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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月眉毛又是挑了一挑,他便是没见过,却也听过当今少林寺的主持智源大师,都说他佛法如何如何的高深,武功如何如何的出神入化,为人如何如何的仁慈恩惠,不曾想,竟是这般年轻清秀的和尚。
安仁寺有修为又高深的老和尚一大把,怎会轮到他这年轻一辈来当主持?
觉察到步月探究的目光,智源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笑意温和,细眉清淡,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来,无端端令人觉着温和舒适,如同一只安静清幽的佛香。
智源这才望向夏云峰:“今日一早,贫僧窗头便有喜鹊鸣梢,定有贵客远来。夏小施主,别来无恙?”
“托大师的福,夏某一切安好,只是此次前来,本欲拜访不见大师,不料他却出了远门。”
“不见师弟确实已于前日出了门,夏施主既然来了,不妨在寺内喝杯清茶,稍坐休息?”
“有劳大师。”
智源又对步月等人道:“诸位施主若是不嫌寺内简陋,也请入内喝杯清茶?”
“多谢。”
应长天淡淡道了一声,深邃的眼眶内一双蓝眸也是淡淡的。
智源回了一礼便在前方引路。
不大不小的禅房内,一张曲足矮几上放了茶盏几尊,旁边蒲团几个,两侧墙壁各挂了一幅字,一幅是个偌大的“禅”字,另一幅却是一句偈语“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步月看了一眼,也没看出是何意思,这佛门之中,总有几分看不透的深意,便同那智源和尚一般。
屋外日头高照,知了唤了一声又一声,在空幻的孤寂里,说与佛祖听。
夏云峰与智源不知去了何处喝茶说禅。
白柠已将那最是寻常的茶叶煮得茶香四溢,步月迫不及待取了一碗,却是烫得喝不下;应天长也捧着茶碗细细闻着,深邃的一双蓝眸却如刀锋般,紧紧盯着坐在佛像前的南浦。
那人从进屋起便一直跪坐在此与佛像对视,冷漠的面孔依旧冷漠,幽幽佛香也不曾淡去他身上的孤寂森冷,仿佛一个冷冰冰的石雕。
应天长说他无心,不知那佛祖可否能给他一颗有情有义的心?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日渐西沉,夏云峰才带着满身佛香出现,刚毅的面孔染了些许的温厚,剑眉舒展,如同被佛意洗过般。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蝉声已了,他清润的声音在蓦然寂静的禅房内荡开,佛香袅袅,禅字意远,步月乍然抬头,恰对上那黑白工整的两行偈语。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关于那什么广发,智商之内的名字请大家莫要在意,宝宝取名无能,龙套神马的就随意一点啦,而且……为神马大家都只看文不吭声呀!好歹也来吱一声嘛,大家的鼓励是玲珑写作的动力!求评论求冒泡求么么哒~~~~~
第48章 秦淮美人
禅宗五祖唤诸门人总来,欲看各人智慧,令诸门人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若悟大意,可付衣法,为第六代祖。
其弟子神秀偷偷在墙上书一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五祖令门人炷香礼敬,尽诵此偈,却告之曰:“此偈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
慧能不识字,听闻此偈,托人亦书一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后五祖将衣钵传于慧能,是为六祖。
而六祖圆寂之后,真身存于南华寺中。
步月却不明白,南下南华寺,为何要取道去往那金陵烟水繁华地。
夏云峰笑而不语,只吩咐了葛渊哪里最是繁华鲜艳便去哪里。
步月看看葛渊背后两把大刀,高大健硕的身形,沉稳的内息,让如此人物当了一路的马夫,实在暴殄天物。
这葛渊不似临江山庄其它人,他不是门人,而是奴隶,只忠实于夏云峰一人的奴隶,他可抛却爱恨喜怒,可抛却亲朋友人,甚至自己的性命,对夏云峰的忠诚是他活下去仅有的信仰。
这是他亲口对步月所说,当然,后面还加了一句,若他再敢做出对夏云峰不利之事,他会令他生不如死。
这个“再”字极有深意。
步月微微一寒,脑中浮现夏云峰被自己□□一整夜后的模样,不知当时葛渊见了是何等表情……
有红梅新唱,香阵卷温柔。
且华堂、通宵一醉,待从今、更数八千秋。
公知否,邦人香火,夜半才收。
金陵的秦淮,是它所有的空华绝唱。
秦淮之夜,是它最妖娆朦胧的未央迷梦。
且看那花船灯如昼,阑珊叠梦般晃悠在粼粼水中央,夜风隐隐送来丝竹靡靡,琵琶管弦都是未了的情牵,歌舞妙影,旖旎朦胧,醉了多少王孙公子,英雄才杰。
四百年来梦一场,依旧是满眼的浓歌艳舞,秦淮醉梦。
遍地风流处,他步月自是常客,光姘头都不知有多少,刚一露头已被好几个女子拉着嗔骂道“死鬼!又滚到那个女人怀里了,竟是这许久都不来看奴!”
