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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
“这里是一片土丘,当地的百姓叫它赤岩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的人马不可直取,正面相抗,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怀英的人马不会停留太久,必定会在十日内有所动作。”
“为什么?”陈忆安忍不住问道。战阵上的事情,他还是一窍不通。
“因为粮草。”唐朔风道,“怀英派出的都是骑兵,一部分是因为这是他最得心应手的一支队伍,另一部分是因为骑兵的速度快,机动性强,可以边打仗边劫掠,取敌之粮为己用,最怕的就是停留在一个地方,这样的话他们的粮草会被迅速消耗,入不敷出。我敢肯定,怀英为了不拖慢速度,打出突袭的效果,一开始就没有带多少粮草,统共支撑不过一个月。”
“兵行险着,背水一战,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如果顺利,他的黑骑将一往无前,无人能挡,如果遇到挫折,他就很难继续下一步行动。我们只要严守城池,把他逼到这样的一个尴尬的境地,就已经赢了一半。”
“唐将军……”陈忆安佩服之极,问道,“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
唐朔风道:“我在边关七年,一直在研究这个人,研究他的家世,习惯,行兵布阵的方法,以及有关的一切。南泽未来最大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怀英。”
“既然如此,朝廷不该多派兵马驻守边关吗?为什么边境只有这么点人马?完全不是怀英的对手。”陈忆安很快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唐朔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同你说的话,南泽的朝廷是不会了解的。就算我的父亲也不会了解。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戮和享乐,没有来自远方的危险。”
“为什……”
“想想你来这里的原因,你就知道南泽的朝廷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陈忆安哑口无言。他好像明白了唐朔风的意思。唐朔风一向是个有一说一的人,他能直接说出来的话,绝不拐弯抹角,可这回连他也用了一种隐晦的言辞。或许那是因为他无法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来形容南泽的朝廷。他不能,陈忆安也不能。那就像是一个长满了脓疮的巨大怪物,说它一句丑陋,偏偏又有表面上的浮华和纸醉金迷。
“如果没有它从中作梗,我有信心将怀英阻在边关。”唐朔风胸有成竹道。他摆弄着沙盘上的红条和蓝条,思考了一阵,而后道,“张迁,你过来看看,这条路能不能上山。”
唐朔风虽深谙兵法,但毕竟年纪轻,资历短,许多地方也没有去过,经常有些事情需要这里的老将帮忙。张迁一看他手指之处,只见那是一面高崖,虽不是垂直,却也险峻无比,绝无法让大批人马同时上山。他记得那崖壁饱受风沙摧残,有许多突出的石块,或许士兵腰缠绳索,可以攀援而上。
“你想搞突袭?”张迁一下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唐朔风点头:“总不能等他们先动,那就处于被动了。”
张迁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思考了半晌,谨慎地道:“这面崖壁一次最多能同时上去一百人,还得第一时间摸掉九夷人的斥候,否则就会暴露,从上往下被人打,肯定死伤惨重。但就算一切顺利,万一起风,能不能在这种地形上站住脚还是难说……”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摇了摇头。
“唐将军是想……”陈忆安看着沙盘,一刹那灵光闪过脑海,明白了唐朔风的意思,“黑骑的粮草?”
“不错。”唐朔风看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8章 道别
赤岩山山势险峻,唐朔风的计划危险重重,但也并非不可行,只是需要将许多细节仔细推敲一番。张迁熟悉地形,唐朔风善于排兵布阵,陈忆安则时常有些奇思妙想,三人在帐中讨论得兴起,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
出得帐来已是明月高悬半空,星星点点的灯火如萤火般在荒城中忽明忽暗,难得没有风的晚上,这座城显得格外安静,不受凡尘俗事所扰,仿佛世外桃源。陈忆安走在城下,只觉饥肠辘辘,想尽快回营中用些饭食,却见有一人候在朔方军驻地边缘,披着防风的大氅,两手环在身前,似是抱着什么的模样。
伏伶的琴丢在了战场上,他的怀里空无一物,只是下意识摆了个习惯动作。
陈忆安三两步上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伏伶看见他,露出一个笑容。陈忆安比他高上些许,靠的近了,他便需要微微仰视,大氅下露出的脖颈好似一弯洁白的月牙。他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那位唐将军治你的罪。没事就好。”他在怀中掏了一掏,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饼,已经烙完很久,但被他的体温暖得热乎乎的。他将饼举到陈忆安眼前,道:“吃饼。”
陈忆安接过那两张饼,咬了一口。里面裹了碎肉,上面撒了芝麻,很香。伏伶认真地看着他的吃相,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扑闪,睫毛盖在眼睑上好像一把扇子。他忽然觉得食不知味,放下饼,唤道:“伏伶。”
“嗯?”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他叹了口气,“我带你回来,只是因为答应了你阿爹。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那么几天,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你实在是……实在是不用这样的。”
伏伶微微一愕,睁大了眼睛,而后垂下眼睑,反而微微翘起了嘴角。他不知在想什么,安静了半晌,然后看向陈忆安,问道:“你订过亲了?”
