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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痕: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温苏夌拖着他,机智地不多说废话,直接上马。
十公主封号妍安,而他与驸马的府邸亦以妍安命名。
温苏夌之所以会怀疑魏堂胥是因为,魏堂胥乃是乐川桀王世子,是所有驸马中出身最高的。他与妍安公主算是政治联姻,此乃先帝牵制桀王的手段。
二人成亲后,先帝于京都赐府邸令魏堂胥留守,府邸却以公主封号命名,无异于入赘,还挂了个完全不需真才实干的闲职,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无疑是莫大的耻辱。
魏堂胥乃至桀王却数年来都规规矩矩甚至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这种风平浪静显然不正常。
温苏夌待到得妍安府方觉失算,自己无缘无故跑来,动机似乎太不单纯了?
御痕却道:“听闻妍安公主近来身体不适,特命微臣前来探望。”
下人忙入内通报,不稍时将二人迎了进去。
约摸一刻钟后,侍婢扶着一个美貌少妇徐徐走出。温苏夌上一世并未见过妍安,此时一看,只觉他与周礼桓倒是长得有些相像,只是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苏夌跟着御痕下拜:“见过十公主千岁。”
妍安道:“免礼平身,多谢皇兄记挂,有劳太医了。”他眼睛一转,见了卫修,道:“这位是?”
卫修在上一世此时,身份已经是岚邑新后,天下皆知。这一世受了温苏夌连累魂魄也不知被魔执灵君收去了哪,颇有些心酸。
御痕道:“此乃卫修,跟着微臣学医。”
妍安缓缓点了点头,御痕为其把脉,状似不经意地道:“驸马大人不在府上?”
妍安道:“今日丰曼楼,齐家小侯爷与晋王世子打了起来,夫君去调解了。”
此言一出,御痕与温苏夌俱是尴尬。堂堂桀王世子,驸马爷,竟要屈尊降贵去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妍安的话讲得稀疏平常,心中却只怕多少是有微词的。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确是真言。
御痕亦万万没想到,妍安竟会当着周礼桓心腹的面,如此为魏堂胥抱不平。
温苏夌只好出来打圆场,歪着头极其认真地道:“我进宫之前便听说了,京都公主八位,唯妍安公主羡煞旁人。十驸马乃是桀王世子,却毫不似其他贵族纨绔子弟乖吝,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闻名京都。听闻十驸马才高八斗文韬武略,却愿意为了公主留在京都,公主与驸马,俨然已是民坊间人人羨艳的眷侣。”
此言一出,妍安清浅一笑,眼波流转,竟似乎十分受用,唯御痕表情惨不忍睹。
温苏夌也深感羞愧,不知道自己怎么变这样。
妍安嗔笑道:“尽是些没见识的妇人嚼舌根罢了吧?”
温苏夌道:“我上次跟御大人去大公主府上,大公主的侍婢私底下也是这么说的。”
妍安见卫修口无遮拦,显是刚进宫不久,不懂规矩的,但偏偏是这样,话才可信而非油嘴滑舌不是么?他当即笑开,不再讨论此事,道:“太医,本宫身体如何?”
御痕道:“公主身子有些虚,待微臣开些方子,公主服几日便是。”
御痕开完药方,二人再无借口逗留,只好告退。
出得妍安府,二人等着下人去牵马过来,御痕转过头看着温苏夌。温苏夌吼他:“看什么看!”
御痕忽而大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有趣?”
温苏夌哼一声,恰逢脚下有块小碎石,便一脚踢飞出去。
而后,前方一阵混乱:“保护世子!”
“何人狗胆,敢刺杀世子!”
“来人!拿下!”
温苏夌:“……”
御痕:“……”
二人一并被拿下。
温苏夌道:“不对啊,他们不认识你么?”
