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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情史-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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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对,等回头办完大事; 咱们干脆轰轰烈烈劫他一票,尤其那个姓张的狗官,上回见面竟敢打嫂子的主意,一定不能饶了那厮……”
  话没说完,已被梁坤抬手截断了,众人立时醒悟这是丢面子的事,忙不迭转移起话题,有人当即提议进去拿几支枪给兄弟们练练手。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还是留意到了,仝则猜测那张姓狗官,就是新到任此处的地方官员张迁。
  这人和曹薰曹大学士既是姻亲,又是一丘之貉,觊觎的女人自然就是符春花,那么换句话说,符春花应该很清楚张迁私下勾结土匪的事了。
  仝则于是彻悟,裴谨为什么决定要留那女人一命。
  思量的功夫,梁坤已打开了那道门。他用了两把钥匙,一把硕大,一把只是普通大小,开锁后还要旋动一旁沉重的转盘。仝则将步骤一一记在心里,之后再看梁坤将把两把钥匙分别放置身侧,一左一右贴近中衣。
  以梁坤阴狠多疑的性格,不知道日常会随身带着钥匙,还是将它们藏在云深不知处。仝则心里惴惴地想,凭符春花的手段,却不知到底能不能成事……
  与此同时,本该留下独个卖呆的薛师爷,眼下却是半点都不孤单,在房中再度招待起“特地”前来看望他的符春花夫人。
  梁坤使了一招调虎离山,引开仝则,其后再派自己的女人前去和裴谨幽会。只为他已将“薛飞”视为一件奇货。
  梁坤出身不高,身上带有一种原始而朴素的精狡,或许是对声震四海的名头太过渴望,由此滋生出一种疯狂的偏执,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一半的兄弟,也包括自己的女人。
  春花看透了男人本质,只打算能捞一把是一把,破罐破摔的直说道,“梁坤谁都不信,钥匙睡着也藏在胸口,还特别缝了张皮口袋,跟他自己的皮都快黏一块了,我没本事偷得出,除非……给他下药。”
  “他会中招?”裴谨不温不火地问,“既然谁都不信,要如何落药,是在饭菜里,还是在酒水中?”
  春花眼睛转了转,“要不,你们也牺牲一个人。从年二十九开始,山里就要摆宴。酒总是要喝的,梁坤酒量不错,也喜欢和人拼酒,那个时候下药最方便,不过从一个坛子里倒出来,你们的人也得喝下去才行。”
  裴谨没作答,再问道,“年三十那天,他会不会开库房检验枪支弹药。”
  春花想了想,瞪着眼说,“那谁知道?不过他这人迷信,过年不见血不摆弄刀剑枪炮,一则怕走火误伤,二则怕有血光之灾,一整年都会走霉运,他很信这个。再者嘛,咱们现在不过是赌一把,怎么着,难道你还不敢赌了?”
  裴谨一笑,“夫人好胆识,为了腹中骨肉,果然什么都豁得出去。”
  春花怔了怔,半晌沉下脸,“咱们可说好了的,完事以后你带我下山,把我周转到边境。拿了钱,从此和你两不相干。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是拼着不投胎,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裴大帅对怪力乱神的事不当真,连装都懒得去装,扬眉道,“我说话算话,愿不愿在你。你如果想跟梁坤亡命天涯,那也是你的自由。”
  女人升格做了母亲,不再像年少时那般任性肆意,春花下意识抚摸小腹,狠狠剜了剜面前英俊得不像话的男人,暗骂真是白瞎了这张脸,实则也是个狠心无情的王八羔子。
  那王八羔子对她的注目无动于衷,眼神游离在若有所思和魂游天外之间,“药我负责下,酒我们负责喝,你做好你该做的事,三十晚上,你就可以在固若金汤的库房里一觉睡到来年了。”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有,准备得够全乎,连钥匙都配了各色各样的,啧啧。”春花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觉探过身子问,“哎我说,你到底是真瞎,还是装模作样?”
  裴谨仰面一笑,顺势往后一倒,“凭你对男人的了解,如果我真知道你长什么样,你说,我还能硬得起心肠么?”
  他忽然来了个婉转动人,春花忍不住心动神驰了一刻,想要摸摸那张俊脸,下意识伸出两根指头,在他面颊旁边绕来绕去,见瞎子果真视而不见,她大起了胆子,毕竟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摸一回,给自己这辈子留个念想也好。
  水葱似的玉指伸出去,距离目标将将还有一掌而已,忽听啪地一下,手腕子上是先紧后疼,春花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暗骂这瞎子手劲忒大,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松开,你快松开,手要折了……”
  裴谨向来对女人一视同仁,并不觉得就该心慈手软,在她腕子上倏地一点,不知道又触动了哪处穴位,春花半条胳膊登时发狠似的一疼。
  裴谨却若无其事,蓦然松开了手。
  “哎我说,你至于得么!”春花边揉腕子,边恨恨道,“你可别指望过河拆桥,要逼急了,我现在立马就去跟梁坤说……”
  谁知那姓钱的家伙,戳在一边当了半日聋子哑巴,听闻这话,登时向她投来了一记金刚怒目。
  春花咽了下吐沫,闭上了嘴,毕竟人家连银票都给了她,自己跟着梁坤三年,可还没见过那么大数目,有利不图、有自在不要,那她跟棒槌还有什么分别。
  “你到底是什么人?”春花盯着裴谨,充满了疑惑和好奇,“都说你和山下那个侯爷长得像,别真就是侯爷本尊吧,那我可真是赚大发了。”
  她咯咯的笑起来,却又匆忙收住,恰在此时,有她的心腹小幺赶过来禀道,“二当家带人上山了,是在山下碰见的,一队俄国佬,为首的说他们是亚先生派来见九爷的。
  汇报完,又念叨着,“奇怪了,不是有人在咱们这儿,怎么又派了人过来?”
