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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叹息,似让步般颓然坐下,半响,轻声道:“裴卿,你说人为何都喜欢舍近而求远呢?”
冷玉般的面容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影,那眼帘掩着眸中所有的神色,负手站立,那般端然肃穆,明明是容貌极美的男子,却仿佛被偌大重担压着,而因着那不可推卸的重担,这人一举一动,皆有所思,有所虑,于是便总不得自主,不得自由,便连容貌之美也成负担。
皇上望着面前自己的臣子,眸中溢出些许怜悯,不知是怜自己,还是怜他,在以为不会听到裴唐风的回答时,压抑而肃穆的一方室内,响起那人若青石冷玉那般凛然不可侵犯的话语。
“因皇上是君,而臣是臣。”
皇上默看裴唐风许久,才道:“你想必,也是做了决定。”
闻言,裴唐风竟笑了起来,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又隐有自信,只听他道:“无论我做了何种决定,都只是我的决定罢了,他答应我不死,也答应我会陪着我在这高墙上,享尽荣华哀苦,竭尽所能,为民请命。”
话语虽轻,却铿将有力,便连皇上,也无法反驳,只是想到那宋晓酒,便轻轻哼了一声,不做表态。
裴唐风睇了一眼别扭的皇上,但笑不语。
拾叁·论案
安坐片刻,皇上命人奉上香茶,屏退后,便向裴唐风问起案情细节。
裴唐风道:“邱胖官原是京城官员。”
皇上沉思片刻,托起茶盏啜饮一口,才慢道:“九弟与柳弗一案牵连甚广,有些官员虽无直接参与其变,然于中收受好处却是少不了,这邱胖官也是朕贬下来的。”
裴唐风道:“邱胖官此人虽无大的建树,来此屈县半年却是将县衙前后梳理了一通,而半年后,早已没迹的缠尸命案却又出了,邱胖官毫不掩盖其事,主动上报朝廷……”顿了半响,裴唐风问皇上,“皇上可还记得奏折中邱胖官是如何言及此事?”
皇上略一回顾,便道:“前篇洋洋洒洒将朕歌颂了一番,后文便历数缠尸案所造成的后果,末尾处恳求朕将宋晓酒派往此处协助破案。”
“疑点便在此处。”裴唐风以指尖叩在桌面上,沉声道,“邱胖官指名道姓要宋晓酒前来屈县。”
皇上不认同道:“裴卿关心则乱了罢,那宋捕头破案有功,被朕封为京城第一捕头,自然名声大噪,那邱胖官请求朕将宋晓酒派来屈县破案也情有可原。”
裴唐风听得皇上一席驳斥,言下之意对那宋晓酒颇有微词,似乎认为宋晓酒功不及职,任京城第一捕头有名无实。
裴唐风不欲与之争辩,只道:“宋晓酒前脚离京,皇后娘娘后脚尾随,民间有言道一进宫门深似海,九重门内的皇后娘娘如何得知宋晓酒离京赴屈县破案一事?这其中关键,皇上可曾想过?”
皇上强硬道:“皇后一族势力裴卿又不是不知,这点小事还不是想知道便能知道?”
裴唐风摇头:“若非有人及时通风报信,皇后又如何那般迅速得知此事,皇上不妨想想当日是何人将皇后离宫一事通报于你。”
皇上闻言皱眉沉思,想起那日的确是有一人神色惶急的前来禀告皇后出宫一事,此刻想来,竟记不得那宫人的面貌,想必定是平日里不常见到之人,若真如此,便是被有心之人伪冒也有可能。
“裴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得朕来此屈县,意对朕下杀手吗?”
裴唐风沉默片刻,淡笑着摇摇头,轻语道:“恐怕另有所图,如若不然,皇上为何毫无性命之忧,而能在此好好坐着?”
