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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渊望着夏和瑜走出屋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轻轻松开左手将右臂放在了身侧,用左手撑着桌子,汗珠沿着鼻尖儿滴落在夏和瑜刚刚画的画上,正好是两只麻雀嘴间的那只小虫子上,把那虫子弄得模糊了。
这天晚上,皇宫内,李素正在给皇上揉肩,一下接着一下,深深浅浅,力道精准。
“你这手艺是越发精进了。”皇上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
李素笑得满脸纹路,道:“能得皇上这样的夸奖可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你嘴滑。”皇上笑道,把头往后靠了靠,枕在了椅头的软枕上,“我今儿可跟夏和瑜说了,再过三个月就把祥安公主许给他,公主下嫁,这婚事该怎么办,你心里应该有数。”
“是。”李素应道,“老奴一定把祥安公主的婚礼弄得风风光光的。”
“行了,朕也乏了,你且去吧。”皇上拧了一下肩膀朝李素摆了摆手。
李素为皇上捏肩的手停下,深深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不过刚刚踏出殿门,李素就将身子直了起来,本来堆满媚色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
殿门外的一个小太监立马迎了上来,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薄纱披风,抖露开,轻轻披到了李素的肩上。
“公公,杨沛又来信了。”小太监一边给李素披着披风,一边小声说道。
“知道了。”李素声音冷冷的,“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祥安公主的饮食起居,三个月内,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你们这些人的狗命就别想要了。”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给李素披好披风后就隐到夜色中不见了。
李素紧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虽然是春日,夜里的还是有些凉的。殿外寂静,只有一些守卫的士兵手握铁戟直直地站着。李素迈开步子,鞋子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清晰可闻。
李素觉得自己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要去联络各州的使臣,要排兵布道,甚至还要去糟心皇帝每天的吃穿用度,很烦很倦怠,但是凉风一吹,这种感觉却又飘散了。缓缓推开沉重的宫门,李素也隐向了宫外的夜色中。
第二日晨,张翎主动来找的夏和瑜,身上背着一张弓和一只箭囊,兴冲冲的样子。
“将军,今日军营内没有什么事。”张翎说道。
“嗯。”夏和瑜只是微笑着点头应和。
“然后我就过来了。”张翎继续说道。
“嗯。”夏和瑜还是点头,他想知道张翎到底要多久才能说到正题上。
“您看我还背着弓箭。”张翎还是绕着圈子。
“张翎不是我说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行吗?”夏和瑜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向张翎说到。
张翎嘿嘿笑了,道:“将军,我想让你那个叫江临渊的门客教教我射箭。”
自从上次看见了江临渊的那一箭,张翎就对江临渊生出了一些敬佩之情,很想向江临渊请教请教。
但夏和瑜叹了口气,道:“现在怕是不行。”
“怎么?”张翎问道,语气略微焦急。
夏和瑜也不好跟张翎解释,毕竟江临渊的手是自己弄折的,便搪塞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不……要不我跟你比试两把怎么样?”
“您啊……”张翎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儿,看得夏和瑜一拍桌子,“我怎么了,还不配跟你比试不成?”
夏和瑜这一排桌子吓了张翎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去比一比。”夏和瑜道。其实提到这事儿,夏和瑜心里也憋着一股子劲儿呢,他没看出来江临渊那瘦弱的样子竟然还是一个神箭手,生性好强的夏和瑜自是不愿意输给他。
只是心里不服也没有办法,舞刀弄枪他夏和瑜倒是在行,射箭这项活计他倒是真的不如瞎猫碰了死耗子的江临渊,甚至连张翎都没有比过。张翎也是有点儿怕驳了夏和瑜的面子,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的靶子离得比夏和瑜的近。
夏和瑜拎着弓直撇嘴,忽听一旁的张翎向身后喊道:“哟,江公子。”
夏和瑜转头,正看见江临渊身着一身青色缎袍在距离两人不算太远的地方站着,右胳膊被裹得很厚,脸上却泛着温和的笑。
江临渊本是无意中逛到这里,瞧见两人练箭,就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见张翎看见他了,便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但依旧在原处站着。
张翎用眼睛瞄了一下夏和瑜,夏和瑜无奈,开口说道:“江临渊,张翎有事想向你请教,你过来吧。”
江临渊听见夏和瑜的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了步子向两人走来。
“江公子你这手怎么了?”张翎一眼就看到了江临渊厚重的右臂,指着问道。
江临渊仍是笑着,云淡风轻地道:“只是不小心弄折了。”
“折了?这前两天还好好的呢,怎么弄的?”张翎接着问道。
夏和瑜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江临渊却笑意渐深,道:“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劳烦张副将挂心了。”
张翎“哦”了句,语气中带了一丝惋惜,继而道:“那待江公子的胳膊好了,教我射箭如何?”
江临渊听着这话愣了一下,小心说道:“张副将,江某……其实并不会射箭。”
“江公子这就是谦虚了,我可不信。”张翎笑道。
“可……”江临渊本还想再推脱,却被夏和瑜打断了。
“行了行了。”夏和瑜道,张翎一声声的江公子听得夏和瑜头疼,连忙赶着江临渊,“你先回去,我和张翎还有话说。”
江临渊看了夏和瑜一眼,向两人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走了。
第7章 第七章 月夜若水
待江临渊走远,张翎冲夏和瑜眨眼睛,问道:“将军你想说什么?”
