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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踏进正殿之前,沐稳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苏郢从小用剑,他真想要自刎的话,谁都没法救他。可是当看见苏郢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时,沐稳还是不忍再看下去,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看见沐稳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苏郢唇角一勾,然后,静静的望着沐稳。
最后,似了了心愿一般,没了呼吸。
唇角还带着笑。
眼神,却慢慢无光……
“全都出去。”沐稳仿佛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句话。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沐稳慢慢走到床边,然后无力的坐在地上,也不管苏郢脖颈间还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弄脏白色衣衫。
……
“利用人心对你来说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以成全所有的人,这样的利用何乐而不为。”
……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对彼此说的话,正是因为沐稳的这个回答,让苏郢在后来的十几年里,都时刻高高筑起心墙。
但是,最后还是免不了如此结局。
慢慢的抬手去想要帮苏郢阖上双眸,待手来到苏郢眼前时,却几番下不了手。
……
“你这兵部侍郎倒比我想的清闲。”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
这是他们第二次与对方说的话,那个时候,苏郢便拉起了沐稳的手,然后带着沐稳策马奔腾到白沙河,将《沉沙曲》作为最拿手的曲子奏给沐稳听。
天下之战,苏郢输在沐稳手里,其实是输在自己曾经的天真上。
此时此刻,面对苏郢还带着余温的尸体,沐稳的手都在颤抖。他知道,一旦让苏郢阖上双眼,那么真的意味着,苏郢真的死了。
……
故意把君辞跟苏嵌安排得亲密,你把轩辕洛放在哪里。”
“我是为了让孩子有个伴,你若是非要胡思乱想,那也是你的事情。”
“好吧,算我多想了。”
……
这是他们那天分别时说的话,也成了两人此生最后说的话。
沐稳颤抖的手终于还是覆上了苏郢的双眼,慢慢将苏郢的双眼阖上,手却留在那里迟迟不肯移开。一点一点的温度在消散,心里越来越空。
轩辕境轻轻走进来,坐到沐稳身边去,靠在沐稳肩上:“别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做再多的留恋也无济于事。”
哗!沐稳一掀衣袖!将轩辕境掀倒在一边!
清冷的声线里是无尽的冰冷:“想要故作无辜的安慰我之前,请你先把你唇瓣上血迹擦一擦。你给我个理由,苏郢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刎?”
轩辕境这才抬手去擦拭唇瓣,果然有血,只能急忙解释:“这是苏郢咬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是你自己不小心咬的?轩辕境,你穿着睡衫,苏郢穿着便装却衣衫不整,你告诉我,是你脑子有病还是他脑子有病?”
“延沂,你听我解释。”
“用不着!我根本不在意你背着我做什么,你愿意让谁爬上你的床那是你的事,我没那么多心力管。我想说的是,你究竟把江山当什么?”
“儿戏吗,你知道苏郢对我们有多重要吗,你非要把万里江山变成一帐春宵,你可真舍得。”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中写满了痛楚。
轩辕境当然知道苏郢对他们有多重要,有苏郢在,可以尽快的让疆国安定下来,足以做到兵不血刃的完成统治。而且苏郢对疆国熟悉,以后也能更好的帮助轩辕境利用疆国的地利及兵力征战天下。
最重要的是,苏郢这个求不可得的人才若是能够收归己有,不亚于多了一个可以帮沐稳分担大事的人,用如虎添翼来说也不为过。
可是,就因为轩辕境的色欲熏心,一个举足轻重的人才变成了一具尸体。
沐稳现在真的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他为了轩辕境的江山兢兢业业,牺牲了身边的无数人,派出去的暮云归就是最大的牺牲者,每每想到此,沐稳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总想着若是暮云归当初没有出去,是否就能改写结局。
深深的自责埋葬在骨髓里,每夜都出来啃食沐稳的心神,让沐稳都不敢多去想暮云归,一旦想起从小到大的往事,沐稳怕自己都控制不了要立刻对杨翎下手。
一次又一次为了轩辕境的江山而牺牲,一次又一次赌命的冒险,心力交瘁,背负无数。自己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就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轩辕境呢,死性不改,简直是将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了。
“延沂,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告诉我,说好的明日一起见苏郢,你今日趁我不在单独召见是何意思?从宫人那里知道我随映儿进宫之后应该打扰到你了吧?”
“轩辕境,我告诉你,事到如今,我只能送你四个字,死性不改。”清冷的语气里满是绝望,一路走来,轩辕境因为这点破事吃的亏还少吗,但是他怎么就不长记性,一错再错。
从杨珏开始轩辕境就栽了大跟头,后来又因为红酥更是跌入谷底,可是他永远都是这样,现在又是因为这点破事逼死了苏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百二十二章 失望透顶
听着沐稳近乎绝望的指责,轩辕境却异乎寻常的安静下来了。
空旷寂静的宫殿里,两人沉默着。苏郢的尸体脖颈处还在往外滴淌着鲜血,但是速度越来越慢,似乎随时都会是最后一滴,再也无血可流。
轩辕境喉间哽咽得难受,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开口:“你究竟是因为我死性不改而生气,还是因为死的是苏郢才生气到如此地步?”
