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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_番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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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黄粱一梦。
  轻柔的气息拂动薄纱,哑巴动了动眼珠子,透过薄薄的纱巾,看见台下满堂宾客,神情激昂地举手出价,他今后的境遇,全在那帮肥头油面的恩客手中。忽然他感觉二楼看台处有目光投来,刺得他浑身不自在。哑巴抬头望去,李麟正饶有兴趣得看着这边,一旁戾南城面无表情,杯盏不辍,不时往高台瞧一眼。
  哑巴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垂下身侧,逐渐紧握。
  “最后压轴好货,哑相公!”风飞月亮开嗓门说道,她拉下哑巴的薄纱,牵起他的手往前。
  可哑巴被定身似地,站在原地不动,风飞月回头一看,上台前还好好的哑巴唇色发白,穿着一层薄衣竟冒出了细汗。
  “走啊!”风飞月声音压得很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又转头冲台下灿笑。
  哑巴回过神,木然跟上走了两步。
  这时,台下一人嚷道,“不会叫的狗不是好狗,月娘,这也算压轴好货?”
  哄堂□□,花飞月微赧,继而接道,“张大人此言差矣,不会叫自然有不会叫的好处,您瞧这身段这面相,我庭兰苑找的出几个?所谓金无足赤,只要功夫好,照样叫您□□!您说是不是啊~”
  那张大人酒气冲脸,听这一说,落水狗甩毛似地晃动脑袋,努力睁大眼睛,使劲打量哑巴,末了,还自以为然得点头称赞,“仔细看来,长得是不错,嗯,不错~”
  “好嘞,各位客官请出价吧!”风飞月瞟看一眼哑巴,手中的锦帕一挥,擦过哑巴的鼻尖,提醒他应当笑脸迎客。
  哑巴艰难得扯了扯脸皮,挤出一个失败的笑容。
  “我出五百两!”张大人举起肥圆的五指粗喊道。
  “八百两!”
  “一千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前一个小倌细皮嫩肉,身量纤纤,年纪比哑巴小,个头也小很多,最后以三千两成交,算是高价了。相比之下哑巴面容英朗,骨架宽阔一些,有人喜欢女气的娈童,也有人喜欢哑巴这种气若幽兰的男子,但前者居多。花飞月之所以有意抬举哑巴,便是看中他的气质,往往这种类型的男娼,盛期较长,吸引的常客也更有财气,以色侍人,不如以情动人。
  “两千!”
  “三千!”
  “五千两!”
  许是哑巴独立高台一身冷淡不惊的模样,让台下那帮人看上了眼,价是越出越高,连花飞月也忍不住感慨自己真没看错认。
  “十万。”
  角落处一个肩宽膀粗的大汉举手示意,此人满面络腮胡,眉毛粗狂长到鬓,他抓起桌上一坛女儿红,仰头猛灌几口,然后撸了一把胡子,甩掉手上粘到的酒水,从屏风后重步走出来。
  大汉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议论声四起。有人轻声说道,此乃大将军严霍,掌管大棠八万铁骑。
  欢场无等级,谁钱多谁就是大爷。没人再喊价,都看着这位大将军威风凛凛地走向高台。
  花飞月赶忙命左右抬玉阶给严大将军垫步。谁知严霍大掌推开左右,轻松一跃便上了半丈高台。
  “不过本将军有个条件!”严霍站在哑巴面前,捏住他的下颚抬起。
  花飞月陪着笑脸,气弱道,“大将军请讲。”
  严霍厉目横扫一圈,抬手指道,“本将军要高台为床人为幔,干到哑相公开口求饶为止!”
  语惊四座,台下静默一片,半刻之后,纷纷站了起来往台前靠。
  “大将军威武啊,果然不同凡响!”
  “有好戏看了!”
