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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亡逐北-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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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没有回应,他沉下脸。
「我要回去睡了。」说完就要起身。
我拉住他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抱住我的手臂,笑得分外好看。我刮了一记他的鼻子。满朝文武面前,二人亲昵得旁若无人。

次日,我告病,下诏由次子元佑总摄国事,徐姚二相辅助。半月後,秋狩的大部分随行人员一齐回京,我与他却留了下来。
这段日子简直如梦似幻,他像是真的变成了那个我们虚想中的乡野书生,极力抵抗我的热烈攻势,最终却无法克制身心沦陷。他仍是会强会生气,但绝不似以往那样的心如死灰了无求生意志,倒更像是害羞自厌无奈之下的别扭撒娇。
他一次又一次拒绝我的求欢,却总在半推半就之下被我撩拨得高亢呻吟,淫猥煽情的话语不用我引诱胁迫,也能不自觉脱口而出,让我热血沸腾,些许定力荡然无存。
火热情事後总是他心情最低落的时刻,踢我打我骂我,有时候更要痛哭一场,然而面对这样的他,我只是笑。
我是第一次拥有这样一个实实在在的他,可以放心娇宠可以掏心掏肺,不必费尽唇舌去证明我对他的心情,不必千辛万苦去博得他冷漠以外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
就这样沉醉不知归路,渐渐荒疏了政务,我并非无所觉,却已经无心去纠正了。
「你怎么还不睡?」
这晚我在书房做事,他推门进来,端着今年兰陵上贡的新茶。
「你先睡,有些奏折要看完。」
早上起得太迟,用了午膳後便与他一同骑马狩猎,及至回来吃晚饭已经是更鼓初上,这才想起几日前京城快马送来的奏折至今尚未启封。
政务交给了丞相与皇子班底,诸般事务处理的结果他们仍然会按时呈报,其中必然又有好几本谴责我弃国事于不顾、敦促我赶快回京的奏折,想起来便觉得没意思,一直不愿拆封,便耗到了现在。
如果再不理睬,恐怕徐博又要亲自上门来骂人,所以想着看完再去歇息,谁知道还没过多久,他便过来找人了。我喝着他亲手沏的香茶,心中暖融融。
他瞧着我,抿嘴不说话。
「你怎么了?」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太轻我没听到说了什么。
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咬着唇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你满意了?」
「……啊?」
他耳朵脖子都是红的,就要拂袖离开,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扔下奏疏奔过去拦住。他明知只要我认真起来就决计挣扎不了,却学不乖地双手乱挥,还拿头拼命撞着我的胸膛。
「你放开!」
「你再说一遍我就放。」
「你想得美!」
「你不说我就不回房了,你难受得紧吧?」
他愕然抬头望着我,突然间伸手把我的双眼蒙住,那手也是温热的,不像以前一入秋就冷冰冰。
「是你的错!」
这难堪的控诉让我弯起两边唇角。「是,我的错。」
「我不要这样。」他语调中是满满的自厌。
我将他紧紧收进怀中,下颔抵着他头顶。「别怕,我会对你好。」
他伸手环住我的腰身,小小的温暖却扯出我一声满足轻叹。
「回房?」
「……嗯。」
水汪汪的眼中有着细碎的星辰闪耀,我一霎时忘了呼吸。
回了房,他简直比我还要急上好几分,胡乱脱了二人衣物便将我推到在床上,用口服侍我不多久,便自己坐上来,将我凶猛的欲望纳入他开合的穴口中,两人同时发出呻吟。
