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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潇洒利落的剑客,而非母亲恨着的人。
暗香浮动,外面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月辰说完了一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扬漠寒表情不变,沉默了一会儿。
月辰又道:“你那么会隐藏身份,做事又稳妥,自然是比我聪明多了,我想到的,你肯定早就想到了……”
扬漠寒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月辰的手,月辰手指微颤,犹豫着反握住了扬漠寒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指骨分明,指甲很短,修剪的圆润干净,掌心的剑茧很硬,温暖无比,充满了力量感。
扬漠寒缓缓道:“门派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学剑,是要做剑的主人,而不是为了剑去杀人,月辰,纵使你是合欢宗的传人,我也不会在乎的。”
月辰担忧的东西,他早已经想过了。
自己从一岁起,蹒跚学步时,就随着母亲冷诗菁学剑,幼时曾去问剑斋修行,之后辗转求学,去各大名家悟道,挑战无数高手,几度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一路走来,研习古谱,悟道于野,不要身份,不要感情,一心问剑,才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扬漠寒很清楚,问剑斋和合欢宗有世仇,但这与自己和月辰无关,就算是真的有仇,而他们恰好是一正一邪的传人,也可以顺其自然,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
月辰靠过来,伸手抱住了扬漠寒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我喜不喜欢你,你感觉不出来吗?”
扬漠寒搂住了月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今天怎么了?如此奇怪,很不正常。”
月辰闭上眼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是嫌我了?”
“我不是他,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
扬漠寒扣住月辰的肩膀,把他微微推开,非常认真道:“发乎情止于礼,你现在不太清醒,再歇一会儿吧。”
月辰抓住他的衣服,皱眉道:“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扬漠寒,抱歉。”
他刚才说‘我不是他’,那个‘他’,是在说谁?嫌不嫌弃的,到底还是介意了吧。
“不必说抱歉,希望你下一次主动,是在我们两情相悦的时候,而不是——”
扬漠寒顿了顿,指尖轻点月辰的心口道:“你这儿明明藏着恨,又何必强颜欢笑?”
他说完就起身走了,留下了想要落泪的月辰。
“你看得懂我心里面藏着恨,可是,你不知道……”
我恨的人,是我自己啊!
月辰闭上眼,泪水落入了鬓角。
他侧身躺下,抱住了自己。
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不够强大,更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情绪摇摆左右理智,不够狠,不够绝,也不够聪明。
因为弱小而流下眼泪,苦在心里面,伤在骨子里。
忍不住想,若能武功盖世;若能君临天下;若能执掌一方势力,站稳脚跟;若能真正的驾驭聂冰等人……
没有如果。
就连坦诚真心,好好的面对扬漠寒,他都做不到。
悔恨,贪婪,痛苦,遗憾,仇恨,私欲,犹如无数座大山压在身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扬漠寒离开之后,就去找白冥海了。
他要白冥海开一点安心定神的药,送去给月辰,调理他的情志。
白冥海鼓起勇气道:“四殿下,再怎么样,月辰君都是男子,受人照顾固然不错,但是也难免憋屈,再者,他曾和澐王……”
扬漠寒打断他的话道:“他是不会喜欢老三的,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人道恶盈而好谦,有些东西,改一改比保持下去要好。”
比如说,月辰那过度骄傲的自尊心,和有些扭曲的内心观念,扬漠寒都有察觉。
虽然,月辰从未表达出来过,但是,他就是知道,月辰一直都在痛苦,都在不甘心。
他泥足深陷,却不屑身边的一切,渴望着飞翔。
这样做事,会忽略很多东西,也会让他走向偏执,失去人心。
白冥海回味着扬漠寒的话,顿时暗暗心惊。
这深居简出的四殿下,居然比澐王还要睿智几分,虽然常年不在洛阳,却是个真正的厉害人物。
只可惜,四殿下未曾封王,也不担任朝中的任何官职,不然的话,他才是慕容明真最忌惮的人物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人道恶盈而好谦——《周易?谦?彖》 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老子《上善若水》)
第50章 美色(4)
东宫。
慕容明真的消息灵通,知道是扬漠寒带走了月辰,顿时气恼无比,恨的咬牙切齿,还大发脾气。
——他喜欢的宝贝,赏给别人可以,自己弄坏了也可以,但是被半路抢走,就很不开心了。
然而,聂冰即将代表太子殿下出征。
他也不能在这时候,反过来责罚聂冰……非但如此,太子殿下还送了两位美人和一些赏赐给聂冰,让他不必难过,好好打仗,至于月辰,来日方长。
他们却是弄权玩术的人精,不会逞一时之勇。
就这样,月辰住在了扬漠寒的府邸,就在他的卧房之中养伤。
而扬漠寒,就住在了隔壁的房间,保护月辰,就近照顾。
十日之后。
月辰伤势恢复,想去拜祭一下慕容明达。
他没有告诉扬漠寒,而是叫白冥海陪着自己去了。
说是拜祭,却无坦言。
祭品精美,而月辰,则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只是上了一炷香,倒酒,敬天地,再洒在地上,敬慕容明达。
对对错错,都不重要了,这个人已经死了——就那样,惨死在自己的眼前。
什么爱恨情仇,都化为了一捧黄土,去的人去了,活的人留下来,还要继续背负。
月辰叹息起来。
全程,他都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块墓碑。
白冥海却是规规矩矩的磕头,有些哽咽的说了近况。
慕容明达活着的时候,他嬉皮笑脸的,等慕容明达死了,他却循规蹈矩,懂事了许多。
风吹云散,阳光明媚。
远处麦田起伏,飞鸟长鸣,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昂首挺胸,便是天高云阔。
月辰转身,留白冥海独自祭奠。
墓地附近是绿林,月辰走向那边,然后,他就看见了扬漠寒。
扬漠寒站在树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长身玉立,穿着黑底金边的袍子,身上带了一把重剑,脸上不悲不喜,有种独属剑客的漠然。
月辰停下脚步,微微笑道:“你也来祭奠?”
