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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又在跑路-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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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心。
  以往守卫都很严密,即使殿内只有他和大夫,殿外也会站着一圈守卫,从早到晚没有空漏。
  偏偏那次不一样。
  那一次,大夫来得迟了一些。天色已暗,他一个人在殿内躺了许久,痛得近乎麻木。大夫到了之后,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先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
  药水浸得伤口更加刺痛,混合着血水打湿了衣服。就在他疑惑为什么不给自己脱衣服再处理伤口时,大夫突然往他身上敷了什么东西。
  李怀安想问他在做什么,却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杂音。
  大夫是个矮瘦的中年男人,典型的赤余人长相,穿着宫里的衣服。借着室内幽幽烛光,动作迅速地抹着东西,一边用气声对他说话。
  “这是药,可以减少你的痛苦,暂时的。”
  他的中原话不太流利,李怀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懂。
  “我认识宫里马夫,你的马一直在,我让他牵到宫门等你……你从西边走,今晚宴会,容易出去。”
  李怀安身上被涂抹过的伤口确实好受了一些,疼痛不再刺骨。
  他攒着力气,也用气声回话:“你在帮我。”
  李秋辞也帮过他,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大夫没说话,只专心抹药。末了从怀中掏出叠着的方巾,摊开来,拿出几片草药往他嘴里塞。
  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苦涩的草药被塞进嘴里。
  “嚼,之后不会感觉很痛,但是你要快一些走,会晕倒。”
  李怀安隐约感觉到变故已经来临,无论这人是不是真的想帮自己,这都是他最好的机会。
  若还留在这里,那他或许等不到李越来接自己回去的那一天。因为在那之前,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不如现在离开。
  大夫把他扶着坐了起来,最后问了一句:“你能逃出去吗?”
  他缓缓嚼着口中草药,苦味从舌根蔓延开来。感受着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他嘶哑低声道:“能。”
  话音刚落,便被扶着站了起来。踩到地面的一瞬间,李怀安有一种重新活了过来的错觉。即使仍然被疼痛细密缠绕,但总算能喘上一口气。
  大夫解下自己的披风,穿到他身上。扶着他走出殿门,面对守卫的盘问回答了一句赤余话。李怀安没听懂,但那些守卫犹豫片刻却也都给他们放行了。
  大夫搀着他往西边走,顾不上他的伤势,走得飞快。李怀安步履蹒跚地紧跟着步伐,祈祷别撞上巡逻的士兵。
  那草药确实管用,全身上下甚至四肢末端,都开始麻木起来。他逐渐感受不到剧烈疼痛,轻松之余,脑海也变得有些迟钝。
  他只想着往前走,只要不停下来,或许就能回到魏国。
  混沌之中,大夫好像跟他说了一句话。
  “我不能再走了,到了宫门,给他们看令牌。”
  手中还被塞了一块硌人的东西,似乎是令牌,也像是通行证。
  大夫说完之后,扶着他的手也不见了。他麻木地继续前行,过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夜色渐浓,李怀安恍惚中能听到远处宴会的吵闹声。有人在奏乐,混着嬉笑声一路传到他耳边。
  此时此刻悲欢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早些走到宫门,登上那辆回家的马车。
  宫门很远,他越走越迟钝。幸好在整个人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了那辆马车。车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依稀能分辨出前面坐了个年轻车夫。
  守卫果然上前询问,说了一串赤余话。李怀安裹紧了披风,尽量遮住他一身的伤口。另一只手抬起来,亮出那块令牌。
  草药已经被他嚼碎,烂在口中,融成黏糊糊的汁。裹着整个舌头,让他下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
  他做不出表情,又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什么,只能低垂着眼。
  守卫看见那块令牌之后,后退两步,让出通向马车的路。
  李怀安刚抬脚迈出一步,便又听他们说了一句赤余话。
  他手心里出了一层汗,高度紧张,却因为草药的作用而混混沌沌。两种感觉相互撕扯,他迟迟没能做出反应。
  守卫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又走上前来。
  李怀安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守卫逼近的一瞬间,他也猛然抬眼。
  远处宴会仍在继续,赤余的乐器正演奏着赤余的歌曲,空旷辽远,像极了风沙卷地的北漠原野。
  他耳畔的声音被笼了一层布,听不真切。五感中只剩眼神还锐利,复杂的痛苦矛盾在这短暂抬眼中,化为敌意被宣泄出来。
  最前面两个守卫与他短暂对视,僵了僵,莫名而来的恐慌不安涌上心头,脚下也就往后退了些许。
  李怀安没再犹豫,从中间走到马车前。麻木的身体被迫使出力气,攀住车沿,握住车夫伸出来的手,艰难登了上去。
  马车没等他坐稳便行驶起来,李怀安猛地被甩到座位上,后背撞上车厢。
  新的疼痛袭来,却钝了许多。车夫从车帘缝隙里递进来一只水壶,他伸手接过,笨拙地打开盖,仰头往嘴里灌水。
  草药和着水被喉咙主动咽了下去,嘴里总算干净许多。车内昏暗,李怀安费了一番力气盖上壶盖,靠着车厢喘气。
  马车稳稳当当地驶着,马上就能离开赤余皇宫。他也下只需拿回玉玺。便可以回魏国了。
  在他五年前被押解至赤余的路上,玉玺被他找机会藏在了某片桦树林中。若这五年里那地方没出什么变故,拿回国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个时辰前他还在那间暗室里被打得奄奄一息,如今竟然已经坐上了归魏的马车。
  五年,二十五岁一身龙袍而来,三十岁满身伤口离开,他却好像活了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昨天感冒了,所以断断续续到今天上午才写完,对不起各位久等了!!明天星期天,所以明天见(? ??_??)?


