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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提胖官如何不知情,只道他递了奏折得了回音后,便每日翘首盼望,等着传说中的宋捕头身披彩练,脚踏云彩,如仙降临这小小屈县。
终于,探子回报,宋捕头领皇命离开京城,如今半月有余,已进入屈县辖地,不日便可到城门口。
胖官听闻情报,大掌一拍肉腿,喜上眉梢,命令衙役挨家挨户无偿征用铜锣小鼓,炮竹礼花,决定在宋捕头莅临本县时给其一个“震惊世界”的欢迎会。
那日,不知胖官心意的宋捕头躺于老骡子的背上,悠哉悠哉的进了城。
刹那,敲锣打鼓轰鸣,炮竹礼花噼啪,响天震地,把好端端一头安分守己老实过人的骡子吓得撒蹄子乱蹿,硬是将宋捕头从陡峭的骡背上甩了下来。
可怜宋捕头刀里来火里去,哪怕阎王爷的背影也见过一回了,却没被如此热情洋溢的屈县居民惊吓过,那一刻,便是铜墙铁壁也要摔痛了。
好在他家大人几年来身体力行教育着宋捕头,便是再高难度的动作,也不在话下。
于是宋捕头凌空一个反侧,长腿在骡子颈部一蹬借力,总算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周围静默半响,忽而掌声窸窸窣窣响起,再整齐响起,最后空前热烈……
宋捕头在掌声中甩额前一缕散发,腰板挺直,突然自觉有玉树临风之感。
“停!”胖官老爷双手一挥,阻止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默。
胖官老爷上前一步,朝宋捕头点头哈腰眯眼笑:“总捕大老爷,一路风尘仆仆累了吧,下官已备下薄席,就等大老爷赏脸了。”
宋捕头显然很受用胖官的奉承,满意的点点头,抬步便要被胖官请上官轿,却突闻风中一道破空而来的轻响。
踮脚一旋身,侧脸避过了那暗器。
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笑声,宋捕头闻声喜出望外,转头去喊出一句:“皇后,你怎么来了?”
在旁观望的胖官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心中涕泪俱下:这屈县缠尸案果然闻名天下,连深宫的皇后都不甘寂寞跑出来了。
黑皇后一身黑衣,长发高束,满脸戏谑笑容,才落在宋晓酒面前,便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只看得胖官目瞪口呆。
“皇后,你怎么来了?”宋晓酒揉揉被皇后蛮力搭痛的肩膀,笑着问道。
黑皇后拉着宋晓酒走到一旁,悄悄说:“我听说你被皇上派来屈县破案,这种好事怎么可能没有我的份?所以就偷偷溜出宫追着你来了。”
“什么?”宋晓酒惊讶,“你偷溜出来,皇上不知道?”
“哎呀,别说这个了。”黑皇后推开宋晓酒,缓缓踱步到满额冷汗的胖官面前,左右上下前后瞄了几眼,突然道,“这位大人,我觉得你有点面熟。”
胖官哈哈干笑,点头道:“是,是,下官相貌平常,极具大众化,皇后娘娘眼熟也是正常。”
“什么皇后娘娘!”黑皇后挥手道,“本公子姓凰名厚,日后就叫我厚爷,明白了吗?”
胖官盯着眼前的“女公子”,呆呆的张嘴唤了一句:“厚爷。”
黑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勾勾手指,唤上宋捕头,大摇大摆的往县衙方向去了。
路上。
宋晓酒说:“皇后,既然你不想拿身份压人,那你要拿什么身份插手案件?”
