带滚地进到床底,夏云腾出一只手死死地扣着挨着墙的那个缝隙,终于被她摸到一个小巧的关口。
机关一按,两人底下的石砖登时一空,不出一个弹指,石砖又回到了原位——了无痕迹。
而夏云和乔安月经历了长久的下坠感,终于狠狠地落在底下铺着的一摞茅草堆上。
待到夏云从纷乱飞舞的碎草堆里睁开眼时,突然对上乔安月放大的眼睛。
随即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唇上的触觉意外的柔软。
夏云猛地打了个激灵,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毛倒竖,连忙把人松开自己退得远远的,轻咬下唇,“我真真真真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唇上似乎还有月儿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说话当口脑里的念头,夏云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随即,她听到袁华略带惊喜的声音:“云师傅!你们摆脱那个追兵了?”
“嗯,怎么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还抱在一起。”袁冲的声音紧随其后。
夏云立马堵住了小家伙的嘴,“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再次响起,夏云看向和她异口同声的乔安月,两人脸上一片尴尬。
完了,大概是要越描越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就怂吧,这两个
第94章 离经叛道
夏云是什么人?
从小混在三教九流里跌爬滚打; 时不时还要受混蛋师傅的摧残; 五岁就能跟着街上丐帮长老出去要饭抢钱,小偷小摸的事情更是没少干; 自她记事以来脸皮两个字从来就不在她的人生信条里面。
然而就在刚刚; 夏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产生了“不愿在众人面前现身”的尴尬。
恼羞成怒的结果就是夏云二话不说便把袁冲给揍了一顿——嗯,谁叫你好死不死地先提起这个话头。
未来的储君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 以及什么叫做“忍辱负重”。
好不容易把话题岔过去之后; 老苏头终于在旁边咳嗽了两声,以提醒夏云还有外人在场。
“你们是怎么会在这儿?”夏云立即回神,装作没事人样地切入正题。
——如果忽略掉她耳垂上依旧不自然的红晕,恐怕真的以为这人的情绪能像乔安月那样收放自如了。
“从染坊那儿下来只有一条支线往主道上走; ”老苏头伸手指了指前面; 说话不停。
“这两个被下面的乞儿带到我这里来通报了出身之后,我寻思了许久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个意思。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把人往那伙人待的偏院下边带,想着你们迟早也会往那儿赶; 没想到半途穿烟花桥底的时候竟提前碰见了。”
烟花桥底是当地人的一个戏称; 因为东平里巷做的是那种生意; 而拉泉几乎家家户户下面都有暗道相连,暗道说久了也挺不自在的,总觉得太过直白; 遂渐以别称加桥底的形式相称——也算是一种叫法上的情趣。
夏云闻言也不多问,只是顺着老苏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离偏院还有多久?”
老苏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三个特制的铁核桃,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看起来价值不菲。明明身份是下九流最不入眼的一类人; 却偏偏学着上流老爷闲时的雅兴。
如若忽视掉那一身破烂装束,或许真的是某个达官贵人私服出行也未定。
核桃在手里碰撞出几声清脆的声响,老苏头眼睛微眯,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亥时可到。”
这个时间不算短,但考虑到东平里巷在拉泉的繁华区域,而丁帆落脚的地方却是拉泉一角,虽然没有马匹赶路,但好在暗道没有遵循早年市坊初建时候的条条框框,斜路近路数不胜数,如此一来,也算是最短的路程了。
听到这个时间夏云当机立断往丁帆所在的地方飞赶,老苏头表示路途太过遥远,既然木之已经在这里了,他也没有亲身前往的必要。
夏云知道他的担心,毕竟是拉泉本地人,即便沉渊阁对拉泉的庇护再怎么多,老苏头首要考虑的还是拉泉的利益。
南北两军还有乌塞的人在拉泉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若要细究,夏云也有其中的一份功劳。
老苏头心里清楚,再往下走去,就会触及到三方势力的核心层面。他虽然对这个消息感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没这条命去知道这个秘密。
干脆眼不见为净,退一步海阔天空。
“木之大人,”老苏头把转身正欲离去的夏云叫住。
“何事?”
“……当年城外相救之恩,此次便还清了。”老苏头微微拱身,“下次若像这样乱来的话,苏某可没今日这么好说话了。”
办事是要收现钱的。此次老苏头看在沉渊阁的面子上把整个拉泉底下的通道都给她通行,不可不说是放弃了极大一笔利益。
夏云颔首,低声说道:“自然。”
说罢便带着乔安月还有两个小鬼匆匆离去。
在原地,老苏头见众人的身影渐消之后才从嘴巴里慢吞吞吐出剩下的两个字,“多谢。”
*
在丁帆所处的偏院。
这里地形偏僻,周围多是雕梁画柱的院子——只是这些院子里外皆落了三指厚的灰尘。
拉泉地处西北,春秋风大,沙尘又多,只要风一吹落些尘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关键在于这里积灰实在太厚,一看就是常年疏于打理的样子。
南来北往的商人每年那么多,从来都不缺跑一趟走大运便发财的暴发户,有的就这样被主人闲置在这里早就被遗忘,更多的便是连主人都直接消失在茫茫人群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建的时候为了清幽雅静本来就远离人群,现在大片大片的荒在这里更是没什么人往这里走。光是本地人都不愿意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多待,年轻一辈即便是问到头上来了都不见得能够想起有这么片荒着的地,更何况初来乍到的北军小兵?
