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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睦和斯瑞对着一张图纸指指点点议论了很久,然后,有一个人登上甲板,引来更一番轩然大波。
孟祁军听着俩人的讲解频频点头,然后三人进了中间的主控室。
船的另一面,虞毕出望着苍茫海面回过头,一边不言不语的蒋绛咳嗽了两声,被牵动目光的卓澜抬了抬头,又低下去。
“身体不好就休息,朕没要求你亲自来。”
“谢皇上关心,臣无碍。”
一唱一和的君臣,一板一眼的答复。
虞毕出转身,进了船舱。
卓澜和离汶面面相觑,看着原地不动的蒋绛。
“晟主……”
“你们进去吧,里面太闷,我喘不上气。”他说。
得令的两人跟着进了船舱。
一层的船舱是士兵集结的地方,内部结构很简单空旷,没什么好看的。底舱是用来安放弹药的,大致结构相同,只是多了些固定的凹槽机关。主控室在二层,几成环扇形分布,除了指挥人,后面是分配调整各个弹口的操纵人员。
虞毕出上楼,碰上正与孟祁军讲述各个开关要领的徐睦,斯瑞趴在墙上窸窸窣窣又在画什么,认真严谨的神情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孟祁军给他简单行了个礼,徐睦只因有人打断他说话而有些不悦,傲慢地撇了撇嘴。
“实物做出来可还好?”虞毕出问。
“凑合吧,具体执行力还需要测试,改进的地方斯瑞小子已经在弄了。”徐睦环顾一周,尖酸的小眼睛有些挑剔,“没有大点的地块儿么,小窄小地的施展不开。”
虞毕出看了孟祁军一眼,道:“直接上海太大张旗鼓了,可以的话把澜河的人马先抽调一下,这两天就安排下去吧。”
“是。”孟祁军讲准备好的话憋回去,心想原来他早就考虑到了。
“没其他事朕就走了,还有问题你们讨论好直接上折子或面议吧。”说罢,他也就同走了个形式一般,离开。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不紧不慢赶回宫中的虞毕出,找来了负责女仕法的几个大臣。
女仕法相比于破除以往固封的民仕法,并没有得到多大的重视。明显的例子比如朱清和蔡少伦。民仕法的完全打通可以消除他们在官场中所受的歧视,乃至更进一步发展,而女仕法不过相当于买就送的一个小优惠政策,借此体现着朝廷的改革深化而已。
虞毕出让他们等了片刻,让余茭去请个人。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想法大同小异,都是猜测这位即将到场的人何时被提拔上来的,怎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臣妾参见皇上。”在一堆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蒋沛菡端庄地行了个礼。
“平身。”虞毕出转而对几人道:“女仕法根本上与民仕族仕不同,与尚彧乃至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的趋势相悖,所以究从观念上,你们也没多重视。”
他一语道破人心,几个大臣慌忙低下头。
“朕的皇后虽深居宫中少见天光,但文武双全,韬略见识不逊男子,这次的女仕应试就由她来主持,也算给没底的女孩子们点底气。”他一口气说完,看蒋沛菡,“皇后明白了?”
蒋沛菡躬身,不再自称臣妾,“沛菡心中有数。”
虞毕出扫视众人,“那就这样,具体的应试流程月底前拟上来一份,散了吧。”
众人摒身告退。
独坐于空旷王座上的虞毕出眼见着金色的大门一点点隔绝室外的光线,紧紧闭合后,他微微松懈了口气,一手搭在龙椅侧扶手上闭眼不间断揉着太阳穴。
余茭见此情此景不敢吭声,皇上的头痛之症已经有段时间了,但一直坚持不看太医,也不许他多说话,就这样一直拖着。
“皇上……”他还是没忍住开口。
“朕没事。”他摆摆手,话音刚落,一个太监来敲门进来传话,“皇上,徐凛大人来了。”
虞毕出叹了口气,“宣。”
徐凛进来行完礼后扫视左右并不说话,虞毕出让所有人退下后,他才开口。
“皇上,最近可有选妃的意愿?”
