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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身世是什么,家乡亲人怎么样,全部一概不知。
打蛇打七寸,可如果连蛇的七寸在哪里都没摸到,就难免显得棘手了。
江小书道,“去醉春坊问过没有?他在那里待过那么久,多少会留下些线索的。”
“问了。”萧逸云道,“但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江小书蹙眉,“怎么会?是问的那些妓子吗,就算不知道身世相关,能了解了解他为人如何也是可以的啊。”
萧逸云缓缓摇头。
江小书笃定道,“一定是你遣出去的人询问方式不对,不然怎么都会问出点东西来的。”
萧逸云意味深长地一挑眉,“那你觉得应该怎么问?”
江小书狡黠一笑,“首先,要打入敌人内部……”
第74章
夜幕刚起,华灯初上,街上的游人流还未多起来;醉春坊门前却已是繁华一片。
各型各类的男子从这光鲜的小门里进进出出,门前还站着一片花枝招展的姑娘;甜腻腻地掐着嗓子喊“进来玩一玩嘛,爷”。
然而爷没招进来,倒是招过来一个两眼蒙着白布的姑娘。
这姑娘穿着身粗布麻衣,面容清隽白皙,黑发如瀑,不施粉黛;却是个顶尖儿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这小美人似乎身有残疾;两眼蒙着白布;手中还拄着根木棍;步履十分不稳地摸索着就向醉春坊走过来。
江小书目不能视;好不容易在留君苑锻炼了好几天怎么演小瞎子,奈何实演场地变成大街上后;还是有诸多不适。
在第三次险些被人撞翻之后,他深深呼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三遍“神说忍耐保平安”;才按捺住自己没爆发。
江小书偷偷把白布往下拉了几分,眯起一只眼睛往外瞄了瞄,调整了下方向,才再次往醉春坊的方向走过去。
循着浓郁的脂粉香气,江小书磕磕碰碰地来到一个妓子面前,开口道,“……请问……”
醉春坊人来人往,繁华喧嚣,画眉只听耳边响起阵小的不能再小的人声,慵懒地一回头,看见自己身后竟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姑娘。
姑娘?
画眉微微一挑眉,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她饶有兴趣地开口道,“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但“小妹妹”似乎被她轻浮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缓了缓,才怯怯道,“……我、我是来找我哥哥的。”
画眉道,“你哥哥?”
小姑娘掩嘴咳了咳,声音沙哑,像是生了很久的病,道,“对,我哥哥很久没有回去了,我很担心他……”
“但你恐怕是找错了地方吧,姑娘,”画眉风情万种地眼睛往后一转,嘲讽道,“我们这儿是醉春坊,都是些女人,你瞧不见么?”
她话音未落,女子瞬时涨红了脸,画眉这才意识到,她的确是看不见的。
江小书脸色微红,配合地作出副难堪模样,断断续续地挣扎道,“不,他说过他在这里的,他说过的……我哥哥他叫秦墨了。”
此话一出,画眉果然愣住了。反应了半响,她才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不可置信道,“你是秦墨了的妹子?”
江小书早已抛却了一切羞耻心,朱唇轻咬,含羞带怨地点了点头。
几天前,他为了混进醉春坊想出好几个法子,例如打昏一个易容进去啦,装成又一个苦命小倌啦,摇身一变成为老鸨姘头啦,等等。到最后,江小书蓦然想起当初秦墨了说过的他还有个妹妹,这一和秦墨了有直接关系的人物,顿时福至心灵,一个完整的计划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画眉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江小书数遍,脸色几番变换,到最后竟还是翻脸道,“他已经不在这儿了,你去别处找他吧。”
但江小书怎么可能就轻易放弃了,他用力地眨眨眼,立刻悲从心来,两行清泪浸透了白布流下脸颊,哽咽道,“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他了,只有这里,只有这里是他从前待得最久的地方……”
“我说了不在了,他就是不在了!”
不想和自己惹上关系,画眉下意识厌恶地推了江小书一把,谁知江小书围观碰瓷现场多年,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立刻就势一滚,完美地跌在了地上。
清隽瘦弱的小美人跌坐在地上,木棍脱手,她又看不见东西,立刻惊慌失措地四处摸索,却被哪个坏心的人偷偷踢得更远了……
围观的看客们不得不仰头望青天,啊,这是何等楚楚动人的景象啊。
隐藏在人群中,远远观望的萧逸云见到此,眼底的眸光也不由得变得微微一暗,袖中的长情又握得紧了些。
貌美的眼盲“女子”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纤细的手指已在摸索的探寻中磨得发红,她哭道,“我的竹杖呢,我的竹杖呢……”
江小书越演越投入,眼泪流满了脸颊,感受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真是暗爽无比。
直到事情闹得太大,老鸨也被引了出来,深深皱着眉问周围的妓子道,“怎么回事?”
一名妓子福身上前,俯到老鸨的耳边,轻声道,“是秦墨了的妹妹找他来了,一直不肯走。”
“不肯走?”
老鸨一边眉头挑起来,斜了斜嘴角,将这眼盲的小美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暧昧笑道,“那就别走了。正好她哥哥当初还欠着我钱,就拿她来抵好了。”
染着鲜艳的朱红的指甲遥遥一指,点着江小书的脑袋,老鸨冷冷道,“给我抓起来,扔到地窖里去好好调教!”
