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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房门立刻被打开。
陈道真道:“随我前去拜访羲山派掌门。”
黄衣弟子喜上眉梢,连忙应是。
往日里门中有交情走动是轮不到他这样的守门弟子的,但显然陈道真没有把拜见柳幕彦当回事,只顺口叫了几个人,便匆匆过去了。
然而还没到羲山派的院子时,陈道真便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
他扬起脸笑看着眼前的大树,粗壮的树枝上坐着一名少年,此时少年也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望着下面。
两人对视了几眼,景霁委委屈屈的撇开了脸。
陈道真笑了笑:“怎么跑树上去了,快下来。”
众弟子不明所以,只有那青黄两名弟子对视一眼,皆是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那少年和少宗主果然是认识的,听少宗主熟稔的语气恐怕还是深交。
片刻功夫,两人背后已经汗水连连,额上也渗出了汗珠子。
往日里陈道真对门中弟子最是冷酷严格、阴晴不定,少有和缓松动的时候。即使是对待客人,也只是态度温和些,决计称不上热情。
如今得罪了少宗主的挚友,这次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景霁偷偷的瞄了陈道真一眼,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觉得有点想他,过了半天才慢悠悠的爬了下来。面上仍是板着脸,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陈道真摸了摸少年白嫩的脸颊,略有些心疼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就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景霁不说话,幽幽的看了眼他身后的弟子。
那青衣弟子以为是在看自己,竟吓得一个哆嗦。
陈道真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改日再去羲山派登门拜访。”
景霁道:“你要去见我师父么?”
陈道真笑笑:“不着急,明日再说,先跟我回去说说话。”
两名弟子前后联系,一想便清楚了,这少年竟然是羲山派弟子,而少宗主也不是在等着拜访羲山派,恐怕就是在等待这个少年的到来。
众弟子一离开,景霁便松了口气,他看着陈道真身边这么多人实在是有些不自在。这会儿立刻就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小老虎,表情神气的不得了。
陈道真搂着他小声的哄了几句,景霁立刻就原形毕露,那些多愁善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记得刚才在委屈些什么。
景霁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黏在陈道真身上,一路跟着去了陈道真的院子,嘴里直嚷嚷着肚子饿。
陈道真摸摸他的肚子,连忙叫人准备午膳。
景霁原本胃口不佳,今日却无端端好了起来,还嘴馋得要命,连连吃了两碗饭才慢慢停了下来。
陈道真手里剥着虾壳,脸上不由得蹙起了眉,忍不住问道:“这段日子没有吃好吗?平日里你师父都给你们吃些什么?”
景霁回道:“都挑好的吃,我师父本就不是固执迂腐之人,难得出来都对我们放松了许多,是我自己吃不下。”
陈道真叹气,见景霁伸出一小截红红的舌头卷走了嘴角的米粒,稚气的动作莫名显得诱人,顿时令陈道真手脚发热起来。
景霁擦了擦嘴,也不生疏,蹦蹦跳跳的就往床上去,嘴里问道:“我在这里打个盹行吗?”
陈道真抿着唇瞪他,一把将他拉起来,责骂道:“刚吃饱就睡像什么话,起来走走。”
景霁撇撇嘴,咕哝了两声。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两手靠在窗沿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池塘对面。
“陈师兄,你过来看看,那人是不是玄音阁的赵成煜啊?”池塘对面有个亭子,那里已经属于另一个小院,亭子里站着一个蓝衣男子,他弯着腰正同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说话。
陈道真走到他身后,贴着他的后背往对面看去,说道:“没错,正是他。”
“那坐着轮椅的人是谁?”景霁转头望向陈道真,两人靠的极近,一转头嘴唇几乎要贴在一起。
陈道真眸色渐深,视线难以从少年柔软红润的嘴唇上挪开,呼吸渐渐变得浓重,只需要再靠近一点点,只是一点点,他就可以狠狠地吻下去,他缓缓的低下头,朝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吻去。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用手心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唇。“陈师兄,你干嘛呀?”
陈道真蓦然回神,见少年眼中一片清明,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他庆幸的舒了口气,却又感到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向他袭来,他勉强的笑了笑,一把抓住少年的手亲了亲,说道:“没什么,你看赵成煜是不是走了?”
景霁回过头去,果然见赵成煜推着那坐轮椅的人向屋里走去。
陈道真道:“那坐轮椅的是玄音阁阁主叶挽雾,听说好几年前跌下山崖,能捡回条命就是运气不错了”
“他的脚怎么了?看不好了吗?”景霁眨眨眼,“赵成煜就是拿药给他治腿吧?”
“应该是治不好了,玄音阁圣药给他用确实是暴敛天物,同人不同命,也不怪魅姬无双两姐妹心里不平衡。”陈道真云淡风轻的说道。
景霁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是陈师兄受了伤,即使治不好你我也是要试试的,不管是浪费了多名贵的药材我都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陈师兄一丝一毫,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不会放弃。”
景霁背对着他,说话的时候只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道真把下巴支在他脑袋上,笑问:“如果有人比我更需要那些药材呢?那你这个羲山派的小少侠该怎么办呢?”
