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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神色未变,再恭敬言道,“我还想请问,大皇子继位,李麟将如何处置?”
李徽瞳仁闪动,身子倾斜了一些,语气温和,“谈这个似乎还早…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无论如何,李麟是我手足,杀他定是不行的。”
“若李麟继位,他会将你如何?”
李徽眼神一滞,看向他,反问道,“这不好猜,你认为呢?”
哑巴侧脸,笑了笑,看着地上的金光,“我不如大皇子了解他。”
天云开,晨曦耀空,灿灿映照满院的血腥气。
第47章 四十六
四十六
三公三台之内的御史大夫荆裕鸿,近期过得提心吊胆。先有皇帝遇刺,再有严霍通敌,然后庭兰苑被查封,抚安王受贬,其实这桩桩件件与他有干系的,只有风中传言。
朝官以权谋私,是他御史大夫监察不利,虽然最后事件的指向转移了众人的关注点,皇上也未下令彻查,但这其中并非空穴来风,某些官员行事不检他心知肚明,可没有确凿证据他不敢轻易弹劾。
眼下最令他苦恼的是,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原应由其下侍郎升任,可礼工两部尚书非狗拿耗子,与几个吏部的官员联名上表,要升任副侍郎掌管吏部。吏部乃六部之重,负责官员的任免调动,他哪里不知,这一干人都与二皇子有牵扯,倘若如此,往后岂不随意左右朝廷用人。
百官的表章需经他手再递呈皇上。现在大皇子监国,照例定要询问他的意见。
“站住。”宫门卫军拦下一顶四人大轿。
“大胆,荆大人的轿撵不认得?”随轿小厮喝道。
荆裕鸿眉头深锁,掀开轿帘,看了眼拦路的卫军,皇城西门他走得少,却也没少走。
卫军看见荆裕鸿探脸出来,连忙道歉放行,“小的该死,大人请。”
“来福,西门何时换了禁卫军?”
他方才和两位尚书发生了点龃龉,最后丢下句让他们自行呈送表章便走人,于是就想走远路散散心。
小厮来福抓头,同样不明情况,“奴才也不知,上回往西门过还没换呢。”
“大人,前面就是三叉街口了,咱们走哪条街啊?”
“远的。”听语气,心情还卡着壳。
人声渐渐喧哗,轿子里沉闷,荆裕鸿思索不开,拉起轿帘透气。
从前庭兰苑有个哑相公,不会说话,但极能解闷舒心。如今庭兰苑不在,也不知那人去了哪。
想到这,荆裕鸿暗暗叹气。
忽然他两眼放光,挺直了背贴近轿窗,那一袭绿衣信步闲走的,不正是哑相公么。
荆裕鸿急急叩窗板,“找个空处落轿。”
换了栖身之地,物资家私一应俱全。
青晏是自家人没错,很厚道地向李徽讨要废宅的补偿金,又宰了一笔花销银子。他真心看不过哑巴生无可恋的样子,整日的出神发呆,这不,生拉硬拽,把哑巴扯出来踩街。
哑巴对生活只要温饱不愁就行,偏偏青晏,愣是要将他打造成翩翩公子,还选了这么身绿衣裳,跟棵树似的。
一双眼睛走了三条街左顾右盼的就没消停过。
哑巴终于打斜了眼看他,“我说你瞧什么呢?”
青晏不予注目之礼,只动口,“找找看有没有合眼的。”
“什么?”
“唉呀,就是给你找些新朋友。”
哑巴勾嘴,笑他,“我有你这个朋友足够!”再说,哪有到大街上找朋友的。
青晏眼波翻白,“此友非彼友。”
哑巴稍一愣,转瞬明白,抬脚往回迈。
“哎哎哎…别走啊。”青晏忙抓住哑巴胳膊。
哑巴吐了口无奈的气息,压低嗓子切齿,“你想我做回清倌?还是当我天生喜欢男子?”
