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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双腮生粉，眉目如春。
边无丛垂下了眼睛，顿了顿，将手中的羹汤，一饮而尽。
甜美的味道在他舌尖逗留许久，不曾散去，羹汤顺着喉头而下，饮到最后，边无丛竟还尝出了几分腥甜。
忽然间，他居然有些悲戚。
末了，终是摇了摇头，将这种突如其来的古怪心情抛诸脑后。
“这杨梅羹，味道很好，谢谢你的好意。”
边无痕闻言，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边无丛，他轻声道：“那就好。。。。”，随后又笑了笑，“这是小人应该做的，教主不必言谢。”
边无丛点了点头，他将手上的白玉碗慢慢的放回边无痕端着的案台上。
在落下的那一瞬间，他顿住了。
一阵细微的沉默之后，边无丛忽然开了口，还带着几分迟疑和急切。
“本座听说你们南疆擅长制蛊？”
边无痕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到制蛊一事。
难不成。。。。。
自己做的事露出马脚了？
边无丛连忙垂下眼帘，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南疆确实以制蛊用毒闻名，不知教主提及此事，所为何事？”
空气中边无丛的衣袍摩擦着座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往前坐了几分。
“本座是想问，你可有蛊。。。。。能让人痴心以对？”
第34章
边无丛问完后，又往座位里挪了挪，似乎是自己也局促了起来，他表面上装作镇静自若的模样，其实心下十分的紧张对面巫祝的回答。
只是对面的边无痕静了许久，才缓缓的问：“教主是要给谁用蛊？”
边无丛听着此声入耳，宛若清脆泉水，居然十分熟悉，一瞬间仿佛寒冰刺骨，竟生生的起了一层鸡皮。
“是钟若吗？”
边无丛一怔，随即大惊失色，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是谁？！”
只见边无痕缓缓的直起了身子，脱下厚重的外袍，去下古怪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让边无丛又爱又怕的脸。
“咚”的一声，边无丛一下跌坐在了座下，他好似一个没有上油的木偶一般，动作僵硬的抬头望着边无痕，两眼无神。
而同样看着他的边无痕，却是冷静至极的表情。
只是那双杏仁般明亮圆润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一步。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钟若用情蛊。”
两步。
“为什么？”
边无丛越走越急，越走越近了。
“说话啊！你哑巴了啊？！”
快临近的时候，边无痕一下子扑了上来，边无丛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揪起了衣领。
只见边无痕猩红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边无丛的脸，他靠他极近，毫无血色的唇瓣剧烈的颤抖着。
“你不说，我替你说。”
“你爱上他了。”
边无痕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句像利剑刺入边无丛的耳膜。
“我。。。。。”
他不知作何反应，只得怔愣着回应。
爱上。。。。。爱上谁？
钟若吗。。。。。
边无痕看着边无丛迟钝的反应，扯着嘴笑了笑，他咬着牙龈，说：“我早就给钟若下了心蛊，是我布的这个局，我要的就是他的心！为了我，他只能去死了！”
听见钟若和“死”字搅和在一起，边无丛这才激烈的反应起来，他爬起来反过来拽住边无痕，大吼道：“不行，他不能死，你答应我的，你得用祝良的心换给他，钟若不能死。。。。”
“钟若不能死。。。。钟若不会死的。。。。”
讲到最后，边无丛竟拉着边无痕的袖子喃喃自语起来。
边无痕冷眼看着自己哥哥懦弱的模样，好似极为厌恶一般，一阵掌风甩开了边无丛。
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背着手轻声道：“那是我骗你的，真以为心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换的吗？我找钟若这种体质的人找了许久，那祝良又算个什么东西。”
边无丛被边无痕的掌风扫过，他心中大骇，指着边无痕的背影，颤抖着说：“你会武功？你、你怎么能会武。。。。。”
“我怎么就不能会武！”
边无丛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边无痕怒吼着打断，他又转过身来，瞪着边无丛。
那双眼里不再有往日的乖巧温润，剩下的只有浓到化不开的恨意。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亲手毁了我！”
第35章
“是你亲手毁了我。。。。。如果不是你否定了我一生学武的志向，我不会去偷练邪功，落得心脉俱损，我也不会走火入魔，更不会像个妖魔一样，用别人的肉心换自己的命！”
边无丛怔愣的看着咆哮的边无痕，他不明白，这不是他的弟弟吗？
为何，变得好像有个陌生人一般。
“无痕。。。。。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一生，平安喜乐。”
边无痕听了他的话，反而破涕为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是吗。。。。。哥哥想要我的一生，平安喜乐，这是哥哥最大的愿望吗？”
“是的。”
“好，那哥哥是爱我的？”
边无丛蹙了蹙眉，仿佛对方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我一直爱你。”
得了这个答案的边无痕，顿了一瞬，忽然间又绽放出了极为开朗的笑颜，他欢欣鼓舞的跑到边无丛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坐下。
边无痕一边轻拍着边无丛的肩，一边小声的说着：“我就知道的，哥哥你是爱我一个人的。。。。我知道的。。。。。”