他热情似火,我的神智却并未完全昏昧。这些时日他顺服得像是我俩理所当然该在一块儿,虽然从走出蕙风园开始,态度算是一步步软化,却依然不像我所知的孙兆功,是性情大变抑或另有所图,一时也无法判定。
望着他满含春意的双眼,我蒙蔽起心中的阴影,化作狂兽,拉着他一同投身欲望狂涛。


第十九章

时间堪堪过了大半年,我俩仍然住在苍山行宫。按照之前设想,现在是元祈继弟弟之後摄政监国,虽说期间有好些头痛的事,我的日子仍是前所未有的逍遥快活。这晚也是欢愉一番後相依而眠,才刚睡过去,郑秉直却在帘外低声叫唤。
若无急事他不会如此,我将枕边人安顿好,小心翼翼地披衣起床。
「什么事?」
「徐丞相求见。」
「请他书房相候。」
「是。」
我在宫女服侍下匆忙梳洗更衣出门,心中很是不悦。这个徐博,近四个月来了不下七八次,也不是处理不了的事情,非要打搅于我。
一踏进书房,我便口气不好地道:「关中灾荒,朕不是命徐卿便宜行事了吗?」
徐博站起来,拱手道:「非为蝗灾之事。」
见他脸色严肃,我心中一沉。「怎么了?」
「巽江中游决口,长堤荡然无存。」
我大骇。巽江两岸土地肥沃广兴农桑,朝廷财赋有五成以上出自其中游下游,一旦成灾,後果非同小可。「加固工事不是去年冬天便下诏做了吗?」
徐博冷冷地道:「陛下动议要修陵寝,十万民夫才到巽江不久,便大半被调到阳山建造墓室,臣当时便曾上奏谏阻。」
确有此事。我当时觉得近几年雨水都少,巽江两岸不闹旱灾便不错了,修堤似可延後,谁想到今年却雨水丰沛如斯。
「现在来不及说这些了,尽快开府库粮仓赈灾,命地方官沿路聚拢灾民,移送至附近安全所在,这事便让姚卿去办。」
徐博站着不动。
「怎么了?」
「关中蝗灾,府库可用余粮几乎耗尽。」
「那便兴义仓,向民间征粮。」
「陛下觉得,国库还有余钱征粮吗?」
我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感觉莫名其妙。「前些年盘点,国库尚有银钱五百万,难道现在还会比这数少不成?」
「难为陛下还记得前些年的事!」徐博冷笑一声,「前年大旱,关中颗粒无收,赋税无着,官仓发放钱粮赈济。去年陛下先造围场,花费银钱百万,又修陵墓,陵墓未成,至今花费已达白银一百八十万两。
「今春南蛮北上来袭,我国调集二十万人马迎战,之後更要封赏有功将士,前後消耗白银不下两百万,前些天陛下又下诏建江南行宫,还要花去多少银两,消耗多少民力,陛下可曾算过?」
不管是见面还是上书,他几乎毫无变化的慷慨陈词,我已听得颇为不耐,只道:「事已至此,你莫非教我将钱吐出来吗?那江南行宫就暂不建造了,快回去收拾局面吧。」
徐博看了我半晌,道:「臣父年近七旬,缠绵病榻,恳请陛下准臣辞官回家尽孝。」
我冷笑。「这个节骨眼,你要撂挑子不干?」
「臣自诩社稷之臣,本想跟随明君成就治世,如今才知臣自视太高力有未逮,恳请陛下成全。」
我哈哈大笑。「你终于肯承认朕不是明君了?这倒让人松了口气。」
徐博叹了声,道:「陛下即位之初,兢兢业业专心谋国,即使称不上不世英主,也是勤政明君,可陛下这两年来的作为,却真正让臣心灰意冷了。」
「我本就不是为了做明君,你一开始不就知道?」
「陛下为私情而窃国器,本非正道,如能逆取正守,那么千载之下,未必就没有好名声,谁知道……唉。」
他说得惋惜,我却突然觉得很累,摆摆手道:「你遗憾多多,朕却已志得意满。」
徐博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捉住我的衣袖,低吼道:「陛下要自毁,可想过天下黎民何其无辜?」
「朕……管不得那么许多了。」我扯回衣袖,抬手拍拍昔日战友的肩膀,「你走吧,朕之後当有明君,到时候你若仍然有心有力,可再出山为国效命。」
「哪有明君?」徐博苦笑,语气中也少了恭敬,「那两位皇子,中人资质而已,守成尚可,要收拾眼前的烂摊子可差远了。啧,陛下怎么就生不出个好儿子呢?」
我轻笑。「你真觉得日後会是元祈他们继位?卿可知道,去年腊月,有人带着十来骑死士,一口气冲出了金明关。」