“……”虞毕出撇嘴,“徐老,有话直说。”
徐凛跪下,慢条斯理地说:“王氏最近正筹划为您的选妃的事,不少世族都参与其中,正打算联名上书。”
虞毕出本想叫他先起来,一听到选妃的事心中一凝便给忘了。
“联名上书?朕有皇后,也有子嗣,违反哪条宗室律例了?需要他们联名上书?”
“这个……臣不知……”他看起来老实巴交地说。
虞毕出被他这样一幅忠耿老臣的模样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松下口气,“您先起来说话。”
徐凛挺了挺腰,低下头,道:“臣恳请皇上同意选妃一事。”
一瞬间的沉默,虞毕出心中平静得如一滩死水,表现出的目光也冷漠非常。
“皇上……”徐凛刚开口,脾气不好的皇帝就甩手,毫不客气地说:“无需多言,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徐凛坚持不懈的说:“历代皇帝后宫成群,您既然有皇后,又何必在意多几位妃子呢?”一个和几个,差别确实不大。他的言外之意是,姬远能接受那一个,多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娶蒋沛菡的时候对姬远并无感情……或者,并不知道那种感情。
虞毕出想到这事就头疼,姬远当年在他成婚之夜离开,那时他的眼神就深深烙刻在他心里,再换现在的立场来看,他觉得自己简直混蛋。
“好啊,”虞毕出突然抬头说,“如果他们能找到比朕的皇后更美貌更有才的女子,朕就纳妃。”
徐凛愣了一下,失笑,“皇上,这是强人所难……”决定权衡比都在皇帝手里,别人觉得再好他一口否决又有什么办法,这和一口回绝比只是多给了个喘息的机会而已。
“既然为难就别做难为之事。”虞毕出毫不留情地说,“朕既给了承诺,必然会兑现到底,难不成一个人做了一件错事就理所应当地做第二件第三件?”
徐凛无奈,他没法和虞毕出说什么为大局考虑的话,姬远不仅是他伤不得碰不得的逆鳞,还是扎在皮肉骨血里,根深蒂固的的毒瘤啊。
一个言出必行又明智主见的皇帝,等多少代才能等到一个。他持中立的态度观望了几个月,对这个皇帝还算满意,可惜怀着种他不懂的感情,禁区太严密。
他六十多,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年老着不阻碍他的抱负。他还是想使劲推这个年轻皇帝一把,走向更好的路去。
……
分不出方向的苍茫海域上,一艘孤船循迹拨浪而行。
姬远一向不喜欢束发,那种勒紧头皮的感觉给人一种深深地束缚感,尚彧许多自发而成的规定条例也是,完全无厘头,却死守自封。
这片海……与从前那两次看到的都不同,与在岸边码头上看到的也不同……因为虞毕出晕船,他也基本不出房间,更别提这样在甲板上享受海风……也不能说撇开一切地在享受……
他偏头,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狂烈的海风中纹丝不乱,但心中很畅快。
诸葛韷也带着三儿出来,猎猎的风带着温暖和湿气,虞都那儿四面八方和刮脸似的残暴寒风仿佛已经间隔了一个世界,那些忧愁与烦心仿佛也隔开了一道屏障。
远离土生土长的故土,不约而同带给三人淋漓的自由体验。
这时,一位搬货的伙计路过说:“几位爷,这风爽但吹多了脸上要长疹子啊,您们还是赶紧进房歇歇吧!”
姬远一愣,嬉笑着脸走到那位伙计身边,拿出一个小圆盒。
伙计瞅着新鲜,拿起来看,问:“什么玩意儿?”
