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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宝-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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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冬月明辉当空,浮生流转多少年之后,纪连翰在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惊醒。
  他下意识的摸上脖子,全身颤抖。
  梦魇……
  原来,都是永无止尽的——梦魇。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权力是一把锋利的刀,所以这世间大多只剩下被阉割的灵魂。
  纪连翰倚在黄梨木圈儿椅中,一只手拖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面前桌案上的蓝虎裘和紫金鹤绶。
  他的目光深沉专注,好像要从这蓝虎裘和紫金鹤绶中看出什么一样。但,可惜,蓝虎裘就是看上万遍,还是蓝虎裘,那紫金鹤绶看上千万遍,还是……紫金鹤绶。
  这是大梁国身份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权力的枷锁。
  纪连翰在反与不反之间沉沉浮浮多时,理智和心中残存的情感冲突也日益对决到了巅峰。
  他很痛,过往的人生中他体尝过不同的痛,但唯独这一次,最让他心中恐惧和陌生。
  这是一条无可回头的路。
  底线一旦冲破,只要他树敌于他的哥哥,此生便再没有周旋的余地。
  谁……都再没有余地。
  “殿下……太后那里,大概近日就是这样了……”
  常驻宫中大内的探子正恭敬的例行奏报,宫内的吃喝拉撒事无巨细,只要是纪连翰想知道的,他便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嗯?”
  纪连翰听到这一句恍然感到自己有些走神,他敛了敛眉,沈声问:“说什么?”
  那探子呵呵轻咳一声,好像早就看出王爷有些走神,继而道:“奴才说,太后那里近日有了新宠。”
  “新宠?”老调新弹,纪连翰并不陌生。
  “是的,近来太后和这名叫申合钟的内卫走的很是亲近……”
  纪连翰站起身,没有显露新鲜感的眼中带着几分看好戏的鄙夷。
  郭太后守寡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对这宫中高大英俊的内卫总是情有独钟的很。
  上一次那个小东西叫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又翻篇儿了?
  “皇帝知道么?”
  纪连翰淡淡问道。
  那探子眉眼一低,声音轻,却说的十分确定:“自然是知道的,但皇帝似乎并不想打草惊蛇。”
  “太后留宿他了?”纪连翰听到这儿,倒是想摸摸他们到了什么程度。
  “……”探子静而不答,却也没有否认。
  多年在这宫中刀尖上行走的训练,足以让他游刃有余的应付王爷的讯问。
  “去领赏吧”纪连翰挥挥手,一句话就将他斥了下去。
  “是,王爷。”
  这探子听罢便迅速的撤了下去,衣襟一闪,像阵风一样,来去两无踪。
  纪连晟与郭太后的母子关系紧张,纪连翰一直清楚。
  皇帝的眼中容不得沙子,太后表面上清修佛心,实则却有凡人难以挣脱的旺盛情/欲。
  纪连翰轻轻咂了咂唇,盘算着若是他们两虎相争……朝中,会出现什么局面?
  无论是什么局面……,一定会是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是夜,一张由伶人精心谱写好的小曲儿在清辽城的顿时传唱开来。
  这曲中的唱词十分隐晦,却映射了那深宫内苑中不可言说的荒/淫之事,让人瞠目结舌。
  曲苑伶人见这噱头十分诱客,添油加醋又将这事端的来龙去脉修的更加逼真繁复。
  大体是讲某朝的太后早年命运多舛失了夫君,偏偏这宫中内侍中却有如同这先皇一般长相英武俊美男子让太后垂怜不已,两人一来二往,恋的痴缠,让这皇宫大内都犹如无人之境,荒/淫无道伤风化、泯人心。
  天下没有传不进御案的消息,这小曲儿的唱词没过几日便原原本本传到了纪连晟的眼前。
  当今圣上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谁写的?!”他猛的抽起这面前的白纸,上面的黑色字迹简直就是狂袭而来的耳光。
  这种公然对于当朝太后的非议,让他的颜面尽失!
  念及太后丧偶孤寂,这些年,他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究竟是谁,在肆意大作文章……?!
  “臣,不知啊!陛下!”禀奏的内臣见皇上少有的震怒模样,已经吓的不轻,唇齿间磕磕碰碰,倒是不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青史名标无节妇,内廷宫中喜盈门,愿结当世不老春……好!!”纪连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这一次,他实在是被这打油诗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慈恩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传出的宫廷?这些人居心何在?!有何图谋?!
  一连串儿的问题“唰唰”闪过,纪连晟怒斥道:“立即抓捕所有散布谣言者!”
  那跪在地上的内臣显然也是老手,他细思了一下,回道:“陛下,您不觉得奇怪?”
  奇怪?!呵呵,纪连晟当然觉得奇怪。
  他甚至要在胸中呼之欲出一个幕后主使的名字。
  但身为帝王,他能这样空口无凭的臆测么?!不能!
  甚至,对于纪连翰,他眼下就能翻手至对方于死地么?
  以纪连翰手中所掌控的实力,不,现在还不能!
  如果真的是他……
  无风不起浪,太后若真是没有令人抓住的把柄,想必……清者自清,这风言风语也伤她不及。
  可她偏偏!偏偏!……
  纪连晟想到此,恼怒至极,厉声呵斥这一干手下去做他们眼下应该做的事。
  几个内臣连忙领命去了。
  “齐歌!”