景霁沉默着不说话,扭捏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怎么办?嗯?”陈道真低声轻笑,将愁成苦瓜脸的小孩环进怀里。
景霁扁了扁嘴:“那也要看是谁,如果跟我非亲非故,即使他再可怜我也会选择先救陈师兄,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很坏,但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陈道真喉头滚动,情绪复杂的收拢了手臂,他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生怕他一转身看到自己脸上复杂的表情。
景霁低着头,用手指头在窗沿上划来划去,软软的问道:“陈师兄,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陈道真深吸了口气,声音沙哑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的小景也一定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愿如此吧。”
陈道真见他无精打采,便拍拍他的脑袋,笑道:“不是困了吗?去睡会儿吧。”
这几日景霁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一粘上床便睡了过去,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眼睑上长长的睫毛由其惹人怜爱。
陈道真低头吻了吻少年的额头,柔声道:“我不会让你有两难的一天,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和麻烦,让你快乐自在的长大。”
景霁眼睑颤了颤,迷迷糊糊的翻个身。
多年之后,当两人历经沧桑,恍然回神,陈道真才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无所不能。而那个他以为会永远依赖着他成长的少年,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第二十章
慕容世家的练武场占地极广,打造的极尽奢华。众多门派陆续到达慕容连贺的府邸之时已经对其的财力隐隐有的了解,但如今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慕容世家最擅长打造兵器,每年都有许多江湖人士前来求剑,慕容连贺作为武林盟主向来乐善好客,来者不拒。但有心人自然能明白,真正的绝世兵器绝对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求到的,慕容一族能在江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也不单单是因为几把兵器。
在武林大会召集之前,慕容连贺举办了一个新秀比武大赛,明摆着是打探各个门派的实力。
几个江湖中举足轻重的门派对此是嗤之以鼻,这些门派有着百年之久的悠久历史,难道是靠几个年轻小辈撑起来的吗?
然而,这场比赛对于几个江湖中新崛起的门派却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
总之众门派对此褒贬不一,既有藏拙应付的,也有跃跃欲试的。
但无论各大掌门对此是何态度,其座下弟子一个个都是十分积极,试图一展拳脚。
参加此次比赛的弟子大概有四五十个,抽签之后两两对赛。
两名青年一跃上台,其中一名黑衣青年抱拳道:“在下青山派周文桐!”
景霁定晴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认识的周文桐么?只见他今日一身黑色劲装,面容严肃,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稳重。
另一名蓝衣少年微微颔首,“在下闻风楼赵然。”
两人介绍一番之后就动起手来,介于是第一组选手,两人的动作都十分收敛,如同平时练招一般你来我往,均是君子之姿。
景霁多看了那周文桐几眼,笑着对柳幕彦道:“师父,那人我认识,他和他弟弟是我这次出来新认识的朋友。”
柳幕彦点了点头,笑说:“你倒是也交上了几个朋友了。”
景霁不好意思的笑笑,又下意识的往陈道真坐着的地方看去。
陈道真端着茶盏漫不经意的抿了两口,忽然抬起眼望向景霁。
两人相视一笑,半晌才转头看向擂台。
那赵然武功明显不济,周文桐出手的几招他都只是堪堪化解,然而那周文桐似乎顾及着赵然的面子,不愿意上来就下狠手,便收敛了气势,两人便你来我往打起了太极。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赵然忽然剑势如虹,身形在一瞬间变得极快,并且招招刺向周文桐的要害。凭周文桐的身手,这几招显然不会令他致命,但也躲得吃力。
只见那周文桐也突然加快了身形,使出一套青山派的绝技逍遥剑,剑势大气磅礴。赵然看得出他下一招要打向何处,却偏偏招架不住。
赵然眼睁睁的看着周文桐一掌打来,却丝毫躲不开,只能硬生生的受下。
周文桐出手并不重,赵然捂着胸口含笑道:“在下甘拜下风。”
“承让。”周文桐微微一笑,模样颇为大度。
青山派弟子一阵叫好。
接下来的几场都打得不痛不痒,直到孙立峰上场众人才打起了精神。
周策向来最不屑孙立峰之流,但好歹他是羲山派弟子,这会儿竟也看的十分认真。
孙立峰昂首阔步的走上擂台,颇有少年英雄之风。那头上来一名脚步打颤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肚子滚圆,手里还握着个酒壶,神色微醺。
“在下无极宗酒鬼头。”酒鬼头打了个酒嗝,眼睛眯成了条缝。
景霁瞪大了眼,这不就是那个糖葫芦大和尚么?这时听他报上了无极宗的名号,立刻就气得不轻。
这酒鬼头明明是和陈师兄认识的!
景霁看向陈道真,就见对方朝自己讨好的笑了笑。景霁哼哼两声,气呼呼的撇开脸。
那头孙立峰道:“你年纪不小,如此也称得上少年新秀么?”
酒鬼头哈哈大笑:“我师从无极宗陈道真,算来也是宗主的徒孙,自然也算小辈。当然,和羲山派弟子不能比,只虚长几岁罢了。”
众人哈哈大笑,也有笑话酒鬼头不要脸的,自然也有看孙立峰笑话的。
景霁把脸凑到柳幕彦耳边,小声问道:“这酒鬼头什么来头啊?是和尚么?”
柳幕彦道:“他原本是镖局的镖师,是个野路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皮,当年你陈师兄才十岁,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学奇才,酒鬼头败在他手下之后赖着要做他徒弟,陈道真被缠了几年,倒真的收了他。”
景霁扁扁嘴,他陈师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