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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本能地应了声。
一时间，罗鸣玉也默了默，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很快，他就定下神，温和笑道：“我等了你一会儿，你能来，我挺高兴的。”
沈云脸上有些热，“我说了会来那就会来。”
罗鸣玉没急着再接话，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怎么说。
虽然之前已经把自己的心思表达过了几次，但那时沈云还对他爱搭不理，对他的话自然也不放在心上，所以他说起那些话来，还有些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现在，沈云对他的态度已经明显改变了很多。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有所察觉，却又无法确认。
接着，极致的急切过后，他反倒平静下来。
罗鸣玉细瞧着沈云，想要在临别前再好好看看这个人，这样的眉眼，这样的性情，每一点他都喜欢。
这一别就是两个月，两个月哪……真长！
他想，他会想沈云的。
那么沈云呢？只送个吊坠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让他时时记着他。
“跟我进来一下。”罗鸣玉想起什么，突然对沈云道。
沈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双腿就先迈了起来，立刻跟上去。
罗鸣玉难得的把他那把一贯折起的扇子给“唰啦”一声打开了。
那是一把从扇柄到扇面都极雪白的扇子，没有一点多余的痕迹和缀饰。
真干净哪！
沈云内心赞叹，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有时挺想不明白，明明都是普通的料子，都是些旧衣服，怎么穿在罗鸣玉的身上跟穿在店里其他伙计身上的感觉就那么不一样呢？
罗鸣玉将展开的折扇在手里随意地扇了两下，面带微笑，透出些书生独有的儒雅，和平日里的温柔相衬，让沈云看得有瞬间的怔然。
对上沈云的目光，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他，轻笑道：“等我回来，好吗？”
极温柔蛊惑的语气，让沈云想也没想就结结巴巴地回了句：“哦，好！”
“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吧。”罗鸣玉凝视着他，继续柔声道。
“哦……”沈云答了一个字，脑袋登时清醒，半张着嘴，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罗鸣玉似是也不再等他回答，转过身拿出笔墨纸砚，然后将他手里那把扇子在桌上铺开。
一下瞬，随着他行云流水的笔势，那把原本雪白的扇子被添上了一笔笔连贯的墨痕。落笔，他扫了眼自己的着作，满意的笑了笑，又拿起摇晃着扇了两下。
沈云觉得他细白的手腕做这样的动作特别好看。接着，就见他把扇子一下合住，递到自己跟前，笑道：“喜欢吗？送给你。”
第87章 沈云的婚事
罗鸣玉走了； 沈云继续日复一日的做自己该做的活。偶尔空闲的时候，会忍不住想想那个人，想他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再遇上什么坏人。
起初； 这种不经意间的想念原本是细微而短暂的。可是后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 罗鸣玉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可那人却又是看不见，摸不着； 让他不禁越来越想。
惦记得心痒难耐，却偏偏无法疏解。
沈云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对罗鸣玉这么上心。将罗鸣玉留给他的那把扇子打开，上面随意布势的两行墨黑笔迹工整有力，越看越好看。
一开始； 他连这两行字写得是什么都不知道，问罗鸣玉； 他也没告诉他。
后来，他忍不住去问了叶笙和陆铭远他们。当时； 陆铭远看了眼扇子上的字； 打量他许久，问他：“这是谁送给你的？”
“罗鸣玉，一个朋友。”沈云轻松笑笑，“就是之前在酒楼里认识的伙计。”
陆铭远似乎冲他笑了下，意味深长道：“这上面写的是； 念乐事稀逢，归期须早。”
“啊……什么意思？”沈云不明所以，听起来好像是一句诗。
“大致就是说，为了你，他会尽早回来。”陆铭远解释道，继而笑着补充：“我记得，这好像是一首情诗里的句子。”
……
沈云第一次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心闷而焦灼，不太好受。他想，怎么罗鸣玉让他想他，他就乖乖地去想他呢？
手里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上面的字清晰的映入眼帘，盘旋在心头。
情诗吗？罗鸣玉说让他等他，等他回来后就娶他。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沈云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一想起来就心跳得乱七八糟，没完没了。
一天又一天，时光一晃而过，罗鸣玉回来的时候，沈云正站在石拱桥上顺着水流极目远眺，半束起来的长发伴着衣袂翻飞在半空中，显得身形有些单薄。
天色已晚，几乎没有人来往。他一步一步迈上阶梯，走到他身边，唇角微勾，道：“我回来了。”
沈云蓦然回头，一时怔住。罗鸣玉微低下头凝视着他，满目温柔，然后抬手想去替他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沈云本能的躲了一下，又不自然地垂下头，收敛了拒绝的姿态。
罗鸣玉笑逐颜开，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再次靠近沈云，很有耐心一般细细地将他耳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收拢整齐，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脸颊，极轻，极柔，让沈云觉得有点痒。
眼看着面前男子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又越来越别扭的表情，罗鸣玉心下好笑，他这种性子的人，若是害羞起来便是这般模样吗？
*
罗鸣玉及第进士，被授予官职，不日就要赶往沉水县任县令。
时间略紧，他回来后先找了沈云，紧接着第二日一早就去见了陆铭远。