皇上点点头,良久才道:“裴卿,此事关系重大,你速破案。”
裴唐风点头应下,不多时,便退了出去。
独留皇上一人垂头沉思,不知是在回想刚才的谈话,还是深究那案情的疑点。
而裴唐风行过院落长廊时,忽然想起关押在牢中的魏人臣,便想着去见见此人,兴许能问出些别的头绪来。
到了牢狱,却见魏人臣坐在草垛上,背靠着墙,上方一个透着光亮的小窗口,而他的面目隐在那半明半灭间,教人看不清楚。
魏人臣似乎也觉察到有人来了,抬起头来望出去,眸中映入裴唐风的容貌时闪过一丝惊艳,转瞬即逝后,便勾唇笑了。
“想必你就是大理寺卿裴大人了。”
拾肆·端倪
宋晓酒醒来之际屋中并无人,喉间又麻又哑,疼的厉害,他想起身喝水,手脚却虚软无力,挣扎着撑起身子后,脑中一阵晕眩,便又重重的趟了回去。
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发黑,而那晕眩感在脑中反复震荡,宋晓酒难受的皱紧眉头,仰躺在枕上发出无意识的痛哼。
宋晓酒心中想道,大人去了哪里,为何醒来竟不见他,心中想着,又担忧起来,生怕自己昏迷之际出了什么变故,连累了大人的安危。
此刻心中竟愈想愈惧,待晕眩缓过,睁开双目却看见万万想不到的一张脸。
“……”黑皇后!
宋晓酒瞪大了双目望着眼前的人,然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惟有焦急的看着眼前人,满眸皆是询问,而那十分贴近的一张脸也退了回去。
“宋壮士,你这是受伤了?”黑皇后本来是弯着腰曲在宋晓酒床前,退回后便直起身子,侧过身子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却又不像问宋晓酒,而是喃喃自问。
宋晓酒伸手去拉黑皇后的衣袖,嘴里一开一合说着话,可惜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黑皇后仔细瞅着他看,辨认出他的嘴型是想喝水,便转身去倒了水回来。
宋晓酒急忙接过杯子大口喝了起来,喝完一杯又递过去,黑皇后知他还想要,便也不多言,拿了空杯回去倒了又来,如此反复几次,宋晓酒总算是解了渴。
黑皇后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说不了话?”
宋晓酒被黑皇后搀扶着下了床,走到桌前坐下,示意要些纸笔,然此处也不是书房,一时之间要去哪里找纸笔,黑皇后便道:“你沾些水在桌上写吧。”
宋晓酒便沾着水一笔一划在桌上写道:这几日皇后去了何处?
黑皇后便道:“那天我们三人玩得尽兴,后来我随魏人臣去了魏府,突然有人送来一封信笺,信里头竟十分详尽的说了那千缕尸制成之法……”
宋晓酒敲了一声桌面打断了黑皇后的话语,在桌上歪歪扭扭写道:制成之法?
被打断话的黑皇后并未露出半分不悦,只是点点头,接着道:“那大约是南疆的邪术,一些养蛊之法,除却被烧化的一具,其余九具尸身上奇怪的白丝乃南疆蛊蛛所吐。”
宋晓酒又写:城南那具新尸?
黑皇后道:“也是同样的法子。”
宋晓酒再写:城南新尸的衣着为何是你所有?
黑皇后摇头道:“我想这些事不过是真正的凶手欲盖弥彰之意。”
宋晓酒写:何解?
黑皇后突然起身,急匆匆道了一句,便转身翻窗而出,不过眨眼间便失去踪迹,若非桌上还有水渍,宋晓酒都不敢相信皇后曾完好无损的回来过。
而黑皇后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话是,“莫让任何人知晓我还活着。”
宋晓酒呆愣的坐在原处,然不等他多想,便听得门外有人走来,如此一想,便知黑皇后为何走的那般着急,原来是觉察到有人来了,因不想暴露行踪而掠走。
在那门扉咯吱一声打开时,宋晓酒已然拂袖将桌面的水渍擦的干干净净,待来人进门来,一切都恢复原状,仿佛什么人也没有来过那般。
“你醒了?”邱胖官乍一看宋晓酒端坐在桌前看着自己,先是一怔随后露出惊喜的表情,接着疾步走来,到桌边时才堪堪稳住超标的身体重量,弯着腰将宋晓酒上下打量,“总捕大老爷,你可醒来了,第十一具尸身已经验明正身,正是厚师爷!”