徐博大为惊讶:「你是说元熙皇子?你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居然还放任——」他瞪大眼看我半晌,终于露出恍然的神情,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最後大位还是落在兄长一脉手中,之前篡逆的种种举动简直无稽之至。我悠然笑道:「当初若不下决心,我这一生怎么能算活过?」
「罢了,我也算随你活过这一回了。可笑啊,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谁知你是这么个和稀泥的软蛋。」徐博始终挺直的肩背耷拉下来,沧桑神色登时将人变老了十来岁。
只有对于似他的这帮老兄弟,我心中存着些愧疚,正要出言安慰,郑秉直来敲门。
「陛下,贵人醒了,四处找您。」
「你看,我活够本了。」我指指寝宫方向,对他笑了笑,当先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啊,也趁早知足吧。」
「臣恭送陛下。」他这句话中隐约有颤音,我没有回头。
也许这一别,便是永诀了。

兄长勉强睁大的双眼在看见我进房後安心闭上,打个呵欠随口问:「你去哪了?」
「徐博刚走。」
「哦,又是他啊。」他双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影——留在行宫後,那张面具就被我丢掉,从此以真面目示人。
「嗯,不过以後不会再来了。」
「呃?为什么?」
「他请辞,我准了。」
他仿佛一瞬间睡意全消,愕然瞪着我:「你在说那个丞相徐博?」
「没有第二个吧。」
「为、为什么?」他艰难地咽口口水。
「自然是不想干了。」
他眼波流转,突然一笑,道:「你惹人讨厌了?」
「我无法达成他的希望,他死心,君臣一拍两散。」
他一耸眉毛。「最近事情多,他烦了?」
「若我不烦,他不会觉得烦。」
他在床上跪坐起来,双手缠住我的脖子端详我的脸,两人仅隔寸许,没多久就轻松地道:「我可没看出来你烦心,气色还比在京城时好了不少。」
「关中蝗灾、巽江水患、西南地裂、北狄叩关,随便一件就能消耗国力大半,却偏偏接踵而来,你说,是不是上苍在惩罚我的贪心?」
在我的紧紧注视之下,他脸上没有微笑以外的情绪表露,只轻飘飘地说:「流年不利,几十年里总有那么几次的。」
「为什么都给我碰上,真的不是上天故意降罪?」
他微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天下处处都在流传着这种猜测,州府屡禁不止,坏事滚雪球般越来越多,由不得我不信。」
「你……你没有想过,也许是有人故意散播流言?」
「流言也不是起自今日。我这个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天下那么多双眼睛在看,我时时告诫自己不能失败,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才具不足,无力回天。」
「真奇怪啊。」他咯咯笑起来,抓我的手臂,低垂的头教人看不清面目,「你明明允文允武,也握了天下权柄在手,按理只有别人嫉妒你的份,却为什么连一般人程度的自信都没有?」
第一次被点出这样的毛病,我想了许久,缓缓地道:「也许,是因为你始终没有给我信心?」
「我?」他好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
「我最想得到的东西,这么多年你始终不曾给我。」我将手覆在他的左胸前,平稳跳动的那一处,可有过一时半刻为我骤然起伏?
「怎么?」他敛起笑,上扬的嘴角带出几许讥诮,「我现在又不是落魄书生了?」
「是与不是,到底不是我能决定。」我迫不及待结束这个话题,不容他有丝毫思忖的时间,换了开朗的表情道:「对了,你不是说想坐游船观景?咱们的楼船已整饰完毕,明日天气若好,就早起出门怎么样?」
他有些恍惚地瞧着我,道:「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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