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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鹅黄色的帘帐被女官从两边缓缓掀开,一身水蓝色烟纱华衣,肩披白色轻纱的兰昭仪匆匆迈入殿中,随着她急切却依旧柔美的步伐,线条优美的颈项下动人的锁骨若隐若现,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雍容的束起,头上的金缕蝴蝶坠珍珠步摇频繁的摆动,薄施米分黛的脸上满是焦色,衬出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更显她娇美。
兰昭仪定神瞧见坐在华丽堂皇的殿中正中间凤榻上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皇后,忙上前福身行了行礼,亮出柔美的音色,“见过皇后殿下。”
皇后一双俏丽的柳叶眼中闪出困惑,柔声让道,“你素日最是稳重的,今个怎么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师乔煌早已搬来了一个杌子放在皇后榻前,兰昭仪见状朝她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优雅的在杌子上坐下。
她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攥在一起显得十分紧张,神色又惊又慌,抖了抖水润的樱唇,秀眉微蹙,给皇后使了使眼色。
皇后与苏锦习惯的相视一眼,心底都对她的异常的举动产生了疑惑,苏锦摆摆手,朝站立在殿内各角伺候的女官们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和师姑姑伺候殿下和娘子便可。”
殿内所有女官同时福了福身子,恭敬道了声“是。”款款有序的轻脚迈了出去,帘帐旁的两位女官等人都走尽了,便放下纱帘,也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她们四人,兰昭仪紧绷的神经始终没有放开,如此安全的殿内她仍担心隔墙有耳,急迫的站起身凑到皇后跟前,压低声音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皇后难得见她急成这团团转的模样,忙道,“你且慢些说话,出了什么事了?”
“不得了了,妾身得到消息,惠妃与她弟弟欲逼宫挟持皇上更改遗诏,更妄图杀了您呢!”
一句话如惊雷一般震得众人瞠慌大惊,皇后玉璧一动,手边的汤碗哗啦一声,被她失手撞翻,还剩下半碗的汤水撒在了小几上,分外狼狈。
此时谁也顾不得这汤碗和小几,皇后玉手扶住小几的边角,撑着身子微微向前倾,道,“阿恬,如此重要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兰昭仪本名叫兰恬,皇后这声阿恬喊得便是她的乳名了。
兰昭仪闻言慌张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这信也不知是何人何时放在我宫里的,我打开一看便慌了,忙给殿下送了过来。”
皇后忙从她手中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只见信内的笔迹潦草又陌生,信内寥寥几行字:
惠妃与江士郎意图谋反逼宫,挟持皇帝修改遗诏,时间紧迫,速去通知皇后,惠妃要杀皇后!
兰昭仪交叠放置在腿上的一双纤手微微颤动着,“我见了不敢怠慢,连忙赶来了。”
苏锦双眉倒竖,惊怒道,“这惠妃竟有如此大的胆量敢逼宫篡位?!”
师乔煌食指蜷起轻点下颚,疑惑道,“此信是何人所写?若是为了提醒皇后殿下躲避危险,为何将信放在了兰昭仪宫中呢?”
第六十八章
漳州位于岭南境内,气温比长平都较高。
炎炎酷暑的午后,日光炽烤着大地,众人初来乍到,虽身在客栈之中晒不着日光,但也一时不太适应这非比寻常的高温气候。
贺景逸替师玉卿将一切安排妥当才放心,右手搂着他的腰让他贴紧自己,拿出一只随身带的一把象牙扇打开,悠悠的为他轻扇凉风。
师玉卿从小养在韶国郡公府衣食无忧,成亲后又被他娇养在宫中,一应吃穿都是最为贵重周到的,此第一次出宫又是来到气候环境与生长地截然不同的南方,贺景逸考虑到种种因素,竟比在宫中时候更多操了数倍的心思,忧心他受不住暑天高温头晕难受继而费食惹出病来。
师玉卿正觉得热,一旁凉风阵阵让顿觉舒爽不少,他恐贺景逸扇的手酸,忙伸手要接,“靖逸,让我来吧,你热不热?”
贺景逸用扇子的手让开,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握住,“我来便好,你放心,我有内力,不怕暑气。”
师玉卿深知武功的神奇之处,一听他说内力不怕暑热,倒也放了心,他执意要接过扇子,贺景逸最是了解他,转移话题看向叶琮道:“线索查的如何?”
叶琮合了合差点惊掉的下巴,忙道:“我与花兄在叛军府中查了几日,发现他们秘密见了紫金教的人,紫金教众人皆穿黑色头蓬,将身体面容遮得严严实实,我与花兄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之后我二人跟踪这些人想寻他们的老巢,不料这些人却在半路凭空失踪,仿佛有遁地术一般。”
叶琮说罢,花南锦补充道:“我们目前只知道那些人的装扮,他们全部夜间活动,斗篷上衣袖处绣着北斗七星,来无影去无踪,既查不到他们从何而来,也查不到他们回到何处。”
师玉卿被两人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听得入神,不由叹道:“竟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花南锦与叶琮点点头,“若非亲眼所见,我等也不敢置信。”
白独月眉尾一挑,“遁地术?”
叶琮忙道:“是的,那几人离开叛军府邸走到城郊一处树林之中后,便会突然消失,不知所踪。”
“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花南锦看着白独月沉思的样子问道。
白独月轻摇纸扇沉吟道:“遁地之术按理说是不存在的,不过,西域的鬼绝功和东瀛的忍术利用障眼法转移人的注意,倒真给人一种瞬间消失的错觉。”
叶琮忙道:“也许真如先生所说,当时那几人瞬间就消失了,我和花兄在原地搜寻了很久,并未发现任何机关。”
“表哥,你还记得朱雀说的话吗?”元烈激动道:“当时那师宏骁就是这般凭空消失的。”
贺景逸听见这话双眼微眯,花南锦惊道:“难道师宏骁与紫金教有关?!”