御痕道:“你没听到他们称呼驸马世子而非驸马么?他们是乐川桀王的人,而非驸马府下人。”
温苏夌微微皱眉:如此嚣张,公然告诉周礼桓他并不在乎驸马这个身份?
马蹄声渐近,男人翻身下马。
温苏夌抬起头,魏堂胥身着完全衬不上他高贵身份的蓝色布衫,倒是面容十分英俊倜傥,身形修长却不瘦弱,散发着无形的力量。
他俯视着温苏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鄙夷道:“放开他们,回府。”
御痕微微眯眼,朗声道:“下官见过驸马爷!”
“驸马爷”三字咬得特别重,他在提醒魏堂胥自己的身份。
魏堂胥淡淡扫了御痕一眼,道:“御太医也在?有何贵干?”
御痕道:“公主身体不适,驸马不知道么?陛下着我前来探脉。”
魏堂胥便道:“妍安身体如何?”
御痕道:“公主体虚,还望驸马多加关心。”
魏堂胥冷笑一声,道:“送客。”
温苏夌跟着马左右晃荡,嘴里咬着根杂草,垂头丧气道:“御太医,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气了。”
御痕失笑:“卫公子说笑了。”
温苏夌道:“魏堂胥历来如此么?”
御痕道:“不错。陛下也是知道的。”
温苏夌暗道:是真坦荡,还是障眼法呢?
他又叹了口气,道:“看来妍安公主的生活不幸福吧?”
御痕再度失笑:“卫公子多虑了。”
——*——
深夜,妍安府。温苏夌身着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轻手轻脚地用他尚未练精的轻功翻了妍安府的墙。
在此之前,他已经透过徐席砚拿到了妍安府的布局图。要说欲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是要在夜黑风高之时的。他筛选了几个地方,一一探过去,最后在书房找到了魏堂胥。
他刚把青瓦揭开,就听到魏堂胥身边站立之人道:“世子,他终于找到这里了。”
温苏夌脚下一滑。不多时书房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温苏夌咬着牙把痛呼声咽回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一睁眼,脖子上已经架了几把寒光闪闪的刀。
侍卫将他扔进书房,魏堂胥示意众人退下。他伸手去揭温苏夌的蒙面布,温苏夌誓死不从。
魏堂胥皱眉,一拳捣在温苏夌肚子上,温苏夌顿时头晕眼花,额冒冷汗。
魏堂胥站起身,冷道:“濂臻,揭开。”
濂臻蹲下身揭开布,魏堂胥眼神登时变得鄙夷,道:“又是你?”
濂臻亦暗暗皱眉,道:“世子,区区一个男宠,杀了吧。量周礼桓也不敢翻脸。”
温苏夌脑中念头疾转,捂着肚子站起来,道:“魏堂胥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嚣张至此,公然谋逆!”
魏堂胥讥笑一声:“你还不够格与本世子讲话。濂臻,拖出去埋了,埋远些,勿脏了地方。”
濂臻道:“是,世子。”
温苏夌瞪大眼睛:“你敢!魏堂胥,有本事咱们单挑!”
魏堂胥皱眉。
温苏夌徒手抵抗着濂臻,无意中带出些难迦剑法的招式。
魏堂胥微微眯眼,忽道:“濂臻,退下!”
濂臻领命。
魏堂胥缓缓逼近温苏夌,温苏夌被逼到墙角,眼神有些惊慌却在头脑中迅速搜索着对策。
魏堂胥直勾勾地看着他,忽道:“你不是卫修。”
温苏夌一惊,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魏堂胥哼笑一声,道:“你是谁?混在周礼桓身边,有何意图?”
温苏夌道:“我,我要杀了他谋朝篡位,要不咱们一起?”
魏堂胥朗声大笑,道:“如此试探,你真当我三岁小孩么?”
温苏夌:“……”
魏堂胥道:“我对这岚邑江山,丝毫不感兴趣。你大可放心。”
温苏夌看着他,没由来地信了。魏堂胥哼道:“周礼桓可知你并非卫修?”