“我谁都不为,我为我自己,我为我自己觉得不值。”沐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延沂,你根本没有听我解释一句,就因为苏郢死了,所以你就把我定为罪人。你宁愿相信苏郢都不相信我,我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从以前到现在,在这种事上,你怎么就永远不长记性,如果你只想当一个风流公子,何必以皇位为座椅?”
轩辕境苦涩的牵动了唇角:“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么不堪。咱们一件一件来说说,从杨珏开始吧,我为什么对他下手,还不是因为你心猿意马。”
“至于我与红酥,那是她早就有预谋的接近,何况是轩辕策横刀夺爱,我需要一个在他身边帮我的女人,仅此而已。”
“现在再来说说苏郢,延沂,自从滇国之后,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得很,后宫两个妃子,我有没有故作姿态你也清楚。一个苏郢就值得我这样吗,我轩辕境还没有饥渴到那种地步!”
沐稳将眼神重新投到苏郢的尸体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相信苏郢也不相信你,因为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现在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都行。”
“真是可笑可悲啊,我们这么多年的爱恨嗔痴,竟然抵不过一个苏郢。延沂啊,我在你眼中究竟有多么不堪啊,以至于你对我如此猜疑和防备。”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干净。”沐稳转身离开,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对轩辕境失望透顶。
轩辕境还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沐稳的背影越走越远。
玄国,西京城,天色渐晚,小雪轻舞。
马车驶过一条条街道,穿街过巷。
最后来到一座小院前,车夫停住了马车,然后对车帐内说:“主子,到了。”
“去敲门。”
“是。”车夫跳下马车,走到小院的门前,接连在门上扣了五下,然后开口:“陈酿的桃花酒可香了,主人家需要来两坛吗?”
过了一会之后,一个小童来开门:“我家主人正想要几坛好酒,请从后门进。”
前门是有门槛的,但是后面却没有门槛,可以让马车直接驶进去。
小院里种着几株梅花,眼下春寒料峭,开得甚是美艳,再加上小雪纷飞,更是添了几分别样傲骨风情。据说当时带付诗郁看了几十处的院子,那位小妾却一眼相中了这里,所以付诗郁就定下这里了。
付家不是吃素的,大队的人马和财富早就不知所踪,付涉臣也带着众多家眷不知去了哪里。偏偏只有付诗郁带着几个随侍寻求杨珏的庇护,说是庇护,其实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又有谁知道呢。
杨珏本来还觉得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不过是附庸风雅,但是如今看见这几株梅花,清风傲骨,迎风绽放,虽然清瘦,但是苍劲有力,实为梅中上品,他也不禁对这个小妾有了几分兴趣。一个小妾,却能让付诗郁长久钟情,且刻刻带在身边,看来着实不简单。
“皇上也喜欢梅花?”付诗郁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不是,只是觉得这几株确实与众不同,满城桃花,这里却独种梅花,可见曾经主人也绝非寻常人,一时心有感触罢了。”
“虽然皇上能来看我让我受宠若惊,但不是说好若非必要绝不相见吗,看来是发生大事了,还请皇上相告。”
杨珏朝屋里走去,里面的炭火终于让身上暖和不少:“你要小心,薛洛酩他们可能会对你下手,司马曜率先归顺,已经出来了。”
“原来如此,多谢皇上挂怀。”语气里更多的是觉得杨珏大惊小怪的不屑。
“听闻你随身带着一个小妾,人比花娇,可否让朕开开眼?”
“皇上艳福齐天,身边已经妙人无数,小小侍妾,岂敢出来污了皇上的眼。何况她平素就怯生,从不轻易见人,还请皇上见谅。”
杨珏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既然付诗郁如此婉拒,自己就不便强求了。
“时辰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皇上走好。”付诗郁作势就要送杨珏出去。
“公子,您吩咐买的糖人已经买回来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蒙着面纱走了进来,即使未见容貌,但是眉间那一点赤红朱砂却分外迷人。
看见杨珏也在里面,那人便僵住了,随即躲到付诗郁的身后去。
付诗郁轻声说:“这便是皇上想见的人,故音,别怕,这是为夫的朋友,杨公子,将你买的糖人送给杨公子可好?”温柔的宠溺让人动容。
名叫故音的小妾怯生生的站了出来,将手中的糖人递给杨珏,却一直低着头。
杨珏接过糖人,是两个牵手的小人,那个女糖人戴着斗笠,那个男糖人!身影竟然分外熟悉,杨珏的心似被一记重石砸入湖水,溅起千般涟漪,层层散开。好熟悉,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像谁,不知心中为何有这种感觉。
回过神来之后,杨珏只能暗笑自己多心了,一个糖人而已,街头随便哪个卖糖人不都是这么捏吗,把男的捏的玉树临风,女的捏的婀娜多姿。
“多谢,改日定当回礼。”杨珏拿着糖人便离去。
沉夙坐在马车里,看着杨珏手中的糖人,也来了兴趣。
“沉夙,这是付诗郁的小妾送的,小女子自然喜欢这些小玩意,捏的倒挺别致,来,给你吃。”杨珏说着就将糖人递到沉夙手中。
“那么精致,吃了岂不可惜。”沉夙接过糖人后便仔细打量。
“即使你不吃,也留不住的,天热了就会化掉,即使一直寒冬,也会裂掉。糖人做出来就是要被吃掉,就像我们每个人,只有循着自己的路走下去,才不枉此生,否则,最后终究难免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