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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他便看到七叔哈哈大笑起来。
“我年轻时第一次见方大枣,他手里拿着我丢失的钱袋。我向他讨要,他便问我钱袋上有几个字。待我说出答案他立刻将钱袋还我,还整了一套说辞,和你现在编的这个故事一模一样。”七叔得意道,“一模一样的套路,他是你师父?”
沈光明扭头不说话。
七叔仍在絮絮说话:“老方与我倒是老友,你骗到我徒弟头上来了……这玉片是你偷的?你偷这个做什么……”
他话说了一半,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口剑,从下往上将他打狗棒轻轻挑起。
虽然只挑起两寸,但已将沈光明从棒下解脱出来。
唐鸥手里拿着剑,对七叔笑道:“七叔,许久不见。我这朋友可是冒犯了你?”
沈光明恨不得抱住唐鸥大腿,但当务之急是从打狗棒下滚出来。他滚了一滚,滚到阿岁脚下,抬头便看到这小乞丐一脸惊愕伤心。
唐鸥在另一边已经跟七叔聊上了。谈及张子桥,七叔连叹了好几口气,心情平复后才跟唐鸥转述沈光明刚刚的话。听到是一个猥琐的盗贼偷走了玉片,唐鸥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沈光明。
沈光明任这石头砸在自己脚上,不言不语,视死如归。
唐鸥听完,对七叔抱拳:“还望七叔海涵。我这朋友顽劣,但不是心恶之人。”
七叔点点头:“我知道。一个还未出师的雏棍,哈哈哈。他还往鸟巢中放了银两,倒是有趣。”
沈光明叹了口气,真心诚意地跟阿岁说了声“对不起”。小乞丐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罢了,你放的那银子远远超出玉片的价值,现在玉片也回来了,我不怪你。”
沈光明踌躇着不说话。阿岁看上去十分伤心,他内心愧意越来越浓。
七叔没继续怪沈光明,走过来把阿岁拉走了。沈光明跟着唐鸥离开,回头看乞丐们紧紧走在一起慢慢走远。
“难过了?”唐鸥说,“让你又骗人。”
沈光明绕开他这个问题:“你呢?你不是被林大侠拉着说亲事?怎么又出来了?”
唐欧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前走reads;无处不飞花。
林剑在沈光明离开之后才语重心长地跟唐鸥聊正事。
一番话说完,唐鸥明白林剑的意思:两家联姻,对两家的规模和生意都有好处。少意盟由于规模扩大,需要资金;唐家的商队行走江湖,也需要一些依傍。林家和唐家的情谊已有近二十年,林少意和唐鸥亲如兄弟,林剑自然说得坦荡。唐鸥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林澈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
原本还想继续拒绝的唐鸥想到里面还有家业与林少意的前程,只好沉默。
“那你什么时候成亲?”沈光明用唐鸥的钱买了块饼,边走边问。
唐鸥:“……我并未决定成亲。”
沈光明:“你肯定会答应的。之前苏家小姐那一次,你并未特别高兴,但也没有不情愿。不说你婆妈吧,你心事太重,想得太多……”
他话还没说完,唐鸥在他脑袋上大力抓了一把:“你很懂,嗯?”
沈光明觉得有点疼,连忙专心啃饼不接茬。
唐鸥心事重重,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少意盟。进门时正好看见林澈又偷偷骑着他哥的马出门,两人跟她打招呼,林澈匆匆挥手回礼,飞一般跑了出去。“我挺喜欢林家小姐的,蛮可爱。”沈光明终于吃完了第三个饼,搓搓手,“她也是练武的,都是江湖儿女,和你倒也相衬。”
唐鸥瞅他一眼,默默走了。
沈光明心知要在少意盟住上一段日子,于是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他和唐鸥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这是唐鸥要求的,原因是要监督着他每日不辍练功。院子倒还挺宽敞,几棵杏树种在当中,杏花落得差不多了,小小的果子缀在枝头。
沈光明在树下看了一会儿,回房收拾包袱。因为房间宽敞,他将所有衣物都抖搂起来,抖着抖着,从衣服里掉下一本书。
他捡起来一瞧,顿时脸红:这是那日从破庙里和玉片一起顺走的春宫图册。现在丢又丢不掉,沈光明将它藏在了床下,隔着床褥,看不出也摸不到。
正在整理床铺时,有人站在房外敲打窗框。沈光明回头便看到林澈站在窗外,冲他勾勾手指。
沈光明:“?”
