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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出十步,十几条人影便拦在了前方。“你们要去哪里?”是公主府侍卫们,此刻严阵以待。
殷凤翔停住脚步。
此时住在同一苑墙的画师们也闻声出来。刘尚美见此情形,大感得意:“哼,我说的不错吧?做贼心虚,除了他们还有谁!这不,这就要逃跑了!”
只见侍卫统领赵江带着另一队人正赶过来,脸色皆有些不好,大概是负责盯着殷凤翔的屋子,可是殷凤翔何时离了屋子他们却没有察觉。此刻听见了刘尚美的话,赵江向他拱拱手:“刘先生的提醒很是!”接着转向殷凤翔两人:“殷侍卫,秋雨先生,二位深更半夜,是打算上哪去呀?”
殷凤翔毫无惊慌之色。“打算去见公主殿下。”
刘尚美怒道:“少在这里扯谎了,明明就是想逃跑!”
这时两列灯笼由远及近,掌灯的侍女走在前面,后面是凝光和司华分侍左右。公主驾到。
众人给公主行了礼。公主蹙眉:“殷侍卫,你不在自己屋里睡觉,拉着秋雨要去哪里?”
殷凤翔道:“我们正打算向殿下辞行。”
公主好笑:“三更半夜来辞行,你们有赶夜路的爱好么?”
殷凤翔道:“我们只是不想惊动了旁人。何况殿下说过,若我不愿留在府里,可以允我随时回去。”
公主黛眉轻扬:“我是允过你,可我没有允过秋雨。你难道自己走了不算,还要挟持我府上画师吗?”
殷青玉一听急忙道:“殿下,不是……是我自己情愿的!”
殷凤翔不由转脸望了他一眼,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下滑,握住他手掌。
刘尚美冷笑:“这是当然了,你们兄弟勾结一气,双双潜逃嘛。”
殷凤翔道:“殿下没有允过家兄。所以我们来向殿下辞行,望殿下恩准家兄跟我一同回去。”
公主道:“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殷侍卫应该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东西可有下落?”
殷凤翔道:“有。”
“在何处?”
殷凤翔道:“殿下如果一定要知道,就请屏退左右。手串的下落,只能殿下一人知晓。”
赵统领与刘尚美同时喝道:“大胆!”“竟敢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
殷凤翔没有理会,只是望着公主。
公主略一沉思,说道:“赵江,带着你的人和其余无关人等退下。”
赵统领大惊,急急俯身:“这……殿下的安危……殿下万万不可!”
公主微微一笑:“这不是还有殷侍卫吗?此时此刻,他仍然是我府上的侍卫。”
殷凤翔点头应道:“殿下所言正是。”
赵江又迟疑片刻,极其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但终是不敢违抗公主,只得一挥手。即刻,所有侍卫及画师、侍从通通散去。
殷凤翔却仍是没有开口。
公主明眸瞟了眼身旁,道:“你们也回去。”
凝光与司华对望一眼,也是微微犹豫。但她们很快遵从了:“是。”
这时,夜幕之下,除了殷凤翔与殷青玉,就只有公主一人,四周格外安静空旷。
殷凤翔转脸柔声道:“大哥,你也暂时回屋。”轻轻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殷青玉倏然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仿佛会有什么极其危险的事将要发生,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冲动,拉住他的手:“不,既然是你知道的事,那也不要瞒我!”
殷凤翔见他不肯离开,眼中闪现出复杂难言的光芒,似欢喜,又似为难……映着月光,无法描绘。
公主心中疑虑更深,上前两步,与两人相距不到一丈。“一条手串,就叫你们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它上了天宫,下了地府?”
殷凤翔不禁苦笑:“若如殿下所言,就是万幸了。”他正色道:“殿下的胆色,凤翔十分佩服,绝不会冒犯殿下半分,也不会有半句虚言。”
“那日,我们就在殿下的附近,如果殿下的东西丢了,那么确是我这个侍卫的失职,但凤翔不敢有负殿下。”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殿下的手串确确实实是被人拿走了,拿得非常容易,这个人,不是我,不是大哥,也不是两位姑娘……”
公主神色突然有些异样。
“……是景王殿下。”殷凤翔道,“我亲眼所见。我本以为他自会还给殿下,没想到却传来手串丢失的事,我很奇怪,便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昨夜,我潜入景王府,本想悄悄替殿下把东西拿回来,可是……”他略作停顿,垂首不看公主,声音放得更低了一些,“东西被景王贴身收藏,让人找不到半点时机……”
“岂有此理!”公主听不下去了。
殷青玉心内也是震惊无已。景王竟然对公主……简直是骇人绝伦!当日在场的几人,唯独没有想到他身上,居然……他不由下意识地看了看公主。
夜色中看不清公主脸色,但从她方才的语气,也知道她现在羞怒非常。
一阵长久、尴尬的沉默后,公主冷冷道:“你难道不怕自己性命难保?”这种不名誉的事一旦传出去,皇室颜面半点也没有了。
话一出口她便想到殷凤翔当然知道,否则不会让她屏退左右,连秋雨也要支走。
“怕。我本打算和大哥不辞而别,再用书信把真相告知殿下,”殷凤翔平静道,望了一眼身旁,“不过,还是大哥说得在理,应该向殿下当面辞行,才不为失礼。我们本就受殿下大恩,殿下要我们的性命,我们没有怨言。”
公主知道,凭他重伤初愈就能出入公主府与景王府不被人发觉,想要偷偷离开也不是做不到。如今坦然受死,说到底,也不过是无意牵连其中……想到此事的真正祸首,想到手串正在何处,她不由脸上灼热,咬紧了牙。
