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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奴-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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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说过什么?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您当年派人毒杀我的族人,就该知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玉炼苍吐血不止,却放声大笑,道:“是,是!托尔金那一意孤行,是老夫派人在水源中下毒,毒害了整个羯族。你可想知道,当时动手的人是……”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咯血不止,后头被毒血堵住,模样凄惨可怖,再说什么,旁人已听不分明。
  白马紧张至极,怒道:“你把话说完!”
  正在此时,人群中忽有一人站了起来,快步行至玉炼苍面前,一扬手,干净利落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此人行来时,没带任何兵刃,白马一时不防,刚刚要听到的真相,就这样永远地烂在了玉炼苍的肚子里。
  “你做什么?”白马一掌拍在来人胸口,将人打飞出去。
  那人胸前肋骨被白马拍断,内脏俱被震伤,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干脆躺倒在地,吐了口血,虽已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旧放肆大笑,道:“你当真以为,这老畜生会将真相告知与你?”
  “你是……阿九!”白马提着阿九的衣襟,将她拖起来,“他是你师父,你为何杀了他?”
  阿九:“他在说谎!”
  白马:“当初下毒的人,就是你?”
  “你放屁!”阿九听见白马的猜测,被他的话气笑了。她的视线扫过白马,越过他的肩头,望见了孟殊时。
  孟殊时想冲过来救阿九,反被几名武士按在桌案上,脸颊压碎了粗陶酒杯,碎片扎进肉里,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可他仍不放弃,还在奋力挣扎。
  “柘析白马,你听好了。”
  阿九眼中笑意褪去,原就苍白如雪的脸上,不剩一丝血色,盯着白马,道:“当初,玉炼苍收到齐王密信,派我、贺莫若、穆沙三人,前往追杀周望舒,目的是抢走他手上的玉符残片。我们跟踪他,一路走到你的部落,半夜潜入洞中,准备对他暗下杀手,反被他发现。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的族人已经毒发身亡。”
  “真不是你做的?”白马总觉得,阿九的语气很古怪,尤其是,当她说到“你的部落”“你的族人”的时候,似乎都哽咽了一下。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阿九在想办法脱身,气得收紧了扼住阿九脖子的手,
  阿九:“不是我,亦非天山派。”
  白马:“你以为仅凭三言两语,就能骗过我不杀你?”
  阿九颓然摇头,道:“我不用你信我,但我现在所说的话,每字每句,你千万记住。我曾去过并州,调查当年的旧案,亦曾详细询问过幽州军,甚至问过梁伦。”
  白马呼吸一滞,“你问过什么?”
  “玉门一役中,并州军受两面夹击,一面是乌珠流,一面是幽州军。但是,幽州军不是杀他们的真凶。相反,在最为激烈的交锋过去后,赵王才带着幽州军赶到战场。”阿九说着,遥遥看了孟殊时一眼,湖蓝如冰面的眼眸映着火光,似乎是一点隐约的依恋。
  白马:“你想为孟殊时开脱。”
  阿九:“幽州军抵达现场,并州军已在垂死挣扎,两方都分不清敌我。你不要太恨孟殊时,他对你心怀深情,数次饶你性命,是个好人。他是愚忠,然其行虽可罪,心亦无他。”
  白马喃喃道:“但走错了路。”
  阿九:“请你放他一条生路。”
  白马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道:“他的死活轮不到你来操心。”
  阿九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其实,两面夹击并州军的,都是匈奴人。”
  白马皱起眉头,问:“你说什么?”
  阿九:“当晚,玉门西面,是乌朱流领兵,东面是刘彰领兵。你投奔汉国以后,刘彰是不是总对你起疑心?他是怕你知道真相,反过来杀他。现在你该知道了,害怕事情败露而毒杀你族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彰,你不要反被仇人利用。”
  白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头道:“你想挑拨离间?”
  阿九突然伸手,摸了摸白马的脸颊。
  白马打了个激灵,可当他看见阿九那双充满悔恨、苦痛和不甘的双眼时,他就不再动作了。
  阿九:“我幼时被抓到匈奴,被李雪玲卖给中原行商。在路上,我带着妹妹逃了出来,她胆小,我让她骑马向西跑,我往东引开追兵。我跌下山崖,撞破脑袋,失去了记忆,被玉炼苍救下。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只是因为痛恨老麻葛,才让我修炼阴毒的武功,把我当作他的刀刃。姐姐,几度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不,不可能!”白马瞪大眼睛,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这个动作,只能让泪水从他眼底涌出。他尝试了好几次,每次刚刚要笑出来,泪水又涌了起来,让他变得像是一个面部痉挛的疯子。
  白马一直在喃喃自语,努力地说服自己阿九在骗他,但是看见阿九的眼睛,他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而且,若阿九所言为真,那么当初天山高手趁夜袭营时,黑暗中射出密信的人,也就浮出了水面。
  “我做了太多错事,当我想起过往时,就已经不想活了。苟延残喘,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如今心愿已了,唯有两件事,让我抱憾终身。一是,当时没能救下你和娘;二是……是……”阿九的双瞳开始放大,说着说着,彻底没了气息,望着孟殊时,眼角有一滴泪。
  “啊啊啊啊啊——!”
  白马抱着阿九的尸体,悲痛欲绝,放声狂吼,几至失声。
  一场宴席,太多变故,最后不欢而散。
  五日后,白马亲自领兵,将梁周众臣护送到长江边。他双目无神,目送渡船消失在远方,而后静立江边,遥望建邺的方向。
  “还看?已经走得没影,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岑非鱼玩笑到,他揽着白马的肩,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却能感觉到,从白马心底散发出来的凉意,柔声问,“还在难过?”