  哑巴瞳珠放大,慌忙后退几步,焦急地向花飞月比划道:不可以,求他,不要在这。
  花飞月亦是闻所未闻这种要求,一开口嘴也飘了,“这…这这不合规矩,庭兰苑有的是软床豪房,任随大将军挑便是……”
  严霍不耐烦,反手一挥,花飞月顿时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被高台侧边的侍从接着才站稳,她再不敢上前。
  眼见严霍逼近,哑巴转身便跑,可没跑两步,就被严霍抓住衣襟。呼啦一声,宽袍撕裂,上身曝露在众目之下。哑巴一急,转身劈手打出。严霍本就是习武出身,警惕性极强,哑巴这一招虽在他意料之外,但完全不足称,他只轻轻一带,便抓住了哑巴的手臂,同时踢出一脚,生生踢断了哑巴的腿。
  哑巴当即扑倒,他顾不上断腿之痛,把着地板往前爬动。
  那边严霍裂开笑纹,大步一迈,揪住哑巴的衣裳,扯开丢出。
  “老子的宝贝,大吗,怎么样,爽不爽,贱人,嗯?求老子,老子就轻一点,不把你捅穿,洗干净了还能卖…”
  哑巴大汗直流,痛楚折磨得他神智恍惚。可他仍能听见,台下刺耳的□□,更感觉得到那楼台处刺骨的眼神,无比的脏。
  “有骨气,老子看你能挺多久!”
  哑巴无力地趴在地上,喉咙被卡住,几乎无法呼吸,每一下的抽动,搅得他五脏六腑一并翻腾开,而身后的莽汉还在孜孜不倦地等他求饶。
  哑巴闭上眼睛,用上最后一口气,狠命咬齿。
  严霍推车推得起劲。
  忽然一声惊呼,
  “哎呀,不好,哑相公咬舌自尽啦!”


第12章 十一
  十一
  书房静谧得可怖。
  戾南城眉目凝结,周身寒气逼人。李麟心知戾南城当真动了气,识相得静坐一旁,可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许他低头。
  “二皇子请在下看的,便是一出香艳的□□戏码?”戾南城冷眼投向李麟。严霍严大将军,乃李麟生母贤妃的外侄,近期才从北方苦寒之地回朝述职,军中没有女子,而利用职权拿部下泄欲的行为会使掌权者丧失军心,因此欲望全靠忍耐,可一旦找到出口,便如狼似虎般生吞猛咽。戾南城就是做梦也没想到,李麟醋意大发起来竟如此狠。
  “他活该!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荣宠,难道不该死?”李麟不觉自己有错,瞪眼回看他。
  “堂堂皇子,堪比妇人小肚鸡肠。认几个字看几册书就是荣宠了?”
  戾南城语气舒缓,只是字字冷淡,换作底下人听了,必是噤若寒蝉。
  李麟非但不惧畏,反而更气恼,戾南城何曾责问过他半句,就是丁点冷淡也不曾有过,他怒红了眼,呼地起身站到戾南城面前,“那你对别人可是如此?准他出入书房,赐他别院独居?你别告诉我单单只是同情他这么简单!”
  “李麟,无理取闹也该有个度。自从与你在一起,我何曾看过他一眼,唤过他一次?我原打算将他送出府,但你在气头上,我依了你。可你将他卖去青楼便罢了,不该让严霍当众施暴。说到底,他是我戾王府的人,还是王爷抱回的弃婴。这么多年,我爹一直对他有愧,怪自己弄坏了哑巴的嗓子,他若死了,你要我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
  李麟的脸渐渐阴鸷,冷哼一声,说道,“一向暴虐成性的戾南城,如今改邪归正做起好人了。当心在你手上枉死的冤魂,找你讨债!我便不信,戾王叔能向我问罪不成。”
  戾南城无奈得摇摇头,踱了两步,仰天冷笑开,而后有种怒其不争的哀感,看着李麟,“你今年年方几何?皇上日渐老迈,大棠唯有你和李徽两个皇子,你可曾想过?”
  见李麟忽然懵住,一脸空白,他嗤笑一声,“看来没有。要说从前枉死在我手上的冤魂有几多,你不会比我少。第一,无论武功刀术,你技不如我,第二,我自认杀了许多不该死的,不怕夜半鬼敲门,尽管来找我。”
  李麟傻呆呆得望着戾南城,磕磕巴巴道,“你…说…这话是,何意?”
