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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月辰,在五月初五这天,终于什么都不剩了。
——准确的来说,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和孤立无援,也清醒的明白了,自己的贫瘠与天真。
什么心高气傲,什么光宗耀祖,什么国恨家仇。
在一步步走向黑暗的地牢时,心里面只想着,能恢复自由之身,再晒晒太阳就好了……
越想,就越伤。
越伤,就越恨。
天牢的最深处,是精钢打造的黑牢,干净冰冷,寂静诡秘。
月辰就被关在了最深的黑暗之中,他猜,等待着他的,必定是严刑拷打,与惨烈的死亡。
白冥海虽然知道真相,却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又不能入宫面圣,人微言轻,如何能救他?又何必救他?
澐王身份尊贵,权柄特殊。
他的死亡,必定会成为党派之争的枪矛,涉及权利斗争,便就失去了真相的必要性。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事到如今,唯有期待聂冰了的诡计了。
他这三姓家奴,阴险狡诈,天生反骨,如今又杀了澐王,行事如此大胆,不顾后果,这件事若能仔细的追查起来……
月辰浑身发冷,在牢狱之中缓缓地走来走去,啃着自己的手指甲。
托白冥海的福,他身上还有些上好的伤药,可以帮他恢复身体,只是,落入到这样的困境之中,自保都是个笑话了,又该如何杀死聂冰呢?
在杀了他之前,还要逼问他那细剑的来历,以及,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月辰缓缓地坐下来,缩在了干草里面。
有人打开下面的下铁门,把一碗热汤和两个馒头放了进来。
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
月辰想活下去,也顾不得许多了。
以往的就讲,规矩,体统,通通无所谓了,他只想活着,去报仇,去了结恩怨。
想活,就要变强。
唯有强者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唯有强者,才能潇洒自在,快意恩仇。
而自己……如聂冰所言,素来依附别人,想利用局势,把所有人当成是棋子,纵横捭阖,本身却没有过硬的实力,不够强大,不够智睿,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一无所有,身陷囹圄。
月辰用小石子在墙上划了一道深深地刻痕,轻叹模糊道:“聂冰,你以为,我想这样屈辱的活着吗?呵……事到如今,再说这些,真是可笑,我早已生无可恋,只想杀了你。”
利用美色也好,委身于人也罢,都是情非得已,然而,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他月辰轻贱,不管是身子还名誉,都被毁的一丝不剩,狼狈不堪。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心还在跳动,他的血依然火烫。
他还活着,还不甘心,还不想就此认命。
不能认输!不能死!
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黑暗,日复一日的黑暗寂静。
只能从一日三餐之中判断日期。
疗伤的药已经吃完了,伤疤结痂,脱落的时候很痒。
那堆蓬松厚实的干草被压的偏平,肮脏的薄被也弄脏了月辰的气息,牢房之中气息难闻,墙壁四周都是划痕。
月辰摸索着地面,听着外面的轻微响动,一次次的期待,再一次次的失望。
外面情况如何了?
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审判?
为什么连个提审的官员都没有?
究竟过去了多久,半个月?还是三十天?
月辰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无力的摸了摸小铁门,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都没有吃到东西了。
外面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月辰拍了拍铁门,沉闷的声音回响,无人应答。
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终于被饿醒了,门口依然没有食物,也没有汤水。
两天了?还是三天了?
手摸索着,碰到了布满划痕的墙壁。
四周全是黑暗,身体污脏,喉咙干渴无比,灼刺剧痛,微微一动就浑身发麻。
胃里面更是饿到了抽搐,绞痛无比。
水,水,水……那怕只有一口水也好。
痛苦到了极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月辰抓着干草,用干巴巴的嘴巴嚼了几口,口舌很干,苦涩刺喉,根本就吃不下去。
那些人……
居然不审不问,就想这样饿死他吗?
“来人,来人啊!”
拍打铁门的声音渐弱,月辰贴着铁门,无力的滑下了身体。
痛苦恍惚间,他看见了往日的自己,一身白衣,坐在西厢房里面,正在提笔作画,软榻上的北堂烈,正在玩弹弓,还说:“月辰啊,过几天小考,你可要帮我一二。”
自己笑盈盈道:“殿下有命,小人岂敢不从?”
突然之间,那少年就长大了,变成了英武成熟的男人,端着鸩毒,揪着自己脑后的头发,恶狠狠道:“唯有你死了,才能天下太平,月辰,你到底明不明白啊!给朕喝下去!”
