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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这个人,真的是很好很好,自己简直就像是捡到一个宝一样,而前世里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不由得让他在心悦之余又暗暗觉得心疼。
不过真的坐在了云城最大的云天学院的时候,顾怀裕不由为自己的这个提议而倍感扼腕后悔——在看到薛嘉被一众学子围起来畅谈辩论之时。
顾怀裕虽说大家公子出身,自幼也是有家里专门请来的讲师讲授,不可能真是个毫无学识的纨绔,但他确实对做学问一事毫不感兴趣,反而更喜欢些杂史游记之流的书。顾二少对这方面很是自谦,觉得自己除了和他们一样都认得字之外,实在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做了番友好的结识,把薛嘉介绍到这些学子面前后,顾二少有些气闷地到学院后院去赏景去了。
席地而坐的七八个学子在讨论了半响关于经学和史学的研究方法后,话题说着说着就歪了楼,从史学跳到了姜国的神权政治体制上,议论起姜国女皇和大祭司分权而治的利弊,之后又跳到了姜国人情风俗上,最后终于转回了虞国的风俗上。
说起虞国不同于边邻朔国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娶男妻,一个学子不由得兴致勃勃地提出虞国男妻风俗的形成起由。结果说到这里,忽然就没人接话了,议论之声莫名消失,四周一片诡异的沉默。
薛嘉曾是云城三大学院枫落学院的学子,即使是嫁去顾家也不到两年,纵然后来不再去学院继续求学了,很多人也并没有遗忘这件事。这件事当初三大学院的学子们之间早就传遍了,云天学院的学子们自然也有一颗八卦之心,对其中的曲曲绕绕早就清楚。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薛嘉是自愿嫁给顾家二少的,而并非被薛父强迫。
在他们看来,薛嘉作为云城三大学院中文思敏捷、见识高远、被授课先生给予了极高期望的聪慧学子,明明有着大好的前途,却被迫嫁给一个男人,生生断掉了以后的人生,甚至不能再娶妻生子,这是何等的残忍?更何况,薛嘉所嫁的,还是一个纨绔,是一个甚至不能让人心悦诚服的人,何等委屈?这事如果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很难接受,何况薛嘉为人还一向清傲。
那时他们还揣测薛嘉会不会在成亲那日直接在礼堂上逃婚,为此还有些好事的学生为此开赌下注,结果薛嘉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嫁了过去,之后就像一颗沉入湖里的石子,再也没了动静,慢慢人们的好奇心也就弱了下去。直到一年后,顾二公子放下了连家公子、对自家夫郎回心转意的大八卦再一次传遍云城后,三大学院的学子的耳中才再一次听到了薛嘉的名字。
云天学院的学子以前自然也有见过薛嘉的,这次顾怀裕带薛嘉前来,不用特意介绍,很多人也知道是谁。然而毕竟薛嘉不是在这个学院求学,这里的学子几乎都和薛嘉不熟,很多事情即使好奇,也不会多问。这时提起男妻之事,众人几乎转瞬就联想到了在座的薛嘉,便都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薛嘉看到众人这个样子,一愣后也明白了为什么,正想说些别的转移话题,却没想到云天学院的院长之子陈临清这时忽然默默地问道:“这一年多,你在顾家过得好吗?”
薛嘉曾作为枫落学院的学生之一来到云天交流文章学识,就是那时和陈临清认识,两个人相谈颇是投机,后来来往也比较密切。陈临清面貌温文尔雅,气质文质彬彬,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薛嘉一度也把他看做知己好友,后来嫁入顾家后才慢慢没有联系。
这时陈临清的问话里透着十二分的关心,薛嘉也不好不说,倒宁愿说出来宽慰一下昔日的友人:“我很好,怀裕待我很好。”
一句话尽显他和顾家二少之间的亲近。
陈临清显然有些不信,眉毛蹙起,眼里的疼惜几乎实质化:“如果你真的很好的话,这一年来怎么再不见你来学院了?顾家二少真的对你好的话,怎么会不允许你继续求学科举?”
这话未免说得有些逾越,毕竟是顾家家事,薛嘉既已嫁入顾家,这种事情外人也不好多加干涉。不过薛嘉清楚陈临清也只是关心他,只好抿唇一笑:“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今后不想走科举之途,愿意在顾家学着经商。”
陈临清瞥了一眼四周的几个学子,抿起嘴唇,也没有再继续穷追不舍,只是郑重地道:“你真是自己愿意的?”
薛嘉点点头,倒是毫不违心地道:“不错,我和怀裕感情很好,如果以后做官的话不知会被派遣何处,倒不如自己经商来得自在。毕竟——”薛嘉也不多谈两人之间的事情,话锋一转,“虞国对商人还是比较重视的,不像朔国那般歧视。”
一个极聪明极有眼色的学子一瞬间跟着转移了话题:“是啊是啊,话说咱们虞国对于商业可要比朔国宽宥多了。。。。。。”
众人的话风随即跟着转了过去,那一瞬,薛嘉不经意看到了陈临清有些黯然的眼神,眨眼便不见了,薛嘉倒是有些疑心自己错看了。
志趣相投的人话头上来往往刹都刹不住,整整一个上午,学子们都沉浸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谈话里,天南海北,无所不论,就连云天学院的先生也加了进来。后来顾怀裕在后院转得无聊,回来的时候也不由得加入了话题。
等在云天学院用过了午饭,顾怀裕带着薛嘉坐马车回去的时候,薛嘉犹自沉浸在这场痛快至极的讨论里,尚且微微觉得兴奋。过了半响,薛嘉才发现顾怀裕上了车就没再说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顾怀裕有些阴沉的脸色。
“怀裕,你怎么了?”薛嘉小心地扯了扯顾怀裕的衣袖。
顾怀裕心里的烦闷更甚。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这样子的,他这一世这样宠爱他、信任他,甚至把自身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为什么嘉儿还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他还是不够信任自己吗?难道他还是怕自己会抛弃他吗?
