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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琢磨一会,又起身把灯亮了,再点根烟。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小远,”从哥说,“我不知道契兄弟是什么模式,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个相处法。”
“我和你说了,小远不是我契弟。”阿大呼出一口烟气,语气有些森冷。
“那是什么?”从哥问,他第二天醒来一定会责备自己的不自量力和胡搅蛮缠。
但此刻他却没有打住,酒精烧着他的胃和脑袋,让血管通畅了,耳膜也不响了,阿大的气味更清晰地传过来,混着一点点酒精的腥膻。
他想了解这个人,这份好奇经过酒精的催化,变得更加鲜明。
阿大叹了口气,他的嘴张了张,又令人失望地合上。
从哥静静地望着他,直到他终于想清楚也组织完毕了语言后,才再次开口。
他说,那是我以前一个好朋友,一起长大的,早些年是想过纳他做契弟,不过没有结成。
其实小远是阿大不太愿意提及的一段历史,它是阿大身份的一个污点。
阿大在村民眼中是坚毅且忠诚的,无论是之前的老寨主在位,还是现在阿大当权,不管是帮着旧政府抵抗外敌,还是如今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愿屈服,西头寨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叛徒。
可偏偏和小远的交集让阿大差点就蒙上了这番耻辱,以至于到了现在,小远不仅成了鸭姨时不时拿来数落阿大的旧账,也成了阿大努力想擦掉的过去。
第61章 第 61 章
小远不是西头寨的,他是中土皋一个裁缝的孩子。苦山学校不多,教书的老师也只能让他们识几个字。
阿大童年时,他和中土皋首领的孩子一起,以及几个地位比较高的长老的孩子、富农的子嗣一并,于中土皋和西头交界的地方识字。
他和小远就这么认识了,也成了特别要好的朋友。
阿大不是很喜欢识字,但他打猎在行。小远不擅长打猎,但在那些孩子中,他是识字最多的。
这话说起来可能会让从哥发笑,但苦山的文化水平一直很低,所以孩子早早便能识字,在苦山人看来就已经很有文化了。
两个人的友谊长达十几年,到情窦初开的十八///九岁,也曾经躲在角落,释放着那日渐苏醒和愈加膨胀的欲望。
所以阿大和小远约定好了,等阿大当上寨主,他就跟小远做契兄弟,小远搬来和阿大住一起,以后就是西头寨的人。
现在想起来,还好没有结成。否则等到小远勾结外人的行径被发现的那一天,阿大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了。
这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或许也是小远比他们有文化,又随同做裁缝的父母多次跑到外头去,所以他的想法是和大部分苦山人不同的。
在旧政府风生水起的某一年,小远就和阿大说过,他说旧政府撑不住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溃散。让阿大不要随同父亲抗敌了,留着条命,以后会有不同的出路。
但阿大不听,觉着这是玩笑话。
他说怎么能顾着自己保命呢,好不容易把外敌打跑,内部却乱了阵营。要这时候不帮着政府平息内乱,岂不是前功尽弃,旧政府还没兑现给我们的承诺呢,要倒台了,我们找谁要账去。
结果这话放出去没多久,满打满算没过两年,旧政府竟一夜之间,突然溃散。那些士兵一路从北往南撤,直至撤到苦山。
这时候小远又说了,他说阿良,你让阿爸劝东岭的人吧,让他们快点把旧兵送走。很快新政府就要起来了,到时候他们若还不走,苦山就要遭殃。
这一回阿大非但不听,反而觉着小远不可理喻。
他说你怎么这样的呢,外头就是有太多你这样的人,政府才没有撑住。你这是做叛徒的,你不可以这么想。
小远却不依,三番五次地劝。
当然阿大是不会松口的,而到了后来,新政府的士兵确实一路追到苦山边上,以至于苦山人不得不出手抵抗,来为旧兵撤离赢得时间。
或许也是接连几次和小远产生了观念的冲突,两人之间有了一些嫌隙和裂痕。所以阿大当上寨主之际,他并没有马上把当初的承诺兑现。
而小远似乎也有自知,没再把当初孩子一般的玩笑话再提起。
当然年轻的阿大仍然觉得,小远有的只是看法消极罢了,他们之间的情谊还是在的,所以就算新政府真的踩进他们的地盘,事到临头,小远也会和自己位于统一战线。
但很遗憾,小远第三次让他失望了。
开战还没有到一年,小远又开始游说阿大。
他说你现在是阿大了,你应该知道怎么样的安置对苦山最好。苦山不能和新政府对抗,必须要放他们的兵驻扎进来。否则还得打,还得死人。
那是阿大和小远爆发的最剧烈的一次争吵,他说小远是被外面人腐蚀了脑子,那些兵进来,苦山就不是他们的地了。
他们的村落会被推平,村民也会成为外头世界的劳工。世世代代驻扎的山林不再是最后的家园,港口也将被人占领,网里的鱼也再不能进自己肚里。
“他们要在我们这里造兵工厂,你到底知不知道!”阿大气不过时,给了小远一耳光。
小远说我知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呢。你投降了,至少村民都还活着。你抵抗了,死了他们也得造兵工厂!”