丁帆把暗道的封门给移开,上面落下来的积灰让他止不住地猛咳几声,好半响才适应了里面昏黑的光线。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把不知是哪位主人落在屋内的半截蜡烛点燃。
橙红色的烛光随着呼吸声飘忽不定,劣质的蜡油“滋啦”一声发出刺鼻的气味。
“事不宜迟,乌兰图雅,就在这里说吧。”
乌兰图雅是胡女的名字——在方才逃难的过程中,两人已经简单的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信息。
丁帆把桌子上的浮尘一扫,掏出贴身放着的一个锦囊口袋,掸出里面的一张写满墨迹的宣纸,铺展在桌子上。
白色宣纸上的幼帝私印,鲜红如血。
*
夏云和乔安月正在快步朝丁帆所处的位置赶路。
“云师傅。”
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袁华忍不住出声问道。
“何事?”夏云巴不得有人能够从之前的话题上转移过去,即便过了这么久,但只要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就会觉得旁人与自己同感。即便方才的沉默没人会往这方面想,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往那边溜。
“能问你件事吗?”袁华抬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夏云,满是好奇,“之前老苏头说谢谢你当年的城外之恩是什么意思啊?”
夏云一笑,“当年老苏头在城外跑关系的时候,有次回来正逢打仗,他又不会武,能坐到这个位置全凭的是一张糊弄人的嘴皮子,我回阁的时候路过,碰上一群官兵在欺负一个老乞儿,看不顺眼便救了下来。”
“那这里受沉渊阁庇护是怎么说?”袁华刨根问底。
“……也算不上庇护吧。沉渊阁离这儿近,进出的人多了,联系也紧密了些,渐渐地便认识了,碰上个什么事儿啊总归是不愿见到老熟人吃亏的。这地方又常年打仗,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会武地拦住些兵痞,你真的以为这里能够从战乱中幸免啊?”
夏云耸了耸肩,若无其事说道。
“这样啊,我以为……”袁华有些错愕。
“你以为什么?”
夏云忽然停下来认真盯着小丫头的眼睛看。
“……宫里的老师教导的是,武林中人最信不过。”袁冲在一旁补充说道:“老师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且武林中人多得是下九流的闲散人等,这些人四处奔走,难以定居,丁税难收,武林之盛乃是朝廷的心头大患。”
袁冲的声音越说越小,在夏云的逼视下还是把想说的说完,“老师还说……武林人可为朝廷用则留,不可用则……杀之。否则便是百姓之大灾。”
“说得好!”夏云在一旁鼓起了掌。
这下轮到袁冲袁华傻眼了——云师傅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人听到贬低自己的话难道不应该暴跳如雷吗?怎么这人不怒反笑了起来?
“你们的老师是谁?”乔安月在一旁问道。
“徐……徐泌夫子……”
“大儒。”乔安月点头,随即给出了评价,“可惜只是儒士。”
“儒家尚仁,看不惯我们这些武夫,可以理解。而且毕竟朝廷嘛,跟我们这群人的看法还是有区别的。”夏云轻笑出声,“可惜儒家这套呢,适合用盛世,不适合用于现在。”
袁冲愣住了,他们从小接受儒学洗礼,从未对圣人的话产生怀疑——或者还有其他的夫子教别的学说,但那是给长兄准备的,他所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把仁义礼智信放在首位。
“你现在是跟我们待久了,觉得做所谓的江湖人士还挺好的。”夏云摇摇头,“但如果让你在老苏头底下待着,你愿意吗?”
两个小鬼摇头。
“而这些人为了生存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之前在下马客栈里面被人揣的滋味不好受吧?可这世上像这样的孩童数不胜数,随便抽一个出来,万一哪天收受不住这种苦难,指不定就干上了杀人越货的买卖——这,也叫江湖。”
夏云还是那张笑嘻嘻的脸,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百姓永远考虑的只有自己眼前所见的事物,或关于个人生死,或关于家族兴衰。
我之前有段时间经常借拉泉出入,认识了很多朋友:
西市有家卖胡饼的小江,我最喜欢每天早上跑到他家守着第一轮出炉的饼;南坊有家姓赵的铁铺,口吃,嘴笨,经常被人讹钱说是用铁不好,我有回帮他说道说道就被送了一支上好的手/弩;还有城里唯一一家姓张的,家里只有那一个小伙子,家人都被当兵的杀了,做着一些散活一心只想成家,现在媳妇本都快攒了一大半了,有次碰上我手头紧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钱无偿借我……
你看,这么多的人,虽然都是升斗小民,但都想要努力活下去,你能说这些人该杀吗?不该对不对?那为了自己活下去的老苏头他们该杀吗?”
袁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夏云带到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