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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志喃喃道:“若是山贼土匪,那也是王雅君招徕的,同常不逊一样,是不是?”
阿笙不答,自怀中取出一只竹筒,筒中蜜蜂嗡嗡作响:“我在他身上涂了千里追魂香,你仔细听,这蜜蜂在朝哪个方向振翅?”
传志心道,原来今日任罗大哥抱他,是为了这个。支耳听得一阵,奇道:“他要去嘉兴,不该南下吗,怎会在咱们西边?”
阿笙道:“我们走后不久,他便离开苏州,取道西北,中途赶超我们,一路疾驰,到这时还不曾歇息。”
“他要去哪里?”
“要看他何时停下。若我所料不错,他要去往南京。”
传志大惊而起:“去找那刘大人?”
阿笙叹息道:“朝廷中的事,我也不懂。兴许是借些人马,兴许是找到了王雅君,要护送他回南京。总而言之,他没有去嘉兴,我才担心。筝儿和云姨,恐怕要有危险。”
“那该怎么办?我们追去南京?”
“只怕我们追到他时,他的计谋已安排好了。何况依他本事,我们也不能靠得太近。”阿笙蹙眉,“不如去嘉兴,拦下筝儿,绝不可让她们登上那艘船。若是在海上被人瓮中捉鳖,唯有死路一条。”
“可武林盟群豪都在,只要提醒大伙严加防范……”
“谁会信你?”阿笙咬牙冷道,“你到这时还不明白吗?我们只要说一句‘不要寻那宝藏’,定会有人认为,是你我图谋不轨。百口莫辩的滋味,你比我清楚得多。况且这只是猜测,万一都是我想错了,罗大哥是无辜的,可怎么办?”
“那……”传志颓然坐下,双手按在膝上,不住颤抖。
阿笙将掌心按在他手上,温声道:“我只说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拦下筝儿和云姨……”
“旁人怎么办?”
阿笙默然。
传志问道:“狄大侠、狄姑娘,郑家兄妹,阿柔姑娘,还有别的许多人,若是王雅君再像英雄盟会上一样,设下埋伏来谋害他们,他们还能躲得过吗?还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阿笙低声答:“我也不知。那要看王雅君设了怎样的埋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能救所有人的办法吗?”
阿笙长叹一声:“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是我多虑了。倘若有,以你我之力,如何有那样的办法?”
传志点头,又看看天色,起身道:“咱们赶快启程,要是能早些赶到嘉兴,还能同云姨商量此事。我去告诉白姑娘——要同她一起吗?”
“罗大哥为何要对她那样好,在墓园中为何要救下她,我还想不通。”阿笙话至一半,忽停了下来,待传志问了好几句,才接着说,“我只晓得,罗大哥很在意她。她或许可拿来做你我的筹码,更甚者,能逼他道出实情,也未可知。”
阿笙一面说,一面垂眸把玩桌上茶盏,并不愿瞧传志神色。渡江之前,他们曾在客栈大吵一架,传志以为他冷酷无情,大失所望拂袖而去;现今又要拿朋友性命威胁结义大哥,传志会怎样想?阿笙忽觉得心口发颤,却仍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双唇死死抿着,心道:谁要管他如何想,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大不了再吵一架,最好他头脑一热,一个人跑去嘉兴,被武林盟当作恶人,滚起来丢进海里才好!
阿笙想着这人被五花大绑扔进大海的可怜模样,很有些解气,又想到自己如今不及从前,来不及相救,莫非要眼睁睁瞧着他落水?仲秋时节,海水太凉,怕是要得风寒。
愣愣想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传志已出门去了。
阿笙独自坐在桌边,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由轻笑两声。等他消了气回来,再想别的办法罢。他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在马车里苦思冥想了几个时辰,理清思绪,又烦恼要不要告诉传志,委实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连做了许多梦,都是黑压压的,瞧不清楚旁人面目,身体似要重重坠下去,阿笙感到害怕,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四周却是虚空。不由挥起四肢,忽听到极远极高的地方,传来几道呼唤:“阿笙,阿笙。”
他睁开眼来,仰头迎上传志双眸。
传志抱着他站在床边,见他睡眼惺忪,茫然无措,顿觉可爱至极,笑道:“怎不到床上睡?我想抱你过来,你便醒了。”
阿笙喃喃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去找白姑娘,备马,找地方暂时安置张三不的棺木。”传志干脆抱着他在床边坐下,“都收拾妥当了,回来接你。你睡得正熟,想要你多睡一会儿。我打听过啦,咱们快马加鞭,后天清早便能赶到嘉兴。不急一时。”
阿笙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前因后果,闷声道:“你不曾生我气?”
传志不解:“生气做什么?”
阿笙望着他搭在襟前的手:“我要你拿白思思做筹码,还想不出救人的办法。”
传志恍然大悟,再看他恹恹不乐的模样,心头一痒,踢了两人鞋子,将他牢牢抱在怀中,笑道:“阿笙,阿笙,你竟这样喜欢我。”
阿笙怒道:“我何时说过这个?”
传志大言不惭:“我知道,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才不会怕我讨厌你呢。”说着便去亲他眼睛,亲鼻梁,亲嘴唇,手指也不老实起来。
阿笙给他撩拨得无奈,红着脸道:“我现在也不怕。”
传志闷头亲他,顾不上说话。两人胡闹一通罢,传志道:“你今日躲在车里,不肯理我,是怕告诉我这些事之后,我会难过,对不对?”
阿笙闷闷应了一声。
“我怎会讨厌你?怎舍得生你的气?我就从不怕你讨厌我。你不记得了,我可没忘,你是我的一二如意。”
两人同床共枕,发丝都缠在一处,传志正色道:“你想了一天,才肯告诉我这些,这一定是最好的办法了。至于别的事,只能尽力而为。”
阿笙道:“你还是想拦下别人,对不对?”