阿大和小远打了一架,最终小远再没回来。
等到再见小远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季。袭击是黎明前发起的,一支小队突然闯入西头寨,一下子就摧毁了西头寨的两座岗哨。
阿大当晚带着乌鸦等人拼死抵抗,牺牲了几十条性命,才把那岗哨又夺回来,把士兵全部赶走。
那是一条多隐蔽的小道,不要说外头的士兵了,就算是苦山村民,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士兵为什么会驾轻就熟地进来,无非是有人引路罢了。
三天之后,阿大带人冲进了中土皋。他抓住了小远,当着中土皋和自己村民的面,质问他是不是通风报信了。
小远没有承认,但他也没有否认。
阿大已经不记得拷问过程是怎么样了,只记得最后小远说,你撑不住的,你杀了我也是没有用的。
“所以他被我杀了。”阿大说。
抓住头发,弯刀过颈。就像宰掉一个畜生一样,鲜血淌成了一条小溪。
从哥讶异,“你……你真下得去手?”
“他是叛徒,”阿大沉沉地道,“西头寨最严重的一次进攻就是他造成的,他死有余辜。”
第62章 第 62 章
从哥懂了,阿大确实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要说从哥这种卖别人面子纳来的契弟,就算是十年的情谊也能说断就断。
阿大见他不说话,扭头看他,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从哥摇头,“没有了。”
“你不要多想,”阿大说,他望着从哥,语气始终不咸不淡,“我纳了你,就不会东想西想。你虽然是我卖山鸡面子才来的,但契兄应该做的,我一样都不会少。”
这话说得从哥不懂该喜还是该悲,于是只能客套地说没有没有,你要如何就如何,我说不上话的。
阿大似乎还想讲什么,但最终只是看了从哥一会,把灯熄灭了事。
他们之间的模式是很奇怪的,以至于从哥不能理解每天早上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贴在一起。
(部分删节)
从哥一个激灵,抓住了他的手。
阿大的手顺势顿住,等了两秒依然没等到从哥的回应后,他再次把手抽开,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从哥把眼睛闭上,翻身转向墙面。
紧接着,阿大穿衣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片刻之后,木门打开再合拢。
从哥没敢再把眼睛睁开,便又这样浑浑噩噩地睡了个回笼觉。等到他再次睡醒时,他已分不清早些时候发生的对话到底是不是个梦。
第63章 第 63 章
从哥也是在这一天里,再次见到阿言的。
鸭姨的管制似乎暂时告一段落,阿言又得了自由,小心翼翼又开开心心地溜到从哥的屋子里。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饼,还掏出一个纸包的玩意。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两条小小的烤鱼。
阿言说你看你看,喜不喜欢,好几天不得吃肉了,赶紧来开开荤。
从哥也很高兴,他连忙让阿言把鱼拿出来,又从柜子里翻出两壶酒。他给阿言倒酒,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小秘书。
阿言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倒是愈发地像苦山的小年轻。
从哥说这几天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阿言说有,不过不要紧,“乌鸦看着,他那么大一个人,挡在门口,别人也进不来。”
从哥又问,乌鸦有没有为难你,就像你之前说的,他有没有拿你出气。
阿言捏起一条小鱼,咬了一口,又灌了一口酒,说没有没有,“他不会拿我出气的,你看他还给我弄了这两条鱼。”
从哥听罢,再看看阿言眉飞色舞的表情,忍不住道——“你和他好像相处得不错。”
这话一说,阿言呛了一口。他的脸色瞬间一变,目光也立即有些闪躲,嘴里一边嚼着鱼肉,一边支支吾吾地嗯嗯啊啊,含糊不清的说大概吧,还可以,他这个人笨笨的,凶凶的,但对我是蛮好的。
说着又想把话题岔开,再把另一条鱼往从哥方向推了推,催促从哥快点吃。
但从哥看出了其他的东西。他没吃鱼,反而喝了一口酒,一针见血地指明——“你和他做了。”
阿言又呛了一口。
“做什么?”阿言明知故问,“做、做鱼啊,这个不是他做的,是我生火烤——”
“你和他上床了,”从哥步步紧逼,急切追问——“什么感觉?”
多年之后从哥无比后悔自己当年问了这个问题,因为阿言的回应不仅让从哥对新世界大门后的东西产生了难以自持的好奇,还放纵阿言以误人子弟的方式,叫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虽然阿言所说和从哥后来的体验完全不是一回事,但至少在从哥于门外徘徊之际,打消了他对那方面的大部分的恐惧。
阿言挠挠头,把领子往上扯了扯——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当下表情的窘迫,所以尽可能多地把脸遮上——模棱两可地说——“还、还成吧,没、没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就那样,很快的。”
“……很快的?!”从哥讶异,“乌鸦看起来不是很快的人啊。”说完又觉得不太全面,补充道——“这……大概是有个体差异?”
“不是那个很快,”阿言为难地解释,“就是难受的感觉,一下就过去了,就是、就是……”
阿言抓耳挠腮,现在他恨自己读书不够多了,想找点形容却怎么都找不出,最终只能手一摊,道——“眼一闭,脚一跺,一小会的功夫,然后该进来的进来,该出去的出去。”
从哥似懂非懂,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开始有点痛,后来有点痒,一痛一痒真他妈的爽。
“那……怎么进得去啊?”从哥又问。
阿言心说你可以啊,你这是陷阱问题吧,现在问我这个,我要说没进去你就说我怂,我要说进去了你又说我没抗争到底。
纠结片刻,阿言不耐烦地作结——“你自己都知道有个体差异了,那你和阿大试一下不就全知道了吗,你问我,我也说不准啊。”
从哥愣愣地望着阿言,就像望着一个领路人与先驱者。
阿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