青晏赔上笑脸,瞅瞅五步后的林成风,偷偷摸摸小声道,“我这不是怕你寂寞么,林成风你又不喜欢。”
哑巴眼色黯淡下来,他掰青晏手指,说,“你的好意恕我不敢领受。”
青晏不依,抓得紧,对找朋友一事妥协了,“好好,我不多管闲事,随便走走,全当散心嘛。”
这时有人走到他们身后,咳声提醒,“咳,好久不见。”
两人回头一看,有点傻眼。
“荆…”
荆裕鸿伸指嘘声,“相请不如偶遇,赏个脸我请你们喝茶如何?”
苍壕关雄踞江南。
五十里外有道天险夷逻河,百丈阔,横贯大棠与乌国边境。
每到雨季,河水高涨,河底的泥沙翻涌奔腾,浪尘拍岸。
天寒地冻时便会结冰,铸成一条几丈厚的冰道,可行军过马。
戾南城站在马侧眺望对岸,夷逻河平静如他,无风无浪。
伫立良久,直到日照西斜才听他慢悠悠说道,“陌云,你回京,只消留意京中动向,其他不必管。”
陌云迟疑,抬头望一眼戾南城后背,“王爷那边…”
“去就是。”
“遵命。”
陌云再无犹豫,旋上马背沿河岸奔去。
戾南城在军营有个独立军帐,小是小些,不过已经是戾王爷私心之下能容忍的极限。给了他个参军的小职位,对外则并未宣明他的身份,也没命令近身副将禁止传扬。
反正戾南城能参透其中意思,全赖随时一命呜呼他爹爱子之心帮的大忙。
就看他能否脱颖而出建立功勋了。
回营路上,戾南城瞟了一眼侧旁的陌风,悠哉开口,“王爷问起,知道如何回话吗?”
陌风经此一遭开了窍,他虽不够明白戾南城欲何为,但也意会几分,“知道,陌云给主子寻药去了。”
戾南城半月未开的嘴角,此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陌风陌云若真愚忠不化,他不会只带这二人来。
第48章 四十七
四十七
这荆裕鸿自打街上偶遇哑巴之后,总以朋友的身份约他饮茶。
原以为严霍的死会刺激那帮人,可住到皇子府附近,一切又恢复风平浪静,看来这条路他们已经放弃。
李徽忙于朝政,朝中情势哑巴无从得知。因此荆裕鸿约他,他没想过拒绝。
熟络几次,荆裕鸿发点小牢骚的情绪又来了,
哑巴听来听去,这位官居高台的荆大人仍摸不准该站哪边,担心将来的新皇给他穿小鞋。
骄阳似火,炙人。
亭台水榭春尚好,避暑胜地。荆大人很会选地方。
可哑巴还是觉得没来由的燥闷。荆大人絮絮叨叨了半日,好长时间还没个决定。
好比赌徒,要么暴富要么倾家,显然这位荆大人和他不同,只想做个旁观,不进不退明哲保身。无可厚非,如此高位确实无甚可求。
哑巴心一横,要给荆大人来个了断,
“恕在下多嘴,敢问大人,皇上七日有三日不早朝,朝中事物大多交于大皇子,您觉得皇上是何用意?”
荆裕鸿折扇打停,若有所思,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他疑虑的不是这个,“可我听说,皇上最近一直独宠贤妃。”
哑巴失笑,“您是担心枕边风?”
“不止如此,站二皇子一边的朝官不在少数,我总觉得这段时间皇城里的变动十分奇怪。”
“哪里奇怪?”