夏和瑜则只是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弓扔给了他,嘱咐道:“好好练,以你的身手怎会练不好?何苦去请教江临渊那样一个外人?”
张翎一只手拽着一张弓微张着嘴定在原地。夏和瑜则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回到屋里喝茶去了。
在今儿晚间,夏和瑜同练了一天箭,快要抬不起胳膊的张翎一同去了一趟军营。这两年来很太平,军营里的琐事夏和瑜一直交给张翎去管,自己也没怎么操心。但是自从那日听张翎提起调拨的事情后,夏和瑜虽然表面上没露什么痕迹,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今日来到营中,这担忧就更深了一层。
夏和瑜明显觉得,和以前相比,如今的军营中清冷了不少。
因为此时正是一天的训练已经完毕之后,士兵们大多比较懒散地围坐在一起,或是说上一些笑话,或是围着吃些东西。夏和瑜没让张翎陪他,换上普通士兵的装束后自己转悠,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在这转悠中,夏和瑜就发现,留在京城军营总部的兵士大多是些年岁较大的,或是曾经受过伤的次等兵。略微清点估计了一下,营内兵士加总起来也不过一万余人。若是再加上夏和瑜麾下驻守在北方以及东南边境的各分部,最多也不过八万余人。
其实这数字听着不少,但是却被打散在各部,想集结起来要费上好大的力气,若是有什么突发的事件,怕是不太好应付。
而且在本朝开朝的时候,便有过这样一个规定。朝廷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半由各届常侍将军统管,作为常备军队,用以镇守京城和边疆。另一半则握在皇帝的手中,另安营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更好更有效地利用兵力,二来也是为了牵制将军的势力,以防发生动乱。只是如今,皇上手里握着的兵力,早已落到李素那个黄门小人的手中了。况且夏和瑜手中被分派下来的兵力是一年不如一年,早已称不上是一分为二了。
朝上也不是没有朝臣提出过反对的意见,弹劾的文书堆起来怕是有一座山那么高。只是这些文书都被李素压着,上书的这些人也有不少遭到了毒手。这也是个很无奈的事情,谁让李素这人少了一样东西,可以离当今天子更近一步呢。
夏和瑜回到了军营的总帐内。张翎已经泡好了茶,看着夏和瑜略有忧色便没有说话,只是将温度刚好的茶递了过去。夏和瑜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总帐的门口向远处望去。这几日的天气不错,虽是晴空却并不炎热,只是夏和瑜怎么看,这天边都是有些灰蒙蒙的,不痛快。
这天夜里挺凉快的,夏和瑜坐在自己府上会客堂门前的石阶上,微微靠着一侧的朱红色柱子,身边放着一壶酒。夏和瑜打开酒壶,灌了两口,觉得有些落寞,便唤来一旁的小厮说道:“你去叫张。。。。。。嗯别了,你还是去把江临渊给我叫来吧。”
夏和瑜本来想着叫张翎陪他喝酒来着,但毕竟夜有些深了,张翎明日还要督促训练,夏和瑜还是决定不扰他了,如此,他脑中蹦出的名字竟只有江临渊了。
“是。”小厮应道,快步向西偏殿走去了。
江临渊听夏和瑜大晚上的叫他,心里有些奇怪,本来正在收拾东西的他停了下来,抓过一件外袍披上就跟着小厮去了。
“夏将军。”来到夏和瑜身边后,江临渊低低地唤了一声。
夏和瑜点了一下头,抬手,挥退了江临渊身边的小厮然后平静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江临渊将右手缓缓抬起又缓缓放下,笑道:“已经能动了。”
“那就好。”夏和瑜拍了拍身旁石阶上的空处,又道:“你会喝酒吗,陪我喝两杯如何?”
江临渊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了夏和瑜的一侧,坐得离他有些远,紧贴着另一侧的柱子。
夏和瑜也没在意,伸长了胳膊将酒壶递给他。
江临渊用左手接过酒壶掂量了一下,对着壶口张开嘴,就像在喝热汤一样一口一口地抿下去。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夏和瑜看着他这样喝酒便笑话他,“你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把酒壶还我。”
江临渊歪嘴笑笑,酒味当真是呛得他有些难受,用袖口抹了一下嘴,将酒壶还了回去。
在这之后,夏和瑜没再把酒壶递给江临渊,而是自己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江临渊也不看他,只是望着夜色中将军府里的围墙和石阶,偶尔抬起头看着今夜半圆的月亮,听着夏和瑜喉咙咽酒的“咕噜”声。两人一夜无话,直到夏和瑜的喉咙不再发出声音。
江临渊转头,见夏和瑜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酒壶翻在一侧,已经空了。
江临渊长出了一口气,护着自己的右臂站起身来走到了夏和瑜的面前,低头看着他,月光映入江临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幽幽的蓝色。夏和瑜则靠着柱子,呼吸很平缓,看样子睡得很沉。
江临渊抿了一下嘴唇,解下身上的外袍,蹲下身子,轻轻地披在了夏和瑜的身上后,才转身离开了。而身后,夏和瑜拽着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外袍的一角,眯起朦胧的眼睛看着江临渊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模糊……
许是昨晚上宿醉的缘故,第二日晨起,夏和瑜觉得自己的脑仁儿有些疼,换了衣服洗了脸,就坐在桌子的边上,闭着眼睛揉着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