  春花垂下眼,片刻后抬眸,报复般的笑看裴谨,“得,我瞧你们,马上就快要露馅了。”
  “彼此彼此,”裴谨闲闲笑着,“你识字不多,不认得银票上写的是裴谨的户头,你和九爷最想弄死的人有首尾,下场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春花瞠目,惊道,“你……”
  “别废话了,想活命就好好听着。”裴谨问道,“你们这有没有翻译,那个上山的俄国人是谁,以前见过梁坤没有?”
  那土匪回忆道,“九爷很少亲自见洋人,他嫌那帮人态度傲慢,像是来施舍,洋人确实也看不大起我们,每次都是派几个二毛子,就是你们这样的,来和我们交涉。至于翻译也都是他们自带,不过寨子里唯一一个懂俄文的是陈山河,他和毛子做过生意,会看文字,也能白呼两句。”
  裴谨视线微微一凝,旋即对着符春花,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这厢仝则还正拎着双管猎枪比划,就被梁坤火急火燎带出了库房,往匪窝正堂赶去,直到路上梁坤才交代清楚,亚先生派了亲信上山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交代。
  “王先生之前接到过信么?”梁坤问。
  仝则懵了足有两秒,万万没想到俄国人突然上山,这意味着身份即将被揭穿,他内心腾地烧起一团火,可面上还得装出人五人六,摇头慢慢道,“不晓得,亚先生做事有分寸,按说不会突然更改协议,莫非是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赶来知会九爷,也或许是快过年了来拜拜年,不过这个时点外国人上山,可是容易招来眼线。”
  甭管梁坤听进去多少,仝则都得拿话点他,而以他此刻的脑力,已顾不上再想什么对策,心血全都汇聚到一处,在那一方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似乎也只能容得下一个裴谨了。
  等下万一暴露,裴谨该如何逃脱?
  趁着这会儿绝大多数人都在正堂,此时不走,还更待何时!?
  仝则心念如电,淡定转头,对着一个四当家手下说道,“麻烦替我去跟师爷说一声,昨晚上说好的,那药到点该吃就得吃,不然病总也好不利索,耽误自己不说,还耽误别人。兄弟请务必把话替我带到。”
  他顿了顿,好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梁坤对这些叮嘱不以为意,其他人也没听出什么特别,四当家仗着和仝则有过一起猎熊崽子的情谊,开口调笑道,“你这相公当的,真是操碎了心。不过既然下了手,可就得对人家负责到底了。”
  仝则抬眼,应以一记苦笑,心说谁先下的手,谁该对谁负责啊……
  只是那笑真挺应景,显出了一丝既挂心又无奈的酸涩,然而在场众人并不会知道,那还就是他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裴谨应该能听得懂,他的安危不容有失,这时候不能胡乱逞英雄,仅凭几十个人根本扛不住土匪百十来条枪。
  就算真的要鱼死网破,那也该由他仝则一个人来面对。
  这个时节正堂上,二当家和老毛子还在闲谈,用不着翻译,那俄国佬本来就会说中国话。
  一照面,便知双方从前没打过交道,这是头一回相见。仝则心下略松,听那毛子自我介绍名叫保罗,态度算不上傲慢,但也很是冷淡,打量梁坤的眼神透着质疑,先声夺人的让梁坤等人心下起了反感。
  仝则暗道了一声好,想着这保罗大概不满意被打发到土匪窝,又赶上天寒地冻的时候,不定怎么抱怨呢,他越是态度倨傲,自己就越容易搅局。
  梁坤落座便道,“保罗先生见见自己人吧,王先生也在这儿,不知道贵方另有什么嘱咐,说说看吧。”
  那保罗脸上,一瞬变了颜色,“阿里克谢?这怎么可能,他已经和我们断了联系,有大半个月了。据可靠消息,他是被裴谨的人给捉走了。”
  此话一出,满堂一片哗然。
  仝则不能再藏在人群里,越众而出,一派昂然道,“这话听谁说的?我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么。”
  保罗定睛看去,半晌摇头否定道,“你不是阿里克谢,绝对不是。梁九爷,我敢肯定,这个人不是亚先生派来的,我也从来都没有在亚先生身边见过他。”
  “巧了,”仝则目光凉凉,停留在他脸上,“我也没有在亚先生那里见过阁下。”
  保罗诧异的看着他,跟着恍然,早听说燕人奸狡,这个看上去年轻俊朗,眉眼阳光的男人居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张嘴就是如此无理的反驳。
  不过这情形,倒是有点意思了。
  梁坤眯眼听着,转头问自己人,“老二,这位朋友,你是从哪儿遇上的?”
  “办完九爷交代的事,在回来路上刚好碰上一队人马,还和我们问路,这一问一答,再加上他说的出咱们的切口,我才知道原来是客人。九爷,应该不会有假,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毛子啊。”
  言下之意,是二毛子仝则才更值得怀疑,二当家撇清他带上山的人,对目前的状况自觉慧眼如炬,愈发看那二毛子不地道。
  仝则转身,面向梁坤,“九爷,亲笔信和翻译稿件你都看过的,协议也在我手上,哪一点值得怀疑,我可以当面和他对峙。倒是这人凭空冒出来,我想请问,九爷之前有收到亚先生的口信,要再派人上山来么?”
  梁坤摇头,一言不发的端详着他,眼里在某一个时刻,似乎闪过了一抹狠戾。
  仝则佯装不察,不徐不缓道,“我也没收到,所以我坚持,这个人的来历十分可疑。”
  言罢,堂上有不少人都跟着点头附和起来。
  “毛子从没派过自己人,这家伙一口的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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