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顾怀裕声音有些哑:“嘉儿,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看着薛嘉更加不知所措的怔楞,顾怀裕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你不要在我面前这样小心。”
薛嘉顿时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缓和下来,自然而然地倚靠在顾怀裕的肩头上,放松了姿态:“你今天是不高兴了吗?”想了想,薛嘉狠下决心才道:“要是你去了这种地方不高兴的话,以后我们就不去了。”
顾怀裕紧紧搂住身边这人,心下又急又气:“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喜不喜欢而限制你的行动呢?更何况我也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只是在想,当初我爹选了你嫁给我,真是太委屈你了。。。。。。要是我爹没有动这个心思,你父亲也不会逼迫你嫁入顾家,你就可以继续求学,将来走科举之路踏上为官之道,娶妻生子光大门楣,而不是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说到后来,顾怀裕声音越发梗塞,明显是被今日的事刺激到了。
今日看到薛嘉在众人中间述理陈情,神采飞扬,自身优势展现得漓淋尽致,顾怀裕在深深着迷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地觉得不安:嘉儿是说过愿意陪他一同经商,可这其中没有迁就他的成分吗?这真的是嘉儿心中所喜欢的吗?他以后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么对他真的好吗?
薛嘉直起身子,抬起脸望着顾怀裕,深深蹙起眉毛:“怀裕,我以为有些事情我不需要再多加解释的。你听着,我当初并不是被迫,我是自愿嫁给你的。如果我真的不愿意,我有的是办法可以逃出薛家。你以为我在薛家长大的这些年是白长的吗?”
顾怀裕神色犹疑:“可你真的愿意放弃科考、一直这么陪着我吗?”
薛嘉神情平和,眼神温柔:“当然啊。我并不热衷于做官之事,也是真的想陪在你身边经商游历的。因为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啊。。。。。。。”
第27章 圈套
下午的时候顾怀裕带着薛嘉去了千金酒盘下的店面里。
顾家已经挑好了人选为郑老过继为义子,在官府也签订了契约,负责千金酒坊的一应管理事务,千金酒坊最后的利润则由郑家和顾家一同分成。郑老本意本就是让千金酒的口碑流传下去,而不是在乎钱财,顾家定下的契约郑家倒也都同意了。
由于这个店是顾怀裕争取来的,再加上顾怀裕请命保证,所以顾钟鸣把千金酒的经营事宜全权交给了顾怀裕负责,顾怀远还把自己手下得力的两个人派遣了过来,随顾怀裕调配。这两个人一个善于经营管理,被顾怀裕任作了千金酒坊明面上的掌柜;另一个善于算账,被顾怀裕任作了账房先生,管理千金酒坊的账面。
这次带薛嘉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让这个店里的一应人等认认人,让他们知道薛嘉也是这个酒坊的主人,对这个酒坊有着和他一样的话语权,以后这里的事务薛嘉同样也可以上手。
对着薛嘉讲解了一下午店面经营的一套流程后,顾怀裕美滋滋地带着人去云城百味阁用餐。
午后薛嘉并没有再说什么让他放心,但他莫名其妙就觉得安心了。是啊,什么话也抵不上这一句——我已经爱上你了啊。。。。。。不需要再多的解释,因为爱着,所以心甘情愿。
岁月光阴在蒙了尘的阁楼里抚过,然而书香墨意在空气中浮动。这世间风云变幻莫测,可他真真切切地拥有着一个人,这个人为他温柔欢笑,为他蓦然欢喜,对他情真意切,一往情深,他怎么忍心辜负?这一次,纵然是殊途,他也愿意与子同归。
这时从云城洛华主街走过,顾怀裕看着身边这人,内心默默欢喜着,眼神温柔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薛嘉喜静,平素很少出来逛街,嫁入顾家后更是深居简出,这会到了街上,看见云城热热闹闹的,心里也有几分浮动之意。
顾怀裕一直观察着薛嘉,看到薛嘉在街上的一个摊子前停了脚步,一看摊子有些失笑,搂着薛嘉在他耳边道:“怎么,想玩?”
这是个投套子的玩具摊,摊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一堆小玩意,站在线外,用竹签做成的圆圈套子扔进去,套住什么算什么。虽说摊子上的东西都不怎么值钱,可只要多套几个,自然还是比花的钱还要划算。其实都是些小孩儿玩的玩意,而且顾二少在街市上玩了多年,自然知道这东西不是人们看上去那么容易套住的,要真是一套一个准,摊主早就破产了。
薛嘉感觉到顾怀裕吹在耳朵边的热气,微微有些脸红:“玩什么,都是些小孩子才玩的,我才不去玩。”
顾怀裕忽然想到薛嘉儿时便想过玩这类玩意、但却从没玩过这种可能,忽然有些心疼,但点点头道:“好好好,你不想玩,是我想玩,你陪我玩好不好?”
等竹套拿到手后,薛嘉看着自己手里的十几个套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真的要玩吗?看上去。。。。。。似乎很丢脸的样子。”周围好几个人都围过来看着他们呢,两个大男人当街玩些小孩子的东西,真的大丈夫?
顾怀裕洒然一笑:“我才不怕丢脸,这种事自己痛快就好了,何必管旁人的眼光?你先来你先来。”
看着街市上热闹的气氛,薛嘉其实心中早有些蠢蠢欲动,也有些手痒痒,想试试这儿时也曾艳羡过的玩意。结果。。。。。。十几个套子都投完了,什么也没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