步月三言两语哄得那些女子娇笑不止,片刻后左拥右抱,留下一众目瞪口呆之人,其中夏云峰的脸已黑成了锅底。
此后,他被夏云峰套上了一个狰狞的恶鬼面具,走哪吓哪儿。
于是,花红柳绿宴浮桥,环肥燕瘦错花眼,步月在这胭脂翠粉地流连多日,却也只能看看过把干瘾。眼睛却早冒出绿光,活像饿了十几日的恶鬼见了满桌珍馐。
白柠却是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拉着步月问:“蓝眼睛会不会又打南浦叔叔?”
步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都第三十八次问我了,若是担心,何不跟了他们去?”
“蓝眼睛凶我……”白柠可怜兮兮地揉了揉白嫩的脸蛋,低下头故作哀怨,却没等来安慰。
抬头看去,步月的脖子都要扭到后脑勺去了,眼睛直盯着一个绿衣的婀娜背影,看那步态风姿,竟是有股说不出的媚气妖娆。
白柠看了眼夏云峰,夏云峰却没事人般,竟也对一个冲他抛媚眼的女子微微一笑。
既然夏云峰不管,白柠自然不忘提醒他:“阿月,你都不举了,这些姐姐你便是再看也无用。”
“你……”步月比霜打的茄子还蔫了三分,烟杆往他脑袋敲了一记,“你心里不痛快,非要拉着我一起不痛快!”
白柠认真点头:“不过,阿月,你究竟是一夜几次,才会导致纵|欲过度到不举?”
步月抬手便打,白柠连忙躲开大叫:“你打我,我便告诉所有人你不举之事!”
他忙向左右望去,好在周遭人不多,有几人看了过来,也未驻足。
步月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吃了那只兔子,白柠却笑嘻嘻地凑过来:“阿月哥哥,你跟人家说说那晚你究竟是如何不举的?”
步月瞪他,一张恶鬼獠牙的面具衬着一头卷卷的长发被夜风吹起,狂狷狰狞,分明是要吃人的表情。
白柠眨着好奇的大眼,分毫不觉气氛不佳。
于是他恨恨地瞪了眼一旁看戏的夏云峰,夏云峰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抬头望天:“十五月圆夜,灯花美景秦淮河,美人如歌。
步月嚣张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
他差点忘了那该死的“噬心”,而夏云峰体内的“冰心”毒除了让他变一日僵硬冰冷的活死人外,竟是不痛不痒,这笔买卖当真是亏了!