她身边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立刻上前,不顾江小书微弱的、“表示一下”的挣扎,直接将江小书拖进了醉春坊里去。
而不远处在暗处观察着的萧逸云,也足尖轻轻一点,悄无声息地一同跟了进去。
第75章 调教先生
终于顺利地被关进地牢;江小书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两手被人反绑在身后,绳结则系在床柱上。
江小书试探着挣了挣,绳子质量倒是不错,只可惜打结的方法不行;他不过是轻轻一动,险些就挣脱了出来。
地窖里没有灯;江小书感到眼前漆黑黑的;也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这里似乎只有他一个。
青楼妓馆□□新捉来的姑娘;和“熬鹰”的方法差不多。
先是不管不问地饿上几天;待人被关得饥渴濒死时,再由老鸨出面;亲自送些吃食来;“好心”地救人一命,温言劝说。
若是这姑娘“识相”;答应了在楼中为妓,自然就皆大欢喜;而如果不答应;就派打手进来拳打脚踢地狠狠管教一番;再丢回去饿上一段日子;每隔一段时间就重复一遍这一流程。
但如果遇到了个别极其贞烈的,到了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便会由坊间特请来的“先生”亲自出马,用各等春药淫器,甚至强迫的手段,硬逼着就范。
简而言之,恁得是什么样浑身倒刺的烈鹰,到了醉春坊,迟早都被炼成随人把玩的小金雀儿。
而江小书现在所处的,就是第一个阶段……被饿的阶段。
萧逸云混进醉春坊后,也跟到了地窖的位置。此时距离江小书被捉进去已过了三四个时辰,夜色已深,整个醉春坊差不多都已沉睡下来,连女人的低吟都几乎听不见了。
萧逸云悄无声息地敲昏了原本的值守,守在地窖入口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连萧逸云都尚觉得等的有些烦闷了,被蒙着双眼的江小书想必日子更加难熬。
他眼睛看不见东西,没有时间观念,除了视力之外的感官都会变得更加敏感,时间的流逝感更会被无限拉长。
但按照江小书那种一天不搞事,就憋得浑身骨头疼的脾性,也不知熬不熬得住。
萧逸云漫无边际地想着,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心中一动,轻轻将地窖口拨开条缝隙,眯眼往下看去。
只见江小书耐着性子被饿了一会儿,果然忍不住,偷偷把捆在手上的结一拨,就从绳套中钻了出来。
双手一重获自由,江小书立刻把眼罩也拉了下来。然后转了转脖子,活动筋骨。
萧逸云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然而没想到的是,江小书活动完筋骨,竟一扯领口,把头竭力扬了起来,艰难地从领口往下探进一只手去。
为了模仿女子,江小书此次可谓下了血本。本着力求逼真的效果,他连胸口都塞得微微隆起——是那种既不过分丰满,也不一马平川,娇小玲珑的胸乳,就像一只敛起羽翅的雏鸟。
江小书表情十分挣扎地在自己胸口前摸来摸去,衣服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会儿在这儿隆起一块,一会儿在那儿隆起一块。
这一举动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变态,在顶部默默窥屏的萧逸云神色一时也有些复杂,
然而过了片刻,江小书突然面露惊喜之色,好似终于找到了个什么东西。但还未等萧逸云定睛去看,江小书“呼啦”一声,竟就从衣服里拽出了只苹果!然后随着他的动作,江小书那丰盈的酥胸,也瞬间塌了下去一个。
萧逸云:“……”
江小书笑嘻嘻地抓着苹果,草草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咔擦”一声塞进了嘴里。
他简直吃得有滋有味,吃完一半还很有头脑地停了下来,不影响效果地重新塞回去,再换另一个出来啃啃。
有备而来就是不一样,江小书简直全身都藏满了暗器,被“饿”得那几天,不仅一点儿没瘦,还因为补充维生素充足,皮肤变得更加水嫩柔滑了些。
到了第五日,地窖上方终于传来了些响动,全身戴满了首饰的老鸨叮叮乓乓地顺着楼梯走下来,停在江小书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江小书半刻中前刚啃完十几个红枣,匆忙间枣皮还不知吞干净没有,生怕牙齿上还留着残片,此时不由得偷偷用舌头挨个舔了舔。
他把头低得厉害,嘴唇微动,老鸨还以为这小美人是被吓得发抖,立时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老鸨道,“秦姑娘是吧?”
江小书终于舔完最后一颗牙齿,安心松了口气,而后迅速进入状态,轻微地一点头,装出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道,“是。”
老鸨道,“你找你哥哥何事?”
江小书双目盈泪,演技浮夸地鼻子一颤,泪水霎时就淌了满脸,嘴唇微颤道,“我身有残缺,十几年来全赖兄长养大,他几月未归,我每日都担忧他的安危……”
老鸨掩嘴一笑,道,“我当什么,秦墨了那小子,这辈子都吃不了亏的,你担心他什么?”
随即话锋一转,老鸨伸手握住了江小书的下颔,微微抬了抬,像打量一件货品般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声道,“哟,瞧瞧这小脸儿哟,真是漂亮见得。小姑娘,莫说我没提醒你,我倒觉得,比起你哥哥,你的境况更不好吧?”
江小书被她掰得脖子仰了起来,吓得嘴唇不由得紧紧抿住了,生怕万一自己打出个嗝儿来,吓到这位单纯可亲的阿姨。
老鸨刻薄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哥哥现在过得好的很,只是他为何没去找你,只怕是嫌弃你是个拖累了。”
江小书配合地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老鸨道,“小姑娘,莫说是姨嘴坏——你瞧瞧你,眼不能看,手不能做的,离了你哥哥,能活的今天?”
江小书作出副惊痛的神色。
见状老鸨徐徐引诱,道,“不如你来我们醉春坊,阿妈教你弹琴作画,凭你的姿色,洛阳的花魁迟早是你的。”
“介时,万人追捧,缠头无数,你还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