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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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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哥哥本来身体就不好,选伴读自然是要选个能将哥哥照顾周到的才最是妥当——”闻人安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顿了一顿,甚体贴地道,“正巧父皇的圣旨还未下,不若我去替太子哥哥求求父皇,让他重新替哥哥挑选一个优秀的儿郎?我瞧着,去年在殿堂之上拔得头筹的那个状元郎就是十分好的。”
    “不必了,不过是一个伴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闻人久淡淡抬起眼,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唇却如嗜了血一般殷红,“莫说是个纨绔,便是条狗,却又有什么打紧。”
    “圣上一言,重逾千钧。若是父皇日间许诺了平津世子伴读一事,夜间便改了口,此事传出去,只怕有污圣上之名。”
    闻人安一张脸蓦然白了一白,静默了片刻,暗下握了拳强笑道:“这倒确实是臣弟考虑不周了。”
    “无碍。”闻人久稍稍倾了倾身子,缓缓为闻人安添了茶,轻声道,“左右孤这宫内也无甚旁人。”深黑色的眸子看着他的,仿佛夹杂着细碎的笑意,“不过,一旦出了这东宫,七弟可就不能如此肆意妄言了。”
    “毕竟,这宫里头——”长长的睫细微地颤动着,闻人久声音清冷低柔恍若耳语,“可不尽是些如七弟一般温柔良善之辈。”
    等遣了太监护送着闻人安出了东宫,闻人久这才出了厅子唤了丫鬟进来重新将此收拾了一番。张有德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见他面色冷淡,一时间心头不由得也有些惴惴不安。
    “看见了罢,”闻人久坐在椅子上,笼了双手望着张有德道,“孤的好七弟这是真心将孤当做傻子来哄呢。”
    张有德站在一旁,听得这话便笑道:“却也不能怪七皇子如此做派。”
    “虽说近些年来圣上对平津侯的荣宠稍弱了一些,但那毕竟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权臣。一旦圣上下旨定下了平津世子的太子伴读身份,那么这帝京的天——恐是要生变了。”
    闻人久缓缓直起身,眸底似是古墨一般的浓黑:“闻人安虽生性狡诈,然终归还是年岁不够,沉不住气。只怕今日他这一来,却也是瞒着皇后那头独自拿的主意。”
    张有德点了点头:“但无论怎样,平津世子入东宫已成事实。于此之外,旁人再如何,于太子而言也是无甚紧要了。”见闻人久铺了宣纸于书案上,便走得近了些伸手磨起石墨,“只是平津世子幼时常与侯爷出入军营,与京中权贵交往一直不多,以致奴才至今也未曾有幸与世子见上一面——却不知终究是怎生的一个人物。”
    闻人久拿了笔,眼眸微垂,苍白的肤色映衬着,越发显得那唇颜色艳得妖异:“便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如今做了孤的狗,”唇角冷冷勾了一勾,“孤也定要他跌进这皇城的泥潭里来!”
    是夜,洛骁正在屋内看着书,忽听外室蓦然传来了些许响动,便搁了书朝身旁伺候着的知夏瞧了一眼,知夏点了点头撩了珠帘朝外看了一看,还未见着什么,便正面迎上了一直在外守着的寻冬。
    “外头怎生的那么大动静?”知夏放轻了声音问道,“仔细惊扰了小侯爷读书。”
    “可不能怪我。”寻冬却是不怕知夏的,朝内里头探了探脑袋,见着洛骁便脆生生地道:“世子爷,是夫人到了。”
    洛骁闻言站起了身,不过一个转念便就知晓了白氏的来意,点了点头便道:“快将夫人迎进来。”
    寻冬和知夏应了一个“是”,赶紧出了屋子,将白氏从院子里迎了进来。
    “夜深露重,娘亲有话怎不待得天亮再告知于我?”洛骁将白氏引到桌旁,接过白氏脱下的貂裘,四处看了看,“怎就娘亲一人?沐春与画秋为何不陪着?”