良久,她轻声开口,仿佛自言自语:“李愿的生母是皇后,而我是锦妃所生,皇后与母妃,从来就不睦。”
——锦妃倾城绝色,又兼多才多艺,一直盛宠不衰,风头几乎盖过皇后。皇后有两子,长子立为太子,幼子便是景王;锦妃虽然膝下无子,却有一个小公主,格外聪慧美丽,皇帝极其疼爱,对锦妃的情意也更加深重。
锦妃母女深得宠眷,即便是育有皇子、地位稳固的皇后,得到的眷顾也远不及她们的一半,后宫寂寞,难免有不忿之意。
“从小,皇兄们对我大都客气疏远。太子碍于皇后,不肯跟我走近;其他皇兄则仿佛高攀不上我一般,”公主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母妃风头太盛,就连小孩子之间玩耍,都会被人拿来说闲话,惹上借机巴结的嫌疑。”
“只有他,不避嫌疑与我结交,志趣见解也都相投……”公主望着夜空,轻声说着,“但是,连太子都直唤我名字,而他从来只叫我名号瑞阳……”
随后,她恢复了冷静,开口:“你们走吧,我自会让他绝了此念。”
殷凤翔诚恳道:“殿下,将来如有用得上的地方,凤翔一定赴汤蹈火。”
殷青玉担心地望着她:“殿下,保重。”
公主道:“秋雨,跟你兄弟回去吧。以往赐予你的东西,也都可以带走。”
她说完转身,往夜色中走去。忽如其来地,那幅《枫醉》浮上了眼前……“枫醉未到清醒时,情落人间恨无缘。”王兄,原来你竟这样不清醒。
☆、归程
待找好车马,已经是晨光熹微。两人坐入车内,马儿轻盈奔起,一路向南而去。
殷青玉忍不住低声问:“是回山庄?”
“不是回,是去。”殷凤翔答道。自他两年前出门寻人之后,殷夫人一怒之下将风华山庄转手于人,已经不归殷氏所有。当时这在江湖上简直像炸了锅,他流浪于市井也听到了。
殷青玉听出他不再居住于风华山庄的意思,不由问:“夫人……她还好吗?”
殷凤翔看向他:“你关心她?”
殷青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殷凤翔接着道:“你关心她,为何不早点回去看她?”
殷青玉更不知怎么答了。他知道殷凤翔有意调侃,可是自己拙于辞令,一时窘迫无言。
半晌,他再次轻声开口:“夫人一定很生气吧……你这样……其实你不该来找我的。”
“为什么不该?”殷凤翔道,“从公来说你是我哥哥,从私来说——”
意识到他要说的是什么,殷青玉刷地红了脸,急于制止他而猛然抓住他手臂。殷凤翔一皱眉,闷哼了一声。
殷青玉这才发觉自己抓了他左臂。他肩上被箭矢伤得厉害,骨骼碎裂,即便有御医和上好的药物,也还是没有真正痊愈。于是急忙放开手,望着他肩膀关切问:“你肩伤怎么样了?”
殷凤翔却不愿让他察看,而是反问:“你心疼我?”
殷青玉本来脸上红色未褪,被这一问,又更窘迫了,不敢对视他的目光。
殷凤翔又道:“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心疼我?”
殷青玉简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实在不能接话。暗暗决定再不跟他主动说话了,每一句话都能引来无法招架的言语。
沉默了一会,殷凤翔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找你,那天公主的手串丢了,附近仅你一人,你要怎么办?”
殷青玉知道那一定会百口莫辩。但还是忍不住道:“就算这样,也比你差点丢了性命好。”要不是公主出言制止围攻,他哪能侥幸活命?也忘不了那一刻,他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模样。
“何况……”殷青玉接着道,“你来找我,本来也未必找得到我。”江南距京都,千百里之遥。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哪里就能遇上?尤其自己平日在公主府,难得出门一趟。
殷凤翔轻描淡写道:“没找到,就接着找。”
殷青玉知道,这两年他一定十分不易。那么如果两年也找不到,甚至十年、二十年呢?“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
“如果不行,也就不行罢。找终归是要找的。”殷凤翔平静道,“还是那句话,从公来说你是我哥哥,从私……”
他故意停了一下,果然看到殷青玉既羞恼又不敢再碰他的着急无措模样,不由一笑:“我们换个位置吧,你坐到我右手来,就不怕了。”
殷青玉赌气道:“我为什么要怕?疼的又不是我。”
说完骤然觉得两人此刻十分暧昧,更不敢正视殷凤翔。还好车内宽敞,他向边上挪了挪,空出一段距离,靠着车壁睡了。
殷凤翔一直没有出声。随着马车安静地行进,殷青玉渐渐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自然醒转。旁边殷凤翔见他醒了,吩咐马车停下。“大哥,吃东西么?”递过来一个纸袋。
上车时还是一片蒙蒙暗色,此时已经太阳高照。殷青玉坐直身体,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衣服,此时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落。他心中不觉一暖,伸手接过纸袋,“多谢你。”
纸袋尚有余温,里头是几个包子。咬一口,是红豆馅,这是他平时喜欢的,真不知是有心还是巧合。
记得在风华山庄,自己和殷凤翔也没打几次交道,甚至好几天不说一句话也很平常,为什么……他会……他当真这样喜欢自己么?
想到“喜欢”两字,未免觉得自己有失羞耻。本不该想的东西,还要去细思,难不成就因为他人示好就陡生虚荣之心、开始接纳盼望么?
他边吃边出神,殷凤翔又递了一样东西到他手边。
是水袋。灌得满满,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