“宫门内外的侍守卫换了几批,好端端的为何要换守卫,不明白,而且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哑巴更加参不透,但他知道当断不断却非好事,
“大人糊涂了,只一点,皇上既将国事托付大皇子,便是对大皇子的信任。”哑巴直直盯着荆裕鸿,后话不必言明,皇帝的信任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
“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荆裕鸿呆住,轻声自语着,陷入沉思中。
太阳西斜,暑气渐消,街道开始热闹起来。
荆裕鸿最后的表情,三分犹豫七分已定,哑巴就知,他被自己说动了,这荆大人既想中庸保身,又不够心安理得,真是自找苦恼,推他一把不失为好事一桩。
哑巴魂不守舍地走在人群里,忽然顿住,他定定睛,才发现再拐一条街,便是戾王府了。
踟蹰片刻还是转身。
君心难测,李徽的承诺,他也不敢保证。将来…戾王府有个万一…
不经意间叹声坠地,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抬头要致歉,却见那人匆匆而过,融进了人流。
一眼便认出,是陌风。
哑巴连忙错脚跟去。
七弯八拐几条小道后,勉强能看见的背影消失得一干二净。
弄堂里凉风丝丝,哑巴站了一会,蹙眉寻望,最后他终于泄气地擦擦额汗往回走。
突然一个人影风一般倏然出现在他面前。
哑巴心中一凌,细汗须臾间收干,难见的支吾,“陌…陌风…”
陌云冷眼看他,“我是陌云,你尾随我做什么?”
哑巴迟顿,又极快地想明白,孪生兄弟。
“你…怎么回来了?”终是有愧,话出口底气不足。
“与你何干?”陌云冷冷回应,若非哑巴忘恩负义,他家主子怎会有今日之苦。
哑巴尴尬极,心尖直犯酸,他低下眼无言以对,在陌云的注视下,侧身从他边上过。
“哎。”陌云转念又叫住他,语气软了许多,“找我何事?”
哑巴遂又转回身,低低的脑袋,他对戾南城时的那份志气高昂,对着别人,没什么可倚仗,就只有卑微。
“主子去巫冥山了吗?”
“没有。”
这两字让哑巴眼底瞬息灰朦。
“还有事么?”陌云又问。
哑巴摇头,退到墙壁,给陌云空出路。
陌云再看他一眼,再无话,戾南城吩咐的事,不包括哑巴。
月下一人独饮。深夜凉长,他总在这时醒来,不喝个半醉难入眠。
同一轮皎月,傍山居水的地方,夜里凉意透心,戾南城靠坐在大树枝杈处,半仰着头,怀里抱着一壶竹青,偶尔灌一口。
他的营帐离中军大帐偏远,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巡视的卫兵巡不到他那。
“王爷。”树底下的陌风唤了一声。
戾南城偏头一看,他爹正朝这边走来。
跃下树,他将酒壶递给陌风,弯腰施礼,“爹。”
“嗯。”戾王爷席地而坐,背靠大树,看了一眼戾南城,示意他坐到一起。
戾南城乖乖过去,直接躺在地上,头枕着冒出地面的树根。
月白如银。
隔了一会,戾王爷说话了,“准备何时去巫冥山?”
戾南城笑笑,银月下略显寡情,“江南风水好,我这病兴许不药而愈,再等等吧。”
戾王爷眉心一拧,看向半眯着眼的戾南城,“等到什么时候,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真不怕死?”
“怕死,可是爹,你可曾听闻谁瘤症治愈的?即便真有神医能治,我估摸着那法子也不容易。”
戾王爷挪开眼,万千思绪凝成一话,“那你有何打算?”
戾南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比月空寥廓,“不上疆场不知山河阔,我现在万分后悔年华虚度。”
戾王爷哼哼低笑不止,笑完之后徒剩恻然,“你虚度,可害了不少人,说句心里话,连我这个当爹的,有时也觉得你罪有应得。”
生死面前,什么人伦理常也变得轻薄。他爹居然默默原谅了他与男子私交的行为。
戾南城暗自叹息,嘴上讪笑,“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好半晌无话,静寂中风声清狂。
戾王爷起身,背对戾南城,径自说道,“每年入冬,乌国必有动静,此患若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