    白氏摇了摇头,坐在圆木椅上,抬眸望了一眼洛骁,道:“骁儿,你知为娘今日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洛骁默了一默,于白氏对面落了座,而后朝着知夏和寻冬睇了个眼色,知夏和寻冬立即心领神会,福了福身子,便随即双双退了出去。
    “骁儿,娘知妇道人家不该干预外事,也知你素来谨慎万事自有分寸,然……”白氏蹙眉,深深地看着洛骁,“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虽然今日侯府正得盛宠,但以往多少天潢贵胄的满门倾覆,到底不过是那天子闲来一个念想——你可知晓?”
    “娘,儿知晓。”洛骁笑了笑,为着白氏斟了一杯茶,“儿知娘亲您惧怕太子失势累及侯府,但是,儿却深信,儿所追随的,必是这天下不久之后的真正主宰。”
    “当世大乾国君不仁,国势颓靡,况四周又有强敌正伺机而动。乱世将至,如若此时不动,二十年后我平津侯府只怕也将不再复存。”洛骁将茶盏推至白氏面前,“儿知娘亲生于安国公府,自小所见不同寻常,虽为女子,于国于家,心中必然也是自有沟壑。只是太子伴读一事,我与父亲皆已决定,还望娘亲信我一次。”
    白氏接了茶,怔怔片刻,叹了一口气,却终于还是笑了:“却不知我儿已成长至斯。”一手按住洛骁的手,一双美眸依旧夹杂着三分担忧,“娘知你意已决,我也不愿再做干涉。只一点——宫内处事不比府内,言行举止皆需谨慎而行。千万莫要出言无状,得罪了太子,届时——”按着洛骁的手蓦然紧了紧,眸内忧色越发沉重。
    “娘请宽心。”洛骁微微笑着用另一只手安慰性地握住白氏的手,眼神却清明坚定,“儿自谨遵娘亲教诲。”
    
    第4章 入宫
    
    宫里头的皇子们到了年岁都是要一齐去太学院读书的,但因着德荣帝挂念太子体弱,终究还是免了他劳累奔波之苦,只专门请了翰林院学问最好的严太傅日日前去东宫为太子讲学。而洛骁身为太子伴读,便也自然留在了东宫享受此等殊荣。
    入宫的轿子到了宫门前便止了,洛骁下了轿,未行几步,便见前方一身着太监服的公公提着灯笼,领着一队轿夫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可是平津世子?”张有德笑眯眯地问道。
    “正是。”洛骁停了步子,也微微地笑了一笑,“不知公公……”
    “奴才姓张,不过是侍候在太子手下的小人物,实在不值一提。”张有德将洛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太子体弱,见不得风,今日无法亲自迎接世子,心中甚是惋惜,是以这才特地谴调了奴才过来为世子领路,”收敛起眼神,笑着微微弯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东宫内太子已备上了上好的苗疆贡茶候着,还请世子爷上轿罢。”
    “太子委实过于客气,这番言语倒令臣下甚感惶恐。”洛骁朝着张有德拱了拱手,笑着道,“今日真是劳烦公公如此奔波了。”言罢,动作隐蔽地往着张有德的袖口里塞去一枚金锭子,随后才上前几步,弯腰掀了轿子的帘布,矮身坐了进去。
    “公公,起轿罢。”
    张有德按着袖口里的金锭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听着轿内洛骁出了声,便将心思却也被全部按捺下了,只尖着嗓子高呼了一声:“起轿!”言罢,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着东宫赶了过去。
    行至东宫时方才卯时初,天色还未亮整个东宫却是灯火通明。下了轿子张有德引着洛骁进了东宫,随即便直接带人去了太子读书用的西厢房。
    进了院子,张有德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洛骁行了一礼,而后才开口道:“奴才先去屋内向太子通报一声,还请世子且在此处稍后片刻。”
    洛骁点了点头,只应道:“有劳公公。”