黑皇后摸摸下巴,思索片刻道:“师爷!那胖子不是正缺一位师爷吗,我可以胜任。”
宋晓酒点头,黑皇后也点头,跟在身后默默无闻的胖官只能点头。
贰·验尸
县衙验尸房中停摆着九具尸身。
仵作让开身体,把视野空间腾出来给宋捕头和厚师爷。
“……”宋捕头。
厚师爷:“……”
胖官县太爷:“二位大老爷有所不知,这便是数年来无人能解的千缕缠尸。”
仵作恭谨出列道:“这不知名的白丝柔韧难断,缠于死者尸身上,小人用了无数办法都不得其解,此丝缠缠绕绕,尸身上无一空隙,便也无从验尸。”
宋捕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尸身你都没验过,都不知道死因?”
仵作羞愧点头。
厚师爷皱眉,在摆放九具尸身的冰床过道间来回走动,口中问道:“就只有九具尸体?”
胖官县太爷答道:“有十具,烧了一具。”
“嗯?”
“那是数年前出了第一具千缕尸时被当时的县太爷下令焚烧的,只因死尸上缠满白丝,无从下手验尸,尸体的模样又太过诡异,弄得人心惶惶,便烧去以安民心。”
宋捕头道:“死者是何人也不知道吗?”
仵作摇头。
胖官也摇头。
一时之间,众人面对着一室白色蛹茧般的九具死尸沉默不语。
良久,宋捕头突然道:“要验尸恐怕有难度,可辨别出尸身性别应该不难吧?”
仵作道:“回宋爷的话,此处九具尸身,皆为男子。”
“哦?”
“以身形骨架来看,是男子无误,小人曾用燃烛融开一些白丝验尸,怎奈那白丝生长速度过快,不过转瞬,融化开的白丝便又缠紧,若火焰靠的近了,又怕尸身起火。小人也曾拿利刃割那白丝,却根本削不断,用了百种方法,全无所用。”
说着,仵作领着宋捕头到一具千缕尸前,指给他看道:“宋爷,这尸身便是最近的一具,尸身上的白丝色泽较浅,触感微嫩,可见其新鲜。白丝缠四肢较紧,腰身最松,而头颅皆被缠碎……”
“慢着。”宋捕头突然打断仵作的话,沉吟道,“头颅被缠碎?你怎么断定头颅是被缠碎的,而不是本来就碎掉的?”
仵作暗惊,答道:“小人不知,只是推断。”
宋捕头追问:“从何处来的推断?”
仵作冷汗涔涔,硬着头皮道:“那白丝会动,一直在缠紧尸身,发现尸体时头颅并未碎裂,到了如今,宋爷看了便知,那头颅已碎。”
厚师爷突然道:“便是绝顶高手,也无法将人的头颅骨一掌击碎。”
宋捕头点点头,突然阴笑一声,慢声道:“这么说来,杀人凶手是鬼了?”
咚。
旁边胖官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仵作。
“……”厚师爷。
“……”宋捕头。
命令衙役将晕倒的胖官送走后,宋捕头要求仵作带他和厚师爷到案发现场走一遭。
要说那案发现场也是偏僻无比的所在,仵作领着宋捕头和厚师爷左拐右拐,绕山绕水的,终于到了一个破庙。
庙里香案蒲团上皆落满灰尘,垂幔撕拉一道大口子,透过那口子正对着一座佛龛,佛身上满是窟窿,庄肃与诡异交叠,直教人心惊胆战。
穿过一道矮门,便进了内堂,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张竹椅,还有一个柜子。
走近了看,那小床上铺着一张草席,席上乌黑黑的印着一个人形,凑近了,便闻到一股血腥气。见此,宋晓酒脸色微变,似想到了什么。
仵作在旁解释道:“发现尸体的是一位夜里在此避雨的樵夫。”
厚师爷看了看,问道:“尸体是在这床上?”