“啊?什、什么……”
“订亲,就是孩子长大了,父母要给他说一门亲事。听说永安城里的贵族,都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做妻子。”伏伶解释道。
陈忆安当然知道这些,但他完全不知道伏伶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回答道:“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没有及冠,所以家里还没考虑这个。”说到一半,他的神色黯然起来:“不过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订亲了,毕竟我的家都不在了。”
伏伶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平心而论,陈忆安很俊,是那种很讨女孩子,尤其是少女喜欢的英俊,眉眼间有股灵气。但他说出的话却没半点灵气,像是块木头,直来直往,只知道认死理。
“你干嘛问这个?莫非,莫非……”陈忆安支支吾吾的,伏伶的心不由提了起来,等了半晌,只听他道,“莫非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有什么姐姐妹妹,要与我,与我……”
伏伶偏过头,发出轻轻的“哧”的一声笑。他脸色微红,指了指陈忆安的嘴角,道:“还记得这个吗?”
“这个?”
“这个。你醒来的时候,在酒肆。”
“啊……这个……”陈忆安一下子想起了那令他深感意外的一幕,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角,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了伏伶的意思,但又不敢相信。
正在此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路过的身影。陈忆安以为是无故在外逗留的百姓,猛地扭头去看,发现那身影格外熟悉,竟是唐朔风。唐朔风也瞧见了他二人,坦然一笑,望向伏伶道:“这就是你相好?打扰你们叙话了。”
伏伶闻言,脸色霎时涨得通红,沉默不语。陈忆安则望望他,又望望伏伶,脑海中千头万绪,愣是理不出一条清晰的线头。
唐朔风见两人都不说话,以为自己真的成了灯泡,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而去。
“伏伶……他刚才说,”陈忆安紧张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说你是我……相好。你……”
陈忆安是真的对此一窍不通。他从小迫于父亲的淫威埋头诗书,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偶尔在书塾里捣个蛋。他对人生的期望也不过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谋个闲职,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陈家落魄前,他是永安城里闻名的少年公子,文武双全,但谁知道这个公子从小到大竟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
对这样的人,拐弯抹角适得其反,只能直言不讳。
“陈忆安。”伏伶看着他,唤了他的名字,轻声道,“你愿不愿意同我相好?”
“……”陈忆安再迟钝,也知道相好是什么意思。伏伶的眉眼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那双眼睛映着明月,熠熠发光。
“可是……”
“什么?”
陈忆安一时无言。
“嗯,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永安的贵族女孩。”伏伶叹道,转过了身,“我不过说句梦话。”
“不是,我……”陈忆安急得前驱一步,搜肠刮肚半晌,“我不是嫌你不是姑娘。伏伶,我……我……你这人挺好的,我一点都不讨厌,真的。”
伏伶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你看,你照顾人照顾得这么好,谁要是娶……不是,谁要是和你在一起,一定生活很幸福。但你应该找个配得上你的女孩子,不应该找我。我这人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目前虽然混了个朔方军的副将,可还是什么都不会,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就战死沙场,你要是跟了我,肯定耽误你一辈子。”
“……”
伏伶似乎轻笑了一声。
“别这么说。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有你在?什么意思?”陈忆安疑惑道,“难道你也会行军打仗不成?”
“我是说,你如果有难,我肯定会帮你。”伏伶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伏伶……唉……”陈忆安听了这句话,不由垮下了脸,“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觉得欠了你数不清的东西,怎么还也还不清。”
“那你就欠着吧。”伏伶撂下一句话,竟就这么扬长而去。
“唉,我……”陈忆安看着他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顿足无言凝立了半晌,只得转头回到朔方军营,揣着伏伶给他的两个饼。那些饼子真的很好吃,他决定无论如何,先吃顿饱饭,睡个好觉,再去考虑这些磨人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黑骑仍在赤岩山按兵不动,朔方军的计划却渐趋完备,只待施行。这次行动是极为冒险的一次行动,可说是九死一生,但考虑到它背后的巨大利益,唐朔风最终决定拼死一试。他自朔方军中挑出了三百名深谙战阵的老手,每人装备绳索暗器,轻装上阵,不为杀敌,只为破坏。
计议已定,剩下的只有首领人选。这个任务过于艰巨,无论是张迁还是陈忆安都无法胜任,唐朔风最终决定亲自上阵,由陈忆安这个擅长单打独斗的人担任他的副手,张迁则留守朔方,一有不测,即刻向邺丘示警。
“黑骑不是等闲之辈。”唐朔风在帅帐中对陈忆安道,“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于是陈忆安决定,先去和伏伶道个别。
一间酒肆的旗幡在风里招摇,朔方城里难得的热闹之地一如往昔,只是少了一个弹琴的乐者。伏伶有许多天都没有出来露面,陈忆安也有许多天没有去过酒肆,同僚的邀请都被他用借口推掉了。今天他一露面就成了稀客,刘老分外殷勤地替他腾出了最好的位置,给他沏上最好的烈酒。
“我是来找伏伶的。”他道,从背上取下了一个长条状的包袱。
“他不在……”刘老为难。
“我来了。”酒肆外传来一个声音。伏伶不知从何处而来,环着两手,坐在他对面。“有事吗?”他问道。
陈忆安本想邀他进房再谈,可事到临头又不好意思,踌躇了半晌,当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