林澈:“你出来,我有事情问你。”
沈光明屁颠屁颠跟着林家小姐出去了。
林澈骑马还未跑出半里,林少意身边的人便追上去告诉他“盟主在找马呢”,林澈只能将马还给大哥,自己转身回来。转了两圈见到沈光明走进院子,于是跟了过来。她在杏树下的小桌上摆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一副要和沈光明长谈的架势。
沈光明:“小姐,这树虫子多,换个地方?”
话音刚落,春风一过便簌簌落下一片虫子。
林澈将虫子吹跑,让他仍旧坐下来。沈光明便坐了。虫子在桌上蠕蠕而动,林澈似是没看见,劈头就问:“唐鸥打不打女人?”
沈光明:“……没见过,但他打我reads;逼婚直男先生。”。
林澈嗯了一声,又转头问:“他凶不凶?”
沈光明想了片刻,禀着天地良心慢慢道:“不算凶吧……但对我很凶。”
林澈瞅瞅他,继续问:“你觉得他家里有钱不?”
“有!”
林澈最后抛出个重要的问题:“你觉得他武功好不好?”
沈光明说挺好的。说完这三个字就没下文了,林澈正等他详细描述,见他闭了嘴,急道:“江湖上什么地位?”
“和你哥哥差不多?”沈光明迟疑道。
“果然……”林澈点点头,皱着眉头长吁短叹。
春风又过,落下一片虫子和剩余的杏花花瓣。林澈年纪似与沈光明相当,正是最好的年华,此时连皱眉拂去衣上虫花的举动沈光明也觉得很可爱。他笑着看林澈,林澈发现他眼神,怒道:“看什么看!姑奶奶挖掉你这双招子!”
她声音稚嫩,气势不足,硬要撑出江湖女侠客的模样,沈光明笑得愈发厉害。
“你不想嫁唐鸥?”沈光明好奇道,“为何?”
林澈确实不想嫁。唐鸥当日初次到少意盟来,她俨然是少意盟中的大姐头,虽然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但已领着唐鸥四处乱跑。之后唐鸥每每到少意盟来玩,林澈都要提着枪和他打架。两人各有输赢,互相都很烦对方,林澈是这几年才从父亲口中听闻自己居然和唐鸥有婚约,还是这根本不正式的婚约,气得日日偷林少意的马出门泄愤。
林少意和唐鸥似是兄弟一般,自己妹妹嫁给唐鸥他是非常高兴的,加上林剑也有这样那样的考虑,少意盟上下对唐鸥这个眼看就落入囊中的姑爷,充满期待。
沈光明同情地点点头:“不过唐鸥确实很好的。你嫁给他,也会过得好。”
林澈左顾右盼,犹豫许久才说出真心话:“可是他武功太好了,我不喜欢。”
沈光明:“……为什么?”
林澈:“打不过。”
她说罢看看沈光明,补充道:“你这样的就很好,我还可以教你武功呢。嫁一个比自己强的,还不如嫁一个你这样的。”
林澈刚说完,沈光明扑腾一下从椅上滚了下去:“别别别……千万别……”
林澈:“……”
沈光明:“这玩笑万万开不得,开不得。我先走了,林小姐你慢慢吃……虫子,虫子记得先拿掉!”