仵作摇头道:“不是,这床上当时就留着一个人形血印在上头,那千缕尸在佛龛后。”
三人转出了内堂,回到那佛龛前,宋捕头跳上香案,只听吱呀一声响,香案摇摇欲坠。
转到佛龛后,是一块空余的木板,早已腐朽的厉害,再看佛的莲花座下有一个大窟窿,宋捕头拿过一旁的木棍伸下去戳了戳,便听得一声声噃噃破裂的响动。
“拿火来。”宋捕头转头朝在下的二人道。
仵作划了火折子,递给他。
片刻,宋捕头跳了下来,落在两人身边。
仵作想问没敢问,厚师爷瞅了瞅宋捕头的脸色,也暂时没打算问。
于是三人又在破庙四周转了转,待到没有什么可再看的时候便打道回府了。
叁·酒友
将仵作打发回去后,宋捕头和厚师爷沿街遛狗。
偶遇一座酒肆,两人相视一眼,笑了笑,一起走了进去。
在楼上寻了个临窗的座位,便坐下等着上酒菜。
厚师爷久居皇宫,显然对此经验不足,反观宋捕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可见平日里吃喝玩乐不在少数。
撇撇嘴,厚师爷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难得出宫一趟,不尽情的体察民情怎么可以!
在厚师爷饶有兴味打探民情的时候,也有人正津津有味的打量着他们。
此人正是屈县首富魏人臣,人臣人臣,真是个志高远大的好名字,可惜此人心不在仕途,只想着敛财享受。
在宋捕头遇见魏人臣之前,宋捕头一直认为屈县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卧虎藏龙。
在厚师爷遇见魏人臣之前,厚师爷一直以为天下最自以为是的人除了当今皇上没有别人了,谁知见了此人才知道,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要以为有钱人都是满脑肥肠、挺着烧酒肚的猥琐胖子,看看眼前这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长得好,男子气概也足,真是宋捕头心目中男子汉大丈夫的典范啊。
于是在魏人臣过来把酒言欢时,宋捕头情不自禁萌生了结交之意。
再看厚师爷,虽目不转睛在饮酒吃菜,那眼角余光却也是偷偷打量着来人。
三人如他乡遇故知,如相见恨晚,如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总之最后都喝高了。
厚师爷拿筷子敲着碗,笑的东倒西歪,直夸魏人臣懂得及时行乐,懂得生活,懂得风趣幽默,不像遥远北方那一个,总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见谁都是睥睨的姿态,终日只知朝政,完全不屑于风花雪月,简直是个榆木疙瘩。
宋捕头在旁附和道:“就是,就是,那黄山就是个小气鬼,老子不就揪了他一回衣襟吗,犯得着处处给我使绊子,穿小鞋,还把我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破劳什子缠尸案,他不知道我要保护大人的吗,大人那么美,若有人心怀不轨企图犯罪怎么办?”
“没有我正义的宋捕头在,清水街能安宁吗?百姓能安居乐业吗?雾张府衙后院能热闹吗?大人能高兴吗?呜呜呜呜……”
宋捕头醉了,抱着酒坛子伤心的滴了两颗男人泪。
魏人臣也醉了,瞅着宋捕头一大男人伤心,竟也悲从中来,握着宋捕头的拳头宽慰道:“宋大哥,你放心,你不是喜欢美人吗,我家中多的是美人,就我那个琴师,那是美若天仙无人可及,回头我把他介绍给你。”
宋捕头伤心的点头。
旁边厚师爷凑过来,不满道:“那我呢?”
魏人臣眯了眯眼,微微笑了,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道:“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不等魏人臣说完,厚师爷默默泪了,心道,我当然跟别人不一样,我要是一样,我家那皇上还会动不动就嫌弃我吗?虽然我已经不在意了,但不表示我也同意你嫌弃我啊?
于是厚师爷举起手掌,正想一巴掌拍魏人臣去草原见羊驼时,魏人臣的深情告白震惊了世界……
为什么震惊了世界?
不要问我,去问站在酒肆二楼梯口,正打算走过来的千里追妻的黄山公子。
只见黄山公子虽怒火中烧,却仍是笑容满面,镇定自若的走过来,手掌慢慢扶到了厚师爷的肩头上,使力一按,厚师爷呲牙咧嘴的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