“我想让沈云恢复自由，他欠的钱我替他还。”罗鸣玉正色道，沈云站在他身后，脑子还有些发懵，怎么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了，他都还没跟叶笙说，就被罗鸣玉给急急忙忙的拖了过来了。
这就决定了吗？他昨天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下定决心，怎么今儿一早就被罗鸣玉给把事定下了似的？
陆铭远悄无声息地审视了好一会儿罗鸣玉，才道：“自由之后呢？”
他问这话时将目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沈云身上。
沈云犹豫了下，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就听罗鸣玉坚定果决道：“自由之后，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陆铭远笑笑：“先不说沈云的身契在我手上，有句话叫长兄如父，他的婚事我应该有权置喙吧？”
“当然。”罗鸣玉也微笑道。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确信我一定会娶到他，你不同意的话，也只是把时间延长了，我总会有办法的。”罗鸣玉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语调温和，不卑不亢，最后又弯身作揖，郑重道：“还望兄长成全。”
叶笙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穿梭，他还有点不敢相信，沈云这就要成亲了吗？
还有，他相公和罗鸣玉之间……感觉有点冷啊！
“沈云，你确定你要和他在一起吗？”陆铭远复又看向沈云，似笑非笑道。
“我……”
沈云略一迟疑，陆铭远又紧接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是你义兄，在我这儿我会时时照顾你。可你要是跟他成亲，到了别人家，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第一时间去帮你。”
叶笙点点头，对他相公的话表示赞同。看向沈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真的想好了吗？
搞得沈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我不会欺负他！”罗鸣玉立即道，他声音微抬，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做什么保证。
陆铭远表情不变，似乎对他说的话并没有怎么上心。他依旧看向沈云，悠悠道：“就算他不欺负你，也免不了公公婆婆对你挑三拣四，读书人都讲究孝道，到时候保不准他就会让你委曲求全，时间长了，可能还会嫌弃你伺候不好公婆。”
闻言，沈云真的再次迟疑了，看向罗鸣玉的目光带了些许探询。
“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他们不仅不会为难沈云，还会好好疼他。”罗鸣玉毫不犹豫道，话说的很肯定，很自信。
“刚在一起自然浓情蜜意，等时间一长，很可能就觉得腻了，到时候觉得你哪儿都是毛病。”陆铭远好像存心要劝说沈云放弃这段婚事一样，煞有其事道：“他们读书人，大多数自视甚高，最瞧不起没念过书的人。沈云，你现在会写几个字了？”
最后一句话问出，沈云真心觉得他要慎重考虑考虑这次的婚事了。陆铭远还不知道，罗鸣玉不仅是个读书人，他还已经考中进士，任命官职。这样一来，他一个刚学会写几个字的人和罗鸣玉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
酒楼里听七宝讲了不少故事，官老爷要娶得都是又漂亮又有学问的大家闺秀。
罗鸣玉看着沈云陡然转变的表情，心中一紧，继而强自忍下情绪，对陆铭远保持笑容道：“我喜欢的本来就是现在的他，他学识如何，我并不在乎。”
话说到这儿，他大致也感觉到了陆铭远的意思，遂又接着正色道：“我保证，婚后会好好对他，我的爹娘也绝不会欺负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受委屈。”
这番说辞，让沈云再次变了神色。
陆铭远却不以为然似的，顺着他前一句话问道：“你说你喜欢的是现在沈云，那你有没有想过，人是会变的，且不说他的性情脾气，以后可能会随着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而同样变得乏味，让你失去新鲜感。就是外在，也是会变的，比如变老，变丑，到那时……”
他话未说尽，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叶笙却突然十分赞同地点点道：“就是这样，日子一长，说不定你就又会喜欢别人，要是有钱了，还会纳好多好多个妾。”
他好像知道他相公为什么总是说不好的话，像是非要把这婚事拆了一样。其实不是，他相公只是想看看罗鸣玉在面对那些情况时的做法，或者说，就是想让罗鸣玉做个保证！
明白了这一点，他就也忍不住要出来添把火了。
陆铭远目光一转，看着突然冒出来接他话的小夫郎，那脸上义正言辞的小表情，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若不是有外人在，真想抱抱他。
罗鸣玉面不改色，认真道：“我不会纳妾，这辈子只要沈云一人。”
“是吗？”陆铭远继续对沈云道：“你是个双儿，以后十有□□没孩子，你确信你旁边的人能忍受绝后，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人。”
他能确信吗？沈云一时哑然，他不能确信。只得将求证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罗鸣玉。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正因为双儿难以受孕，在这世上才活的艰难。他才想，与其以后嫁给谁受气，还不如一个人过的轻松自在。
这个他原本坚定的想法，因为罗鸣玉的出现，有些动摇，却没有完全消失。在他察觉到自己对罗鸣玉上了心，却迟迟拖着不敢真正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这层顾虑。
现在被陆铭远这么说开，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真是麻烦！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直接和罗鸣玉彻底断干净算了，省得他再想来想去睡不着，还越想越乱。
可是，要真的断了的话，他知道，他现今已经做不到了。起码在罗鸣玉没放弃他的时候，他就不会想放弃。
罗鸣玉看出了沈云的不安，他才想到，一直以来，沈云这人看起来开朗豁达，大大咧咧的，有时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