他脚底抹油,飞快跑了。
上次的苏小姐事件在沈光明心里留下了宽大的阴影:唐鸥未过门的媳妇们想法都比较特别,自己虽然是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也难免被绕进去。所以三十六计,还是远远遁避比较好。
少意盟比辛家堡要大,而且他能自由走动,自然快活许多reads;以往情深。转了两圈,方才的惊悸也全都消失了。正询问唐鸥在哪里,有人便告诉他,唐鸥正和林少意在练武。
沈光明顿时来了兴趣,问清楚地方就溜过去。
林少意的父亲林剑少年成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仁侠。他创立少意盟的时候正是新婚,将未出生的孩子也以此命名。少意盟成立不足一年,仇人上门,杀了林剑的妻子。在悲愤中与仇人缠斗,林剑保住了林少意,丢了一只手。林少意十二三岁的时候便开始接管盟内事务,林剑因为妻子的死,早已远离江湖纷争,只专注少意盟的事情。林少意成了武林盟主之后,人们提起他,往往要多加一句“盟主的爹”。
林剑的“仁侠”名称是从林家剑法中来的。他与师妹携手江湖,留下了许多除恶扬善的美名,仁侠夫妇在行善的时候,也将林家剑的名声传了开去。林少意一手林家剑比林剑练得更圆熟,加之有其师父石中仙的教导,剑法掌法都十分精纯。上次他和性苦打斗,沈光明没能旁观,非常遗憾。
还未走到练武之地一听到破空之声频频传来。
林少意立在练武场中,手里是一把薄薄长剑。唐鸥正落到地上,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角。
“这次你赢了。”唐鸥说,“林家剑日益长进了啊。”
林少意收剑笑道:“承让。秋霜剑的进展不大,你青阳心法的最后一层还是过不去?”
“过不去。”唐鸥沉声道。
他修习青阳心法已有十年,初始进展极慢,但掌握诀窍之后,很快就将青阳心法运用自如。但最后一层始终过不去,张子桥说他未绝望过、也未曾面见死亡。因参不破生死,因而不理解最后一层的关窍。唐鸥将剑放在一旁,抱拳道:“少意,我们来试试拳吧。”
沈光明站在场边看得心潮澎湃。他现在有练武的可能了,正是最好奇的时候。
林少意放好剑,奇道:“你什么时候懂拳法了?练的什么拳?”
唐鸥立在场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亮出起手式:“十难手。”
其余两人闻言俱是一惊。
十难手是青阳祖师载于《十难经》中的高深武术,必须以青阳祖师的内功,如青阳心法为基础才能练成。唐鸥将《十难经》带在身上,有空便阅读研习,苦于没有机会操练,于是向林少意提出要求。
十难手仅有十招,却招招千钧。这门武功只有青阳祖师练成并展示过,此时唐鸥说出来,林少意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你不可能已懂得十招。”他想了想,对唐鸥建议道,“我们只试一招吧。我用天生掌的第二式,盘地。”
唐鸥笑笑,点点头:“十难手第一式,布施。”
他十分感激林少意。天生掌是林少意师父石中仙的独门掌法,掌掌都有巧变,而唯有第二式盘地,是毫无变式的以力打力,正好与十难手相似。
林少意见他应允,便不再留手。他脚掌蹬地,攥紧右手冲向唐鸥;在靠近的时候右拳突然张开,五指成扇,打向唐鸥胸口。
沈光明惊得浑身僵硬:他纵然不识武,也看出林少意这一出手至少有六七成功力reads;重生之霸占'娱乐圈'。
唐鸥不闪不避,突然大喝一声,左掌手指并拢,横着击出,正好击在林少意右掌掌心之中。
林少意嘿地一笑,立刻收手回撤,落地时连退两步才站稳。
两人这个对招太快,沈光明只听到一声撞击,便见两人已飞快分开。
“名不虚传。”林少意叹道,“这式名为‘布施’,力量却不分散,全集中于你掌心,但后劲很足。”
他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