  戾南城反问道,“何意?你说何意?”
  李麟无辜得摇头,天真的样子仿佛坑害哑巴的行为非出自他手。
  “你整人的心思若能移分半点,会想不到我所言何意?”
  戾南城静静地看着书架,给李麟独自思考的时间。
  “我想……听你说……”半晌,李麟靠近戾南城,扯了扯他的袖管。
  戾南城并未回身,融在阴影里的脸,不着一丝情绪,“我说了之后,你觉得我挑拨你们兄弟情义,往后不与我来往便是。念在你我同床之恩的份上,我理应提醒你几句,免得来日你遭罪,我于心不安。你若不争皇位,我劝你改改脾性。若要争位,更要有所收敛。大棠惯例,立贤不立长,你不会不知道。”
  李麟嘤嘤道,“你是说,若是大哥继位,他会寻机…杀了我…”
  “是否会杀你我不知,但你的脾气不改,必是其祸根之一。”
  “你何时想的这些……”
  “明摆着的事情,将来继承皇位的,除了你二人还能有谁?对一个下人使手段,只会显得肤浅,这点胸襟,不足以傲视天下。”
  李麟被戾南城一番话,震得哑口无言,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
  他慢慢挪动脚步,从身后抱住戾南城,脸贴着他的背,软声细语道,“我错了…你一定会站我这边对吗…明日便放哑巴走……你别生气了…”
  李徽较年长两岁,性子和李麟大为不同,虽说每次厮混都少不了他,但很明显,李徽心思细腻行为有度,做事更沉稳些。论起品行,戾南城也不得不承认,李徽更佳。可是这样的人心机也深,要是寻常富家子弟无关紧要,但他是帝王之子,王位之争不可避免,心机一旦用在成王败寇的天下归属上,就不是几人性命几千两黄金的问题。戾南城并非认为李徽继位不妥,他和李麟走得亲是一点,但是李麟身为天之骄子及冠之年的岁数,心胸和心思不用在正途,来日若是李徽继位,莫说李麟即便是一生碌碌无为,亦有可能获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压削爵,但就他任性高傲的脾气,朝中总有看不惯他的人,凡事皆无定数。且纵观历史,哪个皇帝不对同胞手足处处提防,此一点,若有例外,断不会是李徽,也不会是李麟。戾南城明白,他今日点破天窗,来日戾王府荣辱两端,全凭他权衡。
  “吴德。”
  戾南城衣冠整束,单手托着一个锦盒,正往府门走。恰逢今日宰相大人七十大寿,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其祝寿,文武百官一应到场,他作为戾王府二当家,戾王爷出征在外,朝中应酬的事就得由他周旋。
  吴德闻唤,小步紧随。
  “请张太医去一趟庭兰苑,看看哑巴伤情。”戾南城顿住脚步,偏过头看着吴德,“你亲自去。往后王府的事,你的嘴闭严实点。”
  吴德一阵肝颤,老老实实地应下。主子的意思简洁明了,他曾经说了不该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二皇子问,他便答了。吴德暗暗捏一把汗,今后可不敢乱说话。
  哑巴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折腾一宿,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花飞月请来医倌接好了他的断腿,□□的伤也有专门的郎中清理,草药开了一大堆,没有十天半月的下不来床。哑巴命硬,舌头断了一小节,但性命无碍,他本就不会说话,断了就断了,花飞月倒不刻薄,宽慰奄奄一息的哑巴,让他安心养伤,那十万两足够他闲置半年了。
  哑巴哪想得了这么多,他一味地发愣,心里难受的劲儿压根缓不过来。昨晚在高台上他一滴金豆也没流,可现在睡着的他反而无声地抽泣起来,眼角像开了闸泪水汩汩,湿透了枕巾。
  分配给哑巴的老倌青晏,其实不老,三十多岁,年轻时也曾独霸一方,后来到二十七八,他自己不干了,自愿留在庭兰苑带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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