师玉卿闻言震惊不已,疑惑道:“可他从未离开过长平都,素日来往也多是家世与府里当的贵族公子,怎会扯上紫金教的?”
贺景逸越听神色越是阴沉,师玉卿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忙回握住他的手,“怎么了?靖逸。”
贺景逸听见他问,怕他忧心,忙道:“没什么,只是在想紫金教的事。”
师玉卿点点头,依旧握着他的手,“靖逸,我在这里,任何事你都不要担心。”
贺景逸心底一暖,回握住他的手,温柔一笑,“好。”
师玉卿想了想道:“若紫金教真的功夫真若你们所说的诡谲,那该如何抓住他们呢?”
花南锦忙道:“这就是我与叶子写信找太子殿下与白先生来的缘故,只有他二人可破这身法。”
一旁的元烈忙道:“我也能!”
花南锦眉尾一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能什么?”
元烈不服气道:“这种身法,我也看得透。”
叶琮笑道:“小烈子不错啊,跟着白先生真学了好本事呢。”
白独月笑了笑摸了摸元烈的脑袋,“那这次让你立功好不好?”
“当真!”元烈兴奋道,“那如此先让我去探个究竟好了。”
他一时激动拍了下手边的杨木四方桌,险些将茶壶打翻,惊得他连忙扶起,又被茶壶的瓷壁烫了一下,疼的他龇了龇牙。
师玉卿瞧着他好笑,握住茶壶柄帮他稳住茶壶,“没烫伤吧?要不要拿冷水冲一冲。”
元烈皮糙肉厚,摸了摸头笑道:“没事,没事。”
贺景逸拿他也是无奈,摇了摇头,“既如此,先让元烈陪你们去一趟叛军府调查紫金教的线索。”
花南锦与叶琮忙道:“是,殿下。”
元烈一听忙拍了拍胸脯,“交给我,表哥就放心吧!”
贺景逸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你的功夫,只是人外有人,你需得小心谨慎。”
他说罢朝屋顶说了一声,“苍龙、玄武。”
师玉卿一听就知道他要找自己的暗卫,他这次做好了准备,不怕被人吓一跳,正等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进来。”贺景逸道。
门被人打开,身着青色衣衫和黑色衣衫的两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将门轻轻阖上,走到贺景逸身前一躬身,“殿下。”
在场的除了师玉卿都能感觉到周围潜伏着的不同气息,白独月与元烈武功自不必说,花南锦和叶琮虽然轻功不如几人,但胜在内力较好,遂也能察觉到一二。
贺景逸点点头,“坐。”
苍龙和玄武拱了拱手,在元烈身旁恭敬坐下。
“苍龙,你带门下协助元烈、南锦和叶琮去叛军府调查紫金教的线索,务必找到他们真正的据点。”
苍龙闻言一躬身忙道:“是!”
元烈拍了拍苍龙的肩,“龙哥,有你们在更是事半功倍了。”
苍龙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白牙,他虽一直隐匿在暗处,日常也甚少晒阳光,皮肤却是黝黑健康,身体也是分外壮实,被元烈笑话过好几次不像一名暗卫。
贺景逸点点头,“到时候你们听元烈的指示行事便可。”
苍龙领命,元烈道:“表哥,你们就在客栈等我的好消息吧。”
贺景逸淡淡一笑,“你办好了就回这里找我,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元烈刚要问什么事,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贺景逸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原因,他笑了下,只管道“那好,你们先休息,我与花哥、叶哥和龙哥一起去商量晚上的行动去了。”
贺景逸点点头,师玉卿嘱咐了一声,“元烈,小心些。”
“哎。”元烈答应了一声,四人朝贺景逸行了行礼,离开了房间内。
待四人走后,贺景逸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玄武,淡淡开口道:玄武,你来找吾何事?”
第九十三章
皇后禾眉紧凝,秀目微斜暗忖起她的话来。
兰昭仪听了师乔煌的话道:“乔煌说起来,我也深觉奇怪,我今日晌午小憩之后,伺候我的女官岫茗拿着这封信交给了我,只说是凭空出现在我正殿的案桌上,岫茗问遍了所有人,竟都未瞧见是谁放在那的。”
“也不知此人是何意,青天白日的就能如此自如的出入我的宫中,真叫人胆寒。”兰昭仪说到此不由背脊生寒,瑟缩了下脖子,转眸朝皇后道:“殿下,惠妃心狠手辣,任意妄为,什么事做不出来,若真如信里所说,您还是得先去找个地方躲避一番才好啊。”
皇后见她忧心忡忡忙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且莫慌,先回宫里找处隐蔽处躲一躲,虽你素日与惠妃无怨无仇,但此人向来爱把事情做绝,你素日与我较好,千万别受了牵连才是,还有明轩,也让他小心避开,注意安全。”
皇后说起贺明轩,让兰昭仪这个做娘的顿时多了几分惶恐,忙道,“殿下说的是,妾身这就去找轩儿,妾身先行告退了。”
皇后点点头,柔声道,“快去吧,一定注意安全。”
兰昭仪福了福身子急忙转身欲离开,踏了两步又转了过来,望着皇后的瞳中隐隐露出雾气牵连出眼底的红意,一垂头福下身子。“殿下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皇后瞧出她的真心,动容不已,站起身一把扶起她,轻拍她交垫在一起的玉手,微微扬起雍容淡定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