毒酒入喉,却是烫的——就和吞下了火炭一样,一路炙热,焚烧了五脏六腑,痛苦的要命。
月辰神志恍惚,浑身发抖,手脚酸软,卷缩成了一团,半死不活的呜咽了起来。
他想,他大概是要回光返照了……
今天是六月初四。
相思扣第一次发作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 二更 )
第47章 美色(1)
东宫。
金殿奢华,几个衣衫轻薄的美人儿候在外面,粉面含春,等着殿下的赏赐。
殿内。
气氛有点儿压抑。
聂冰低头,单膝跪在太子殿下的面前,正在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
他的跪姿笔直,虽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毕恭毕敬的对慕容明真行礼,递上自己的诚意。
慕容明达道:“这一战,决不能输。”
“请殿下放心,聂冰必定不辱使命。”
“好。”
慕容明真想了想,颌首答应了聂冰的请求,还安抚了几句,聂冰磕头道谢,宣誓效忠。
末了,慕容明真还吩咐了邓修文几句,让自己的心腹陪着聂冰下去了。
聂冰起身的时候,眼前恍惚,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其实,他也很痛苦,骨头缝里面有股子痒意,集聚着一团热火,烤的他丹田发疼,浑身经脉沸腾,血行加速。
相思扣作恶,让聂冰汗流浃背,腿脚发软,只是被盔甲挡着,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月辰,月辰,月辰……
满脑子都是月辰,聂冰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眼底凶厉非常。
他们离开之后,那些美人就进去服侍了。
——慕容明真,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偶尔,他也会非常的大方。
会给自己手下一些甜头。
比如这一次,聂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天牢之中,光线昏暗,狱丞唯唯诺诺。
厚重严密的大门层层打开,他们走入了牢狱深处。
邓修文道:“聂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殿下的脾气。”
“嗯。”
“那就不该为此冒险,不值得。”
邓修文顿了顿道:“或者说,你爱上他了?”
聂冰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情。”
邓修文意味深长道:“我若是你,早就带着他远走高飞了。”
何苦如此反复?
眼巴巴的把人送来邀宠,再求主人怜悯,把人给救出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邓修文说完就走了,慕容明真的脾气很古怪,想法也是变幻莫测的,他今天舍得把人给聂冰,说不定,明天就会要回去玩了。
聂冰若是真的在意月辰,就该放下一切,和他离开洛阳。
罢了,罢了。
真真假假,又有什么意思,还是想想实际问题比较好。
天牢阴寒。
铁门之后,月辰狼狈的很。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很脏,瘦骨嶙峋,失了圆润光泽,身上只有干裂的死皮,还带股牢狱之味。
聂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晕死过去了,样子有些难看,浑身冷热交加,奄奄一息。
被人强行摘下,揉碎,再丢入泥土里面的鲜花碎瓣,怎么看都不漂亮。
但聂冰却是毫不嫌弃,弯腰就抱起了昏迷不醒的月辰,带着他走出了天牢。
日光倾城,可惜月辰看不见。
小门口有接应的马车,里里外外都挂着黑帘子。
聂冰抱着人上去,轻声道:“回家,准备好温泉药浴——用重药。”
“是,大人。”
马车绝尘而去。
不远处,一个灰色的影子,轻飘飘的跟了上去。
而在天牢之中,一个身形酷似月辰的年轻人,被丢入了黑暗之中,他惊叫起来,拍打着铁门,大喊:“冤枉!我冤枉啊!喂!放我出去!”
然而,他再叫,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地方,黑暗冰冷,没水没米,也没有一点点的火和光明,任何人来了,都只有死路一条。
聂冰的家崭新精美,空旷干净。
——说是家,却没有一丝家的气息,只是他在这儿的府邸罢了,住进来还不到一个月。
后院有一个大温泉,可以泡药浴。
此刻撒满了药粉,散发出了浓浓的中药味儿。
聂冰抱着月辰下水,侍从在一边伺候。
他先帮月辰更衣,然后吩咐几句,接过补元参汤来,灌入了月辰的口中,紧接着抬手抵住他的后背,为他输入温热的内力,助药力行走。
人参补气吊命,却也会补足相思扣的药效。
“对不住了。”
聂冰不再忍耐,开始解蛊。
兵法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故而兵贵神速,赢在速度。
这解蛊也是一样,越快越好。
一丝嫣红的血,在水下蔓延开来。
池水缓缓荡漾,那丝血犹如花雨一般,聚散游离,艳丽的摆动了几下,最后消失不见。
月辰的身体苍白如雪,看起来快要死了。
聂冰为他渡气,运行功力成一个大周天,开始缓缓地修行起来。
同根同源的力量汇聚在一起。
内力流转,循环不息。
水波温柔,聂冰双目微红,眼底的狠厉渐渐褪去,变得平静了许多。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感觉。
明明月辰很瘦,很凄惨,人昏沉着毫无反应,但是,内力合二为一的一瞬间,聂冰还是感受到了快乐,有种特殊的满足感,仿佛很幸福。
“好邪性的蛊虫。”
聂冰轻叹着,伸手掐住了月辰的脖子。
他也调查过相思扣了,若想解套,就只能杀死对方,蛊虫感应不到相思扣锁定的人,就会黯然死去。
此刻,月辰就在他的手中,只要用力一捏,掐断了他的脖子,便可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候,月辰醒了。
他的肠胃麻木,一阵阵的抽痛。在喝下温热的参汤之后,缓和了许多,而那相思扣的药效,也在聂冰行功后,亦是得到了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