  “我不后悔。”白马摇摇头,秋风擦干了他的双眼。他伸上脖子,望着已经看不见的船只,道:“我方才,好像看见孟殊时了,他随他们一道过去了?”
  岑非鱼叹了口气,道:“他自缢身亡,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白马挥退众人,与岑非鱼在江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放眼看去,只见中原大地,哀鸿遍野。
  白马:“三叔曾问过我许多次:仇恨的尽头,是什么?”
  岑非鱼亦感慨万千,道:“仇恨的尽头,仍是仇恨。仇恨,从来就没有尽头。”
  白马忽然把岑非鱼向后一推,兀自向前疾行而去,抽刀劈砍,斩断了刚刚从树梢上探下脑袋,准备咬人的银白毒蛇。
  毒蛇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树下,两个饥民正在剥树皮、挖树根。
  其中一个女人见到掉落在地上的蛇,吓得大叫起来,可她并不逃跑,反而紧紧搂住身旁的少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道:“莫怕,真儿莫怕。”
  那少年见到毒蛇已死,连忙将蛇身捡起来,转身跪拜白马:“多谢大侠出手相救!”他定睛一看,惊呼起来,“恩公?您又救了我!”
  白马盯着这少年看了许久,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曾有恩于他。
  那少年笑道:“恩公贵人事忙,自然不会记得我。我名唤穆真,当年长江结冰,我与小伙伴们在江上凿冰钓鱼,险些摔下去丢了性命,是你们两位出手救了我呢!”
  白马神思恍惚,仿佛听错了,重复道:“穆真?丘穆陵真?你可愿随我……”
  岑非鱼咳了一声,道:“是穆真,不是丘穆陵真。”
  白马这才醒过神来,忙让岑非鱼把身上带的所有干粮都拿出来,送给这对母子,道:“诸侯相互征伐,受苦的都是你们。”
  穆真推辞不受,手上提着刚才捡到的蛇,开心地说到:“娘说,做人不能贪心。今日您送我们这条蛇,晚上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啦!听说,淮南王不日将在建邺称帝,他是个英明人物,蓄势已久、上下齐心,届时带兵杀到江北,一定能把匈奴人赶走的!”
  穆真的娘见到这几日的饭食有了着落,亦十分开心,笑道:“咱们汉人,哪儿那么容易被打垮?世道再乱,总有您这样仗义的好人,战乱总会过去的。”
  “战乱总会过去的。借您吉言!天色已晚,回家吃饭去吧。”白马坚持把干粮都和银钱都送给这对母子,继而同岑非鱼牵着手,走回军营中。
  九月末,白马度过黄河,在许昌城外捉住桓郁,将其五马分尸。
  十月初,白马行至长安,得知并州刺史卫长林起兵作乱,便马不停蹄地带兵前往并州,用一个月的时间平定叛乱,顺势夺取并州。
  十月末,刘玉传来密信,言及自己卧病在床,恐时日无多,要求白马班师回朝,听他安排后事,扶持太子,监理朝政。
  白马没有给刘玉回信,转而带兵西进,一路攻城拔寨,又夺取了凉州,而后方才罢兵。
  白马与岑非鱼回到长安城时,已是大雪时节。
  刘玉缠绵病榻,将白马传召入宫,握着年仅两岁的太子的手,把他交到白马手中,道:“白马,我命不久矣,曜哥冲动嗜杀,往后你要多看着他些。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知他将来能不能成器。若他不成器,你可以取而……”
  “刘玉!”白马忽然出声,打断刘玉。
  “你当取而代之!”刘玉却坚持喊完了那句话。
  白马一把甩开太子的手,直截了当,道:“刘玉,我问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刘玉将死,把什么都看开了,望着白马,流下两行清泪,“我父亲对不起你,但他已经入土为安,我也没几天好活的了。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望你念在我俩往日情份上,不要对他们下杀手。”
  白马冷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玉闭目摇头,不答。
  “从他回到中原,准备上位夺权的时候起,他就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不,他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他只和有用的人交朋友。”皇后屠何明月推开宫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刘玉,托孤的时候命弓箭手围住宫殿,自古而今,你恐怕是第一个。”
  刘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跌跌撞撞地滚下了床,惊恐地看着屠何明月,道:“皇后,你想要做什么?”
  屠何明月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但刀尖没有朝向白马,也没有朝向刘玉,而是对准太子的心窝扎下。
  鲜血喷涌,太子当场毙命。
  刘玉愤怒至极,瞬间暴起,从袖中射出一支小弩,正中屠何明月的胸膛,怒喝:“你这个贱妇竟杀了自己的儿子!”
  屠何明月疯狂地大笑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刘玉行来,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开口,却不是同他说话。
  她说:“白马,将我葬在姐姐身旁吧。”
  白马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屠何明月割开刘玉的脖子,看着两人先后倒在地上,看着满室鲜血疯狂地流动,说不出一句话。
  十二月末,刘曜在洛阳称帝。
  一月,白马带兵攻破洛阳,斩首刘曜,夺取司州,尽收匈奴部落、兵马,共计四十万大军。
  至此,黄河以北,冀州、青州、司州、兖州、凉州、并州,俱归白马所有。幽州的鲜卑里,檀青统一段、宇文、慕容三部,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单于,此生不入中原。北方的乌桓,曹灭族人向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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