温苏夌点头。
魏堂胥又道:“你叫什么?”
温苏夌:“善白楼。”
魏堂胥眼中闪着柔光:“你潜伏在周礼桓身边,意欲何为?”
温苏夌胸前的上古神玉隐隐发光,温苏夌陡然清醒,皱着眉一巴掌扇过去,吼道:“放肆!竟敢迷惑于我!”
魏堂胥捂着脸懵住:他竟然没躲过去。他这是……被人打了耳光?还是个男人?
温苏夌掌心火辣辣地疼,心下也有些虚,趁着魏堂胥发愣的好机会,一溜烟闪没逃命去了。
温苏夌就像个风一样的刺客,砰一声从后门撞进了绣央殿。
心有余悸地喘了一大会儿,他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直起腰,往后蹦了一步。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很久没来过绣央殿了么?
周礼桓皱着眉看着他那身不伦不类的打扮,道:“简直胡闹!”
温苏夌一边把夜行衣往下扒一边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为了你的狗屁江山我至于拼死拼活么?还说我胡闹?别不知好歹!哼!”
周礼桓很久没有听过温苏夌和他顶嘴,火气散去,无意中隐隐约约看见温苏夌肚子上的淤青,眼中一沉,大踏步走过去撩起温苏夌的亵衣,温苏夌肚子上的一大片青紫就裸露在周礼桓眼前。
温苏夌一惊,忙推开他的手,掩上亵衣,道:“做什么!别随便动本君……”
周礼桓一把抱起他放到榻上,冲殿外沉声道:“叫御痕过来!”
温苏夌挣扎:“喂!又不痛,叫什么叫!御痕不用睡觉么?”
周礼桓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道:“住嘴!再让卫修的身体伤一次,孤让你生不如死!”
温苏夌一愣,不再动作。
御痕赶到绣央殿,周礼桓一拂袖,道:“治好他。”说着离开。
御痕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正常的气氛在周围流动。他看了看榻上的卫修,道:“卫公子,这……”
温苏夌淡淡道:“御太医,对不住,害你又没觉睡。”
御痕看了看他的伤,皱眉道:“你去了妍安府?此乃桀王世子魏堂胥的独特拳法,对人体伤害不大,却是痛极。听闻魏堂胥还是世子时,时常用此拳法逼问战场俘虏,极少有人抵得住。”
温苏夌笑道:“我便抵得住。”
御痕摇了摇头:“卫公子当保重自己。”
殿外的周礼桓侧耳听完,复又入了殿内,道:“下去嘱咐下人将药煎了送过来。”
御痕一拱手,退出去。
温苏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周礼桓道:“不是魏堂胥,别再去找他。”
温苏夌心下冷道,一早怎么不说。
周礼桓站前了些,道:“孤亲自去查,你放心。明日开始,别再出去。”
温苏夌闭着眼睛,困意渐渐袭来。
周礼桓未见他回应,凑近了看,才发现温苏夌已经睡着,身体蜷缩着双手捂着肚子,额上冒着冷汗。
周礼桓脸色放柔,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
“陛下!”
周礼桓抬起头,冷然看向溪矜。溪矜一惊,忙压低声音,道:“陛下,徐大人有要事要即刻见陛下。”
周礼桓轻轻放下温苏夌,道:“好生照顾他。一会儿药来了,叫醒他吃药,服侍他沐浴再让他睡。点些檀香。”
溪矜福身道:“是。”
徐席砚在周礼桓耳边耳语几句,二人去了天牢。
——*——
天牢最深处,分押着先前对温苏夌下魅|蛊的七人,几日下来,几乎都脱了形,硬气不再。
徐席砚道:“对过口供,到今日为止,完全一致,不再有异了。”
周礼桓点头,道:“都交代了还有哪些漏网之鱼?”
徐席砚道:“不错。已着人去追捕。”
周礼桓点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