    张有德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了一旁跟着的小太监,便径直走上了台阶进了屋子里去,然后,不过片刻,便有一人披着薄裘推了房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站在高处打量着他,静了片刻,才开口缓缓道:“孤道是虎贲将门之子,纵非凶狠可怖之色怕也难逃魁梧粗鄙之容,却不想平津侯家的儿郎却不似他,竟是生了一副这般清雅俊朗的好相貌。”
    洛骁微微一怔,随即抬了头去看,却见那音色清冷的少年人微微勾了唇角,只将些微闪烁的笑意印在眉眼之间,乍一看,竟有一种惊人的艳色扑面袭来,稍稍垂了眼并不敢多看,只拱手道了一声:“太子谬赞。”
    闻人久又是深深看了一眼站于院中的洛骁,见他礼数周全并不抬头,眸底快速划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背过了身子,淡淡道:“已是卯时一刻,再过半柱香严太傅便该来讲学了。莫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世子且先随孤进屋罢。”
    洛骁闻言顿了一顿,低声应了一个“是”,而后便紧随着闻人久的步伐进了屋子。
    早在十余年前,德荣帝便因着怜惜幼子畏寒而耗费钱财无数为整个东宫铺上了地龙,到了严寒之时,整个皇城也唯有太子这处依旧温暖如春。
    洛骁将狐裘解下递与一旁侍候着的小太监,抬眸见着闻人久已在堂中落了座,略一思量,便也就近与他坐在了一处。
    前世为着侯府命途,思量再三他最终也未曾答应过这伴读一事,再加上之后机缘巧合,他与七皇子日渐交好……思及此,洛骁心中又是一叹,顷刻却是按捺住了不愿多想,只稍稍侧头将心思放在了身侧那依旧披着薄裘的少年人身上:是以仔细计较起来,他与这大乾太子真正直面相处其实并不很多。
    但不过寥寥几次交锋,印象却是深刻。
    众人皆道太子身子羸弱,又无甚支持势力,便是有了太子头衔,到底也是难登大宝。但他却知晓,这么副纤薄瘦弱、仿佛一只手便能捏碎的身子里终究是藏了颗怎么样敏锐狠辣的七窍玲珑心。
    便是那般无天时无地利更无人和的逆境里,若不是他处处仔细,几次三番也险些被这人要了命去。
    ——但终究还是他亏欠了他一个江山。
    洛骁思及前世被自己调换的那一卷德荣帝遗诏之上明明白白的闻人久三字,微微垂了垂眼。
    犹记着新帝登基之日,他去宗人府送他最后一程。时值隆冬,正是冷的时候,那人却因着受刑而生出一身冷汗。
    四肢被缚在刑架上,那人微微垂着双睫,被冷汗浸透的发垂在脸侧,越发显得他脸色白得恍若透明,映着那殷红的唇,竟媚色迫人得几近妖异邪气:“以江山为赌注,成王败寇,孤自愿赌服输。”那人忽而笑着抬眸望他,深黑色的一双眸子恍若能直直看进人心底里去,“却不知已为新帝扫除一切障碍的洛卿……在孤死后,究竟还有何用处?”
    “狡兔死,走狗烹。”声音明明清冷却因夹杂着笑意而放得分外低柔,“洛卿,孤且在下面等着见你的下场。”
    竟是一语成谶。
    “世子何以紧盯孤不放?可是孤姿容有损,失仪于人前?”闻人久正摆弄着书案上的笔墨,忽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洛骁,眸色黑沉,出声淡淡。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眸子令洛骁一时竟有些不知身处何处,但随即却是立即将不应外泄的思绪且都收了回来,微微笑着道:“并非殿下姿仪有损,不过是臣下粗鄙,从未有幸得见如殿下这般天人之姿,一时之间有些失态罢了。还望殿下恕罪。”
    眼神却是清明坦荡的。
    闻人久瞧着他许久,似有若无地笑了一笑:“世子倒是大胆。”
    “旁人面前自是不敢的,”洛骁缓缓道,“只因臣下坚信殿下终将成为一代明主。而明主不掩人之美,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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