姬远打开盖子用手指舀了些抹在他脸上,笑着道:“防疹子的,您比我们吹得多多了,该多抹些。”
“哎——”伙计对姬远这生人直接上手的熟稔不太能接受,赶紧躲开,一边擦脸上的东西一边说:“咱皮糙肉厚的用不着这个,爷您自个儿留着吧。”说完就讪笑着跑了。
姬远有些尴尬地留在原地,无奈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圆盒,抬手盖上。
从某个阶段开始,他发现自己一贯的套路再融不进某个群体,所有人对他的热情退避三舍,连示好套近乎都无人领情。
他也是突然地想,也许是自己从前太一厢情愿地以为热络说话就是亲近了呢。
诸葛韷和三儿走过来,三儿瞧了瞧他手里的盒子,问:“这是什么?”
姬远递给他,“海上用的面膏,澎列岛那边捎过来的。”
三儿打开问了问,皱眉。诸葛韷闻着这个味道也皱眉,这个气味不属于任何草药,是什么东西。
姬远似乎看出他们的排斥,解释:“具体什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没有刺激,在海上确实挺好用的。”
“能治疹子应该是药,澎列岛的东西我就研究过你带回来的那药贴,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做的。”诸葛韷坦言说。
他笑了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么,这趟去咸杞,指不定还能发现多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呢!”
三儿想了想,并不能想象出到处都是新奇玩意儿的地方,心里多了点期待。
诸葛韷明显稳重,口气也有些傲慢,“哪个地方没点特产,不过是没接触过,用不着那样奉若神祗。”
确实,但姬远这趟也不是奔着开阔眼界去的。他上传后和船工打听了很久这些货物,只是他们一个个都缄默不言,商量好似的。他一个顺途的船客也不好过分,只能这么干晾着缓缓,再等合适时机。
三儿把盖子合上还给他,眉目间没有为事犯愁的阴郁模样,还是个简单的小少年。
三人又吹了会儿海风,三儿有些困,先回船舱休息了,剩他们继续并肩无言地吹风。然后姬远挑起话题,从形形□□聊到了黎黜身上。
诸葛韷不动声色,但姬远打的什么心思他肚里清楚着。黎黜的事多半是虞毕出告诉他的,这次咸杞之行也是为了虞毕出在铤而走险。他很多年前觉得他俩肯定走不到一块儿,那时虞毕出没心,姬远没肺,仅仅少年郎的情谊能专注多少天,但是转眼,还真是天不遂人愿。
“说到底,你还是认命。”
“我不认命。”
一说一驳,衔接得毫无间隙。
“我是跟着自己心里在走,人做错事是在所难免的,但我真的一点没后悔过。”姬远说。
诸葛韷看着他,久久没答话。
“你说这是认命也好,挣扎也好,我不觉得。倒是先生,嘴上一直那么说,心里不愧对自己吗?”
愧对自己……诸葛韷笑了。他低下头,这些年,没有一刻他不在逃避对黎黜的思念和对当年的忏悔,但这些都无济于事。所以姬远的那句“从没后悔”戳到了他心里。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该指责年轻人的自以为是,还是反思自己的懦弱胆怯。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说。
“黎黜还活着,这事算过去吗?”姬远反问,随后平静地说:“这趟旅途最多个把月,回去之后,若是他再出现,您仍打算这个态度继续下去吗?”
“你在教训我?”诸葛韷吊起眼角,既不像那个身宽体胖拿鸡腿啃的跳脚郎中,也不像战场上一言不发沉默给士兵上药的稳妥军医。
姬远一瞬间威慑于他的神情,就像面对一个真正的长辈,还是个有气魄的长辈。
他无法想象,诸葛韷因为黎黜的事,将自己改变了多少。
“我没那个分量说话,”他说:“只是请先生考虑考虑周围的人,黎黜并非只对你一个人有意义,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就限制他人了解的权利。”
他前一句话涵盖广泛,最后一句话却直指了一个人——就是三儿。
但说限制他人了解什么的又有些过火,世上了解黎黜的肯定不止诸葛韷一人,他们这些“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逼迫诸葛韷说出不想说的事呢?
诸葛韷没有反驳,也没有打算敞开心扉。他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