  皇帝在昭耘殿中高声一喝,已经吓的齐歌顿时散了几分心神,他一直站在门帘外,连忙几步赶了进去。
  “打开密室,拿那几卷画。”
  纪连晟一声吩咐,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齐歌站的远,看不清纪连晟的神情,但这语调中的烦乱他却听的分外清楚。齐歌不敢多言,腰间细拨了拨一串钥匙,拿出其中一把,几步走到书斋的一侧墙壁上,插进钥匙,细细旋转几次。
  “咔——”壁后的一扇小门显现出来,甬道只容一人大小。
  齐歌进到那小门中找寻了一番,约莫眨眼,便抱出了几幅画卷。
  他吹了吹那画卷上的浮尘,边际上封存的金箔展现在明艳的灯火之下,灿灿绚逸。
  齐歌毕恭毕敬的将那几卷画捧到了纪连晟面前。皇帝面色不佳,让齐歌放下画,便先退出去。
  齐歌只得领命。
  纪连晟挑亮灯火,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这面前的几卷尘封的画卷。
  它们是长燕宫不多的宫廷御用画师遗存,十多年前,是他亲手将这些画卷从长燕宫挪移了过来。
  接着,皇帝亲手用一只启信的玉刀缓缓、缓缓的切过那封卷的金箔。
  其中一副画卷十分完好的渐渐推开,展露在他的面前。
  画中两人一坐一站,咫尺之间恩爱非常。
  不错,正是先皇和常明涟。
  画中坐着的俊秀男子,穿着宽大的淡紫色长衣,拖拽至地的衣袂上绣满了白鹤,腹部高高隆起,正是临产时的圆润模样。只见他神态闲静,嘴角眉梢,都淡淡透露着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幸福和满足。
  他一手搭在肩上,扣着先皇的手,一手则轻轻拢在腹上。
  先皇英武出尘,耀华如昼,一张成熟干净而棱角分明的脸,在心上人面前只是写满包容和宠溺。
  纪连晟一手轻轻摩挲着这画上栩栩如生的两人,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脑中闪过的是阵阵令人发麻的空白。
  记忆在时空中扭转,切换,一瞬间,他彷佛又一次抵达在了那一日,正午,母后寝宫的门缝前。
  他亲眼看着母后将一包白色的粉末,缓缓的、一点点搅拌进了那金制的御碗汤药之中……
  想到这里,纪连晟的指尖恰好触过了画中父皇的发髻,他沉默了一刹,用世间无人能够听到的低语,轻轻的叹道:“父皇……”
  说到这里,他突然变得有些哽咽。
  “您永远都不会知道,夺去你性命的……是……”


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活里雅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宫中,遇到一个这么像自己妹妹的姑娘。
  正是夜幕低垂的时候,长年宫北厢房的便门外,瑟缩着一个弱小的身影。那模样十分凄孤,像是风一吹,就能轻易卷走一样的单薄。
  活里雅刚到长年宫不久,对这里也还没有尽然熟悉,生怕做错了什么牵连了慕容钦哲。可……人的善念多半时候是无法压抑住的,他走到那小姑娘身边,弯下腰,用那带着大漠口音的话,问道:“姑娘?……姑娘?!”
  只见那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身体微微一颤,稍稍刚抬起头,脸上的五指血印便赫然显现了出来。
  她遭打了?!活里雅心中一怒,一把抓过她的手,问:“你是谁?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在这儿?”
  那小姑娘欲言又止,眼角带着泪,打转却努力让它不要滴下来,无助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疼。
  活里雅的妹妹和她年纪正巧相仿,虽说只是普通的牧民之家,在家里却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儿一样的疼着。可这深宫内苑中,说到底仆从的性命不过有如草芥,想起来便让人恨的很!
  “唉!你!到底……”
  和多半老实善良的人一样,活里雅也是不太擅长言辞,他一急,倒是有几分结巴了。
  “慕容公子……我想见……慕容哥哥……”那姑娘啜泣了一声,用带着干渍血污的手,擦了擦眼泪。
  少使?果然……,怪不得她会在这长年宫外瑟缩着,原来她认识公子。
  活里雅路见不平,看不得她这幅走投无路的样子,连忙回到长年殿。
  “少使,门外有个姑娘,说要见您。”
  活里雅一句话,慕容钦哲有些惊讶。
  这宫中,与他相熟的姑娘……,阿橙……难道是她?她不是在慈恩宫当差么?怎么了?
  “她发生了什么事?”慕容钦哲皱眉。
  “脸上受伤了,像是受了刑。”
  “受了刑?”
  慕容钦哲一听,心中“咯”的一下,一种巨大的不好预感袭来。
  待活里雅引着他走出便门时,阿橙一见到慕容钦哲便艰难的挪过瑟瑟的身体,“砰”的一声,跪倒在了慕容钦哲的面前。
  “慕容……慕容……公子……”她啜泣着,压低声音,匍匐在慕容钦哲脚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慕容钦哲弯腰,扶起她,对视着她的眼睛。
  她过的并不好,至少,没有自己在慈恩宫那时好。
  当日太后赐毒酒时,正是阿橙去齐歌那里报信,才阴错阳差的保住了自己这条性命。想来,她是有恩于自己的。
  “……”阿橙嗓子里十分哽咽,呜呜了一阵,抽泣起来,什么都说不出。
  慕容钦哲看看便门外的长道上还好没有人过往,深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让活里雅领着阿橙进了长年宫。
  一盏明灯,一杯热茶,些许过后,阿橙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究竟怎么了……?”
  慕容钦哲看着她,心中怜惜。他自知这宫中是十分势力的场子,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而这衣衫褴褛的奴婢此生下场无外乎几种而已。
  阿橙现在的处境和当日她报信应该不无关系,说到此,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阿橙带茧的双手捧着热茶,缓缓喝下两口,好不容易提了口气,沉沉了心绪,这才说道:“那一日,我正路过太后的寝殿窗外……,只听见有个男人和太后说笑的声音……”
  “?……”
  慕容钦哲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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