传志道:“谢大侠说,要是十八年前他在苏州,一定会去落梅庄阻止那件惨祸。他若去了,兴许就不会有恁多人死于非命,我也就不是方传志,没有血海深仇了。你说,他这次来英雄盟会,是不是想做完他当年没有做的事?这件事做完,他心愿已了,便说自己再不是江湖之人。不是江湖之人,就可以去找他的妻儿,和他们厮守一生了。”
阿笙笑道:“你说的是。我们尽力而为,便是死也无憾。”
传志见他懂了自己心意,大喜过望,忍不住抱着他打上两个滚,又道:“在我心里,你的性命最最要紧。我脑袋再笨,也不会不讲道理、不听你劝告。你怎会觉得我讨厌你?你还是从前那样最好,现在这个模样,太可怜啦。”
“你喜欢我整日凶你?”
传志竟认真思索起来,不知阿笙趾高气扬冷清清的时候好,还是委委屈屈不敢瞧他的模样好,一时难以抉择。阿笙失笑,拍他脑袋:“莫想了,你怎么同白思思说的?”
“我问她罗大哥为何对她那样好,她也不知,还同我吵起来,说我污她清白。又要我同你讲清楚,她除了想要我性命之外,再没有别的事瞒你。我说,你才不会信她,她便要打我。我俩打了两招,我说,那不如去找罗大哥当面对质。她说,去就去,有什么怕的?”传志想起当时情景,不由笑道,“她可真喜欢你。”
阿笙望着他笑容可掬的模样,沉默片刻道:“你何时变得这样狡猾?”
“爷爷教过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传志亲他一口,“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这个法子。你要夸我吗?”
“你不喜欢白姑娘?”
传志撇嘴,嘀咕道:“她总是欺负我,那倒也罢。我不喜欢她喜欢你。”
阿笙微微一笑,拉过他双手:“这才要夸你。你若喜欢她,我才不开心。”
两人额头相抵,一同睡去。
天刚微亮,三人纵马出城,赶向嘉兴。路上阿笙再问白思思罗成之事,她回答如故,方确信她委实不知罗成底细。
☆、等闲平地起波澜
第三日清早到得嘉兴,恰逢一场秋雨,远处的楼台亭阁笼在雨雾中,看不真切。三人抵达群豪约定的客栈。店家是淮南派门下弟子,名贺方,生就一张略显沧桑的青黑面庞,浑身肌肉遒劲,与薛家兄弟颇为相似。贺方问清他三人身份,恭敬道:“二当家曾对在下提起两位,今日一见,果真是少年英豪。”
传志想起薛家兄弟惨死之事,一时哽咽。阿笙道:“承蒙贵派照顾。英雄盟会,两位薛大哥临死前英勇慷慨,视死如归,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贵派风范令人汗颜。还请节哀。”
“弟兄们说,我淮南派不曾在天下英豪面前丢人,那是自然!”贺方豪迈笑道,转而问:“不知三位到嘉兴做什么?郑盟主信中说,此番只有武林盟下十二位掌门人同行。”
阿笙道:“武林盟下大小门派近百,郑盟主只许十二人同去么?”
贺方道:“姓王的下落不明,盟主担心他另有后手,是以如此。他将十二位掌门人体态衣着写在纸上,要在下一一核对无误,方能放行。三位皆不在名单之上。”
传志道:“这样一来,船上都是武林盟的人,也不怕有人暗中动手脚了。郑盟主想得周全。”
阿笙沉吟不语。白思思反倒沉不下气,冷道:“罗成可在那名单上?他在嘉兴吗?”
贺方显然已将那名单记得清清楚楚,当即道:“罗大侠还不曾来。”
白思思扯过一条板凳,在门前一横,坐上去:“姑娘在这里等着。”
贺方微微一笑,道声得罪,两手抓在凳上,将她连人提起,轻轻放在檐下:“店里开门迎客,请白姑娘在这边等,我去吩咐他们沏茶。——两位少侠可要进来坐坐?只是委屈两位,仅在大堂之中,莫上楼去。”
三人骑马赶路,不便带着轮椅。传志怕阿笙站久了疲累,搀他在大堂窗边坐下,贺方亲自奉茶。传志望着窗外连绵阴雨,问这天气还能否开船。贺方道:“我淮南派门下别的没有,独独不缺好水手。看天色,雨水午后便歇,不妨碍咱们晚上出航。”
阿笙蹙眉:“晚上?”
“是,盟主信上说,今夜出航。”贺方笑道,“这些事本不该对外人讲,是在下信得过两位,钦佩两位为人,才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还请秦公子莫再问了。”
阿笙称是。此行关乎天下至宝,再谨言慎行也不为过,看来郑竟成上次在王雅君手上吃了暗亏,这次是殚精竭虑,处处防范了。白思思靠在窗边,失神地望着檐上,传志对阿笙低声道:“郑掌门这样小心,想来不会有事吧?”
阿笙迟疑未决,只愿是自己多虑了。过不多时,白思思将板凳搬进来,在他两人桌前坐下,问道:“你们到嘉兴来,到底想做什么?”见传志一愣,她恶狠狠道:“你以为姑娘是傻的吗?”
传志支支吾吾说不上,阿笙道:“我只是想不通,罗大哥为何要对你这样好。”
“这件事很关紧吗?”
“是。”阿笙紧紧盯着她面容,“他都同你说了什么?”
白思思回想道:“墓园中他要救我,说是为了拨云掌法,那之后倒是问了我几句。问我几时学的武功,从哪里学的,肯不肯教他。”
“没有提其他的事?”
“咱们离开前一天,他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