第52章 
  李怀安听见一声嗤笑,倏然间从回忆里抽身。勒其尔从他的走神中找回一些成就感,仰头睨着。
  他自从记忆恢复后,一直以为是自己侥幸,才能碰巧逃出那地方。甚至想过如果自己运气没那么好,此时此刻又会在何处。
  李怀安已经没那么容易被扰乱心绪,即使面对勒其尔的挑衅,也还能纹丝不动。
  “那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赤余既然主动放走他,必然不是大发善心。布局也好,谋划也罢,现在看来却并无什么事发生。
  勒其尔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本想看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却没想到你们叔侄俩都这么清心寡欲。不对,也不能说清心寡欲,狼狈为奸这个说法还挺合适的。”
  “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余的我都同意。”李怀安大大方方承认下来,扬手让士兵把赤余小皇子转移阵地。
  几个人上前,本准备把勒其尔从笼里押出来,被他出声阻止了。
  “用战车连人带笼一起运,让摄政王亲眼看看他的小朋友。”
  李怀安欣赏着对方不自然的脸色,看士兵牵来战车,把整个牢笼都搬到了车上。
  没人怜香惜玉,勒其尔在狭窄的笼中磕磕碰碰。将将站稳,李怀安又走过来拿起牢笼上的锁审视一番。
  看了片刻又放下,抬头微笑道:“挺好,别想着逃出去,也别想着自杀,你都办不到。”
  说完没等对方反驳,又转头吩咐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
  魏军出动大半军力迎战,圣上御驾亲征。李怀安也套了副盔甲,驾马跟在李越身后,一同前往。
  延州城之前尚未攻下,魏军浩浩荡荡行至城门外,隔着一段距离停下。
  赤余的十万大军也已到达城内,一攻一守,情势分明。
  冬末的风仍带着刺骨的寒意,从北边旷野向南而来,掠过无尽萧瑟。
  两军对峙,李怀安望着前面那片空荡平野,又想起了那年的青州城外。
  从何处开始,又在何处结束。
  城墙上守着一大群步兵,尤其是弓弩手,箭在弦上,已瞄准他们所在的方向。
  李怀安突然看见有人登上了城门,站在正中间迎风而望,是个男子。
  他回头看了勒其尔一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位置,神情冰冷,牙关咬得很紧。
  李怀安对着李越背影道:“就是那个摄政王。”
  李越也回过头看了赤余小皇子一眼:“行,那先试试。”
  手势一下,便有士兵牵马走出,马后面拉了一辆不常用的战车。
  勒其尔在木头笼子里挣扎,却连背过身去都做不到。
  到底是娇纵长大的皇子,到了这般境地,仍像个没断奶的小孩一样,又闹又嚎。
  “李怀安!你放我出去!狗皇帝……李怀安你个小人!”声音在安静的两军中间传得很广,就连城墙之上的人也一定听见了。
  李怀安叹了口气,手掌贴向侄子略微僵硬的后背,轻声道:“放松,当没听见就好了。”
  圣上松了松紧握缰绳的手,仍注视着城墙那边的情况。
  两军隔了一段距离,有人传话。
  李怀安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那边摄政王一句轻飘飘的话。
  传话的士兵在阵前通报,声音响亮,让勒其尔也无法躲掉。
  “赤余摄政王说,七皇子已被贬为庶人,一介平民还不足以用来要挟赤余,要杀要剐随魏军处置。”
  魏军将领和圣上并不意外,闻言纷纷挽好缰绳。
  李怀安也料到可能如此。扬了扬眉看向勒其尔,见对方脸色煞白,竟像是分毫都动不了的样子。
  他轻轻抚过自己这匹马的鬃毛,另一只手也把缰绳又在掌心挽了一圈,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勒其尔。
  “可怜,不过别担心,以后还会见面的。”
  勒其尔听见了他的话,猛然转头看过来,还未说话,圣上便突然下令。
  “攻。”
  军令一层接一层传遍整个魏军,千军万马同时朝城门攻去。
  魏军进攻的一瞬间,延州城门也打开,猛然涌出一群又一群的赤余军。直到攻城的骑兵与步兵快逼近城墙前面,门才被关上。
  李越回头看向李怀安,只匆匆一眼。
  “不要受伤,等我一起回去。”
  接着用刀鞘狠拍马身,连人带马立即朝前奔去。
  李怀安一个“好”字哽在喉咙里,愣了一瞬也立即拍马跟上。
  路过那辆战车时,对前方士兵道:“把人带回去看押。”
  勒其尔的嘶吼在他身后响起:“李怀安!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任由嘶吼在身后越来越远,他没工夫和小皇子谈天说地,以前说的已经够多了。
  他此时只想追上李越,然而对方的身影已经被淹没在人群中。
  赤余城墙上的弓弩手开始发箭,但弓弩射程有限,暂时威胁不了他。
  两军也已经交上战,有喷溅的鲜血在他视野中错落出现。有骑兵冲到了他跟前,典型的赤余莽汉,挥起大刀向他砍来。
  李怀安抬起左手,用盾牌挡住了这一刀,然而手臂被震得发麻。
  右手握刀出鞘,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刀光一闪,李怀安便用尽全力砍到了那人的手臂。
  李越给他做的这把刀比寻常的更为轻巧,适合他这种有点武功底子的病秧子。
  他趁着对方手脱力,腕上使力抽出刀来,又用薄刃斜着割向对方咽喉。
  那地方脆弱至极,血肉之上只裹了薄薄一层皮肤,刀刃划下去的时候几乎没有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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