宋晓酒心中一个咯噔,只觉得此事愈发扑朔迷离,刚才皇后娘娘本尊还出现在此处与自己交谈良久,如今邱胖官突然到来,还告知自己那十一具尸身正是厚师爷,如此一来,究竟是何人在布局,又是何人在说谎?
心中稍定,宋晓酒不露声色,只是朝邱胖官摇摇头,然后指了指门外。
邱胖官自然知道宋晓酒这是赶人的意思了,可他见宋晓酒不说话,脸色也奇怪的很,便还想再问些话,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只听有人大声嚷嚷:“起火了!起火了!验尸房起火了!”
拾伍·逃生
宋晓酒倏然站起,然而伤重未愈,自己口不能言,而四肢发软症状还未消去,如此大急之下,竟一下往后撅倒,天旋地转之际,似乎看见邱胖官笑的有些奇怪。
“总捕大老爷!”待邱胖官手忙脚乱的将宋晓酒扶起来,刚才宋晓酒所见的那诡异神情的一面便又消失了干净,心头萦绕着无数疑惑,宋晓酒还是不动声色,任邱胖官将自己半托半抱的扶到床榻上躺下。
邱胖官道:“总捕老爷,您先歇着,下官前去看看出了何事,回头再来禀明。”言罢,转身便跑了出去。
宋晓酒张口欲唤也来不及,何况自己不能说话,便垂下手作罢,忧心忡忡的躺在床榻上。
邱胖官跑出去后便拉着衙役问:“发生了何事?”
那衙役手中提着一桶水,神色匆匆,额前全是汗水,一见邱胖官便急道:“县太爷,验尸房突然起火了,那仵作晨时入内,至今还未出来呢!”
“什么?”邱胖官大急,连声道,“快快快,救火救人!那尸体都是破案的关键啊!怎么就起火了?”
言罢,邱胖官甩下衙役,提着官服下摆一步三缓的往验尸房的方向奔去。
而那原本神色惶急满脸汗水的衙役却突然放下手中的水桶,用力抹了一把脸,瞥一眼邱胖官跑远的身影,转身往宋晓酒屋中跑去。
“宋晓酒!”黑皇后一进门便压着声音喊道。
宋晓酒闻声转头,乍又见黑皇后,吃了一惊,撑起身子,心道:皇后怎么又回来了?
“快随我走!”黑皇后并不解释,上前拉起宋晓酒便要带人走。
宋晓酒使力拖住黑皇后,面露疑惑,似乎在问为何要走?
黑皇后道:“此处不安全,有人欲对你下手,刚才我故意引开邱胖官,便是担心他的身份,怕他对你不利,他刚才来见你恐怕是想试探你,若让他以为你知道了什么,必杀你灭口!”
宋晓酒心中大惊:竟是如此!
“快起来!”黑皇后力大无穷,竟一下将宋晓酒拉起来扛在肩上。
颠倒间宋晓酒头晕眼花的很,却还是抓着皇后不愿走,似在担忧着谁。
黑皇后一顿,随即道:“他们自有自保能力,你不必替他们担心,先跟我走罢,其余事待到安全之地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快速说完这几句,黑皇后似乎担心宋晓酒磨磨唧唧误事,伸手一劈,直接将其打晕。
毕竟所扛之人乃高大魁梧的汉子,纵然黑皇后再武功高强也有几分吃力,避开一片混乱的县衙后院,黑皇后竟从前堂而出,所幸路中无人,才得一路无碍逃出衙门。
宋晓酒被一碗水泼醒后,便已在一个山洞中。
转眼去看四周,洞内虽有些潮湿阴暗,却颇为干净,自己所躺之处乃是一块人为劈成的石床,石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右边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墩,上面搁置着一盏油灯。
泼醒宋晓酒的竟不是黑皇后,而是那日破庙中打伤自己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