扬漠寒走过来道:“我来接你。”
月辰点点头,看着扬漠寒的表情,想知道他的想法。
然而,扬漠寒的脸色和从前没什么区别,根本就看不出情绪来。
月辰吸口气,试探道:“那个,我就是想来看看他……”
“嗯。”
扬漠寒轻轻点头。
月辰又道:“你知道吗?在澐王府的时候,他经常来找我下棋。”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自己也搞不明白,但就是,很想知道扬漠寒的态度——在对‘自己与慕容明达’这件事上的态度。
扬漠寒不语,只是和月辰并肩散步。
月辰的身体好了很多,气血畅通,苍白如雪的脸上添了些妃色,站在阳光下,看起来也恢复了活力。
他依然很美丽,甚至比以前更漂亮。
或许是和相思扣有关系,也或许是,因为那几场痛不欲生的情ヘ事。
总之,月辰看着成熟了许多,犹如花朵一般,在这暖风之中,缓缓地绽放开来,身段舒展,眉眼魅惑,雪白精美,眼底有着男儿的英气,腰身却是纤细柔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媚。
他样貌秀美,从小就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从前便就是俊美贵气,如今经历了起落沉浮,傲气内敛,就更为吸引人了。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柔魅,暗含着淡淡的冷傲和杀意,令人沉醉。
月辰自己对此毫无所觉……
扬漠寒看着他,思索片刻后,才缓缓道:“我听闻,老三的棋艺很好,博学多才,温文尔雅——只是,我已多年不曾回来,和他,并不熟悉。”
皇家无兄弟。
月辰看着前面的草坡,眼眸闪动间波光流转,他轻声道:“他,是个温柔而又有趣的男人。”
扬漠寒平静道:“但是他碰过你,我第一次听闻的时候,只想拔剑。”
拔剑,斩杀,破妄。
月辰转过身来,一双明眸闪亮,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是,他碰过,不只他碰过,你为何想要拔剑?又为何没有出手?”
扬漠寒微微侧头,看他对视,许久才道:“大梁城破之日,你也这么说过。”
月辰点了点头,自嘲一笑道:“是,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了。”
当初口不择言,伤人伤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你说,我的思之如狂、我的心之所向,对你而言,只是累赘,你还说,我们不合适,你会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好好的过完这辈子。”
扬漠寒说完,也微微笑了笑,这个笑容很浅,消失的很快。
那时候的月辰,看起来像一只小豹子,有股子锐气,张牙舞爪的很可爱。
而现在的月辰,变得深沉了许多,安静的时候,犹如水莲花一样动人,但是当他行动起来,言语试探之间,就像是带毒的冷血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谨慎,可怕诡异捉摸不定的想法……
月辰吸口气道:“那时候,我以为我很强大,有能力做些什么,现在想来,着实可笑了。”
扬漠寒道:“那日你说这些,是为了赶走我,我懂,但是今日,你提及他,是为了什么?你是否在揣测我的想法?”
如果是,我也很开心,你对我的需求,以及在乎,都是可喜的改变。
这次轮到月辰沉默了。
那边的白冥海已经祭奠好了,站起来扬手,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去叫马车和卫队过来了。
扬漠寒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白云悠悠,叹道:“过去的事,我鞭长莫及,无力照拂,让你一个人受伤面对,我很遗憾。”
月辰打断他道:“每个人都会受伤,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没有怕过,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
其他人的想法,根本就无关紧要,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
扬漠寒认真道:“你很好。”
“你明白,我介意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这就是你和别人的区别了,世人无不趋吉避凶,扬长避短,拼命遮掩自己的不足之处,女子若寻得意中人,便会精心打扮,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也会展现自己的仁义和本事,而不是旧事重提……”
月辰袖子里面的双手紧握,脸上的笑容却是风淡云轻,他侧头看着扬漠寒道:“故人旧事,我并不觉得难堪,这本就不是我的错。”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