步月暗自咬牙,那与夏云峰相视而笑的红衣女子却盈盈走了过来,只见她生得一张白净瓜子脸,黛眉清淡,眼波似水,云鬓微叠,缀了一只鎏金嵌了红宝石的簪子,一把乌发拨到左侧胸前,端得是一种风情,万般销魂。
那女子微微一幅,大方道:“奴家闺名便是如歌,公子好眼力。”
夏云峰微微一笑,如剑的眉峰轻扬,也是洒脱恣意,又带几分痴迷醉意,他弹了颗药丸给步月,“这是你的药。”又对白柠道:“我去去就来,你看好阿月。”
言罢,牵着那女子入了烟花阑珊的夜色中。
秦淮的河面上,灯花五色迷离的倒影粼粼,夜歌生香,圆而皎洁的明月落在上面,只不过是碗口大的一个银盘。
白柠一脸羡慕地目送如歌离去,耳边听得一声冷哼:“什么正人君子,依旧躲不过皮相的诱惑!”
顿了顿,他似想到什么,又哼了几声,匆匆往来时的路上去。
他身姿修长,步态随意,一头黑发卷曲散漫,染了秦淮的旖旎柔情,橘色的袍子仿佛融进这般灯火迷离的夜色中,只觉他也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朵烟花。
绿影婀娜,美人如歌,又怎及他一次转身,一个背影。
白柠愣愣地看着这背影,漆黑双瞳中倒映一片璀璨繁花灯火,那一刻,自己也不知想着什么,脑中浮光掠影,也不过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
浮世红尘,谁都不配拥有这个人。
待那人走远了,他才回神追了过去,却见那张狰狞的鬼面对着河上花船,灯火落在那面具上,竟有几分的寥落。
耳边响起低扬的萧声,呜呜咽咽,与这未央的靡丽灯花格格不入,婉转低徊处,伤感不尽,听着听着,只觉那万丈的灯花都渐渐远去,耳边只有萧声徘徊,不知身在何处。
白柠往那船上望去,红彤彤的花灯随着花船微微摇晃,灯火之下,一个白衣女子独坐船头弄萧,他只看见一个清秀的背影,和被夜风吹起的几缕发丝,却也觉得那景象极美,想来是个善感的秦淮美人。
围观之人渐多起来,待得一曲萧音毕,早有人喝彩连连,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众人。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白柠听得呢喃,转而去看步月,却见他迷茫地立在灯花阑珊处,狰狞的鬼面下看不见他表情,但那紧绷挺直的脊背泄露了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蜉蝣,出自于《诗经 曹风 蜉蝣》,意思就是:蜉蝣的羽啊,像穿着衣裳鲜明楚楚。心里的忧伤啊,不知哪里是我的归处?意思就是借由朝生暮死的小虫写出了脆弱的人生在消亡前的短暂美丽和对于终须面临的消亡的困惑。唔……我觉得很适合那个男扮女装的玉连环美人啊……不要问银家为神马啊……
第49章 金枝玉叶
白柠随着他目光望去,花船上的女子转过了身,却是——白纱蒙面,只见得眉目如画,清丽非常,让人忍不住要掀开那面纱看看是如何的佳丽倾城。
“阿月,这姐姐与其它的姐姐们有点不一样,比你那些花红柳绿的姘头也要好。”
没听到回答,白柠果然瞧见步月还愣愣看着那女子,他便笑嘻嘻道:“你喜欢的话多看两眼也无妨,我陪你,多久都行!”顿了顿,又嘀咕道,“花钱却不行,夏庄主会不高兴,反正你也不举……啊,你又打我!”
抬头恰对上一张鬼脸面具,白森森的獠牙和血盆大口好不狰狞好不吓人。
“再敢说那两个字,我把你扔进河里!”步月的声音格外阴森可怖。
“好好,我不说你不举了……阿月,你放我下来!”
步月拧着他便往河里拖,白柠立即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阿月你是坏人!你是坏人!我都答应不说你不举了,你还欺负我!”
他这一声哭吼,比十几个美人集体脱掉衣裳还来得劲爆,河岸上哪位男子不是来寻花问柳的,纷纷往这看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