末了，他的眼睛又转了转，然后抬头直直的看向边无丛的眼底。
“我要活着，哥哥，我得要钟若的心，你不会难过吧？”
边无痕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边无丛也在看着他，他的眼神有一丝闪躲，随后，像是下了个决心般，坚定的望向边无痕。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要钟若也活着。”
随后，边无丛将手放在听了他的回答好似被雷击中的边无痕的手上，轻抚着说：“好无痕，为兄相信你，你想想法子，我想你们都活着。”
边无痕低下了头，光洁的额头前有几绺额发顺着落了下来，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边无丛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顷刻后，在抬起头，边无痕已是满脸泪痕，直叫边无丛看得心惊肉跳。
边无痕也将手缓缓的回握住边无丛的，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好似便历尽了千帆，放下了执念。
边无痕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身旁的边无痕动作极快的抬起手来，一刹那，边无丛胸口一阵撕裂的剧痛。
他想张嘴大喊，却只能张着嘴流出血水。
边无丛颤抖着瞠目欲裂看着边无痕，只见边无痕整个手掌已经没入他的左胸。
忽觉一阵湿意，原来是边无痕落下的眼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渐渐地，他好似麻木了，他看着边无痕一直落下眼泪，却再也感受不到那温度。
“哥哥，你太贪心了。”
泪水顺着边无痕张开的嘴唇中滑落进去，又苦又涩。
“你怎么可以两个都要呢，你以前明明只要我一个人的。。。。”
“你们都不要我。。。。。”
你们。。。。。你们？
边无丛强撑着意识，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问。
“。。。。钟。。。。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边无痕闻言笑了，圆圆的眼睛充盈着泪水，眯成一条弯弯的弧线。
“我能把他怎么样啊，我成全你们了啊。”
第36章 最终章
边无痕一边笑，一边缓缓的流下眼泪，他贴在边无丛的耳边轻柔的说着，极其温暖。
边无丛却感觉自己身堕极寒地狱。
“我要做个大好人，让你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合二为一。。。。。”
边无丛闻言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看着边无痕，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没有。
边无痕只是轻轻的笑了，像从小到大对着他笑了无数次的模样，乖巧极了。
他看着边无痕带着泪水的唇角一开一合，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渐渐地，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哥哥，杨梅。。。。好吃吗。。。。。”
不知何时钻进来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宛如利刀一般刮下边无丛不断渗出的血泪。
彻骨的寒意钻进了肉里，冷到了心底。
※※※
一年后，中原武林。
各路豪杰相聚汴州，共庆九大门派齐心协力，一举攻破天行教的壮举。
一时间，汴州城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年前，天行教前教主边无丛突然暴毙，却对外闭口不宣，委身在北疆教坛的雾月山庄少庄主钟若，向九大派暗中放出消息，与其里应外合，终于在大家的众志成城之下，经过一场恶战，将边无丛的胞弟，天行教大祭司边无痕活捉，交由华山派代为看管。
经此一役，大涨中原武林人士的志气，民间广为传扬，称为“除魔之战”。
雾月山庄少庄主虽之前备受唾弃，却能临危受命，弃暗投明，不失为一位大丈夫。但可惜可叹的是，在除魔之战的混乱中，钟若竟下落不明，生死难测，令人唏嘘。
又是一年梅雨时节，临江城中云照寺外成片成片的杨梅又成熟了。
正在寺庙门口洒扫的弟子云露，正望着远处红艳艳的美丽场景发呆。
“云露师兄？”
云露正看得好好的，突然背后被人一拍，他一惊，差点把手上的笤帚给扔了。
一看清来人，云露的脸皱得像个刚出炉的包子一般，他没好气的说：“好你个云若，你下次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啊！吓我一跳！”
云若眨着大大的眼睛做了个鬼脸，做罢，又晃着云露的手臂，软声道：“好师兄，既然你不想洒扫，不如我们一起摘杨梅吧！”
“你不是前天才摘过吗？还不够你吃啊？住持说了，出家人要多忌口，你小心点吧！”
“可是我就是喜欢吃嘛。。。。。”云若垂着眼睛望着云露，可怜巴巴的。
云露被他看得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被住持捡到的时候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就记得吃了。。。。。你就是个饭桶！”
云若拉着云露飞奔到一片杨梅丛里，还不忘吐吐舌头回嘴：“对对对，师兄说的对，我就是只记得吃杨梅了。”
说罢，他摘下一颗红亮亮的果子，用袖子掸了掸，就塞进嘴里，牙齿一咬，满嘴的酸甜滋味。
像是觉得不够似的，就那么一小会，云若七下八下的又摘了一手掌的杨梅。
云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撑死你得了。”
云若憨呆呆的笑了，说道：“用杨梅撑死我也行啊，论江南的杨梅，还是咱们临川的最好吃。”
他看着手里满满当当的杨梅，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涌上一股子酸涩。
云若觉得有一丝古怪，便揉了揉心口，晃了晃脑袋。
不管了，再吃几捧杨梅。
吃下去，我就不会伤心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