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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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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多个技艺精湛的乐师与歌舞伎,可不容易找齐。”
  “咱们找燕乐与庆孙一同凑班子,有他俩,凑齐这些人不难。”
  傅明却仍是摇头道:“这大曲,源自宫廷。咱们私下里排演不合规矩,还是罢了。”
  周承衍闻言,明白过来,面露遗憾神色,说道:“可惜了,竟无缘得见。我也罢了,若是让庆孙知晓了,还不知要如何捶胸顿足呢!”
  傅明笑道:“他不在,你且编排他吧。不过,此事既然要作罢,还是莫让他知晓的好。”
  周承衍点头,看着傅明,待傅明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才说道:“明哥,我觉着,你似乎变了些许?”
  傅明问道:“变了?如何变了?”
  周承衍将人细瞧了许久,回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总之是变得更好看了,极富魅力。”
  傅明哑然失笑道:“你且胡说,拿我寻开心呢!”
  “我可没有胡说。”周承衍不欲多解释,便说及其他,又邀傅明改日再与众人齐聚,傅明应下了。
  周承衍尚有他事在身,不便多留,喝了傅明亲手调的一盏茶后,依依告辞而去。

  晚间靳以才从衙门回来,没回自己院子,直接来到芳满庭。
  傅明让厨房重新备了饭菜,陪着靳以用了些,又替他宽衣梳发,待他放松下来,两人坐在檐外竹榻上纳凉说话,旁边燃着驱蚊的香草,却有几只流萤毫不在意那缕青烟,在低空中上下飞舞,与天上稀疏的星子遥遥相对。
  傅明问靳以,离京这么久,堆积的公务可还忙得过来,靳以问傅明日里都做了什么。两人说了些体己话后,靳以告知傅明:“象贤兄自请去凉州守疆,朝廷已批准,再过几日他便要启程了。”
  傅明颇觉惊讶,“怎地忽然便自请守疆了?”
  靳以回道:“这些年凉州边境虽尚算太平,但也暗流汹涌。象贤兄本就是有志之人,自请守疆,也是为寻得立功的机会吧。再者,常留朝中,终究无用武之地,总归是要他去的。”
  “既是如此,咱们与他好生道个别吧。”
  “嗯。”靳以道,“你也莫要难过,聚散有时。”
  傅明道:“我亦知聚散有时,不过好不容易再聚了,散起来倒是快。短的总是聚,长的总是散。”
  靳以道:“人各有志,你们不能同行,自然是聚少离多。但我俩总是能够长聚的。”
  傅明闻言,脸上笑意浅露,“爷说得是。”
  抬头望天,星辰渐密,多少星粒逐渐靠拢又远离,而有些如参辰与商星,永不相会,更有些一刹陨落,就此湮灭。
  傅明与靳以相依偎,傅明问道:“有一说法乃是死者会化为天上星,也有一说法是天上一星是地上一活者,人死星灭。爷认为呢?”
  靳以略低首,看向傅明,忽地笑道:“这些说法我都不信,我只觉得你是我眼中星。”
  赳赳武夫蓦然讲出这样一句,久久回响在傅明耳中心间,令他再难思及其他,纵使如何敏捷善言,却是无话可对。
  读尽诗中风月篇,都不及此人一句,原来情滋味,须得亲自尝过,才知究竟是如何销魂。
  傅明在靳以怀中久久无言。荷叶上一滴水珠悄然滑落,坠入池中铿然作响,傅明回过神来,再抬头看时,玉绳低转,方知时光暗移,夜已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水泻赠君,勿薄细碎仇”化用自唐代诗人刘叉的“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临行泻赠君,勿薄细碎仇。”

第23章 章二三

自夏入秋。
  而今王姨娘在府中受了冷落,眼见数月已过,无论自己怎样小心讨好,老太太和靳以对她仍懒怠理会,便夜夜辗转难眠,心里不断琢磨着如何翻身。七夕时,府中女眷乞巧,王姨娘见纫兰出落得亭亭玉立,穿针引线的功夫也颇为熟练了,忽地便计上心头。
  河东有一王姓大族,本与靳家没什么关系,但王凝雪前两年通过一个远方亲戚联系上了王家,认了个不冷不热的亲。河东王氏有一嫡系子孙名唤王溥,去年及冠,听说他父母正为他物色正室人选。王凝雪暗想,若自己能够撮合此桩婚事,在两家人面前便都有脸,且她作为王溥名义上的远房姑妈,纫兰兄长的房里人,凭着这样的双重身份,还怕再受这府里上下的轻视么?
  于是,王凝雪先找人写了封信送去了河东,得到回信后,她喜不自禁,带着满腹反复斟酌好的说辞去了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近来本不待见王姨娘,但仍是看了坐,耐着性子问她所来为何。
  王姨娘满脸羞愧与诚意,缓缓道:“老太太先前让我在屋子里静心反省,我不敢出门,日日里除了自我检讨外,便是为老太太,为爷和彦儿抄写经文祈福。近日天凉了,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老太太您莫要生气,为我这么个人不值得。”
  “你既然来了,也看了,知道我很好,那就回去吧。”
  王姨娘道:“若是为了自己的这点儿心思,我这便回了。但此回前来,实是受人所托,有件事,还得转述给老太太。”
  见王姨娘神色,老太太便让青葑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先退下了。
  “好了,有什么事要说便快些说吧。”
  王姨娘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将河东那边有意攀亲的事说了,问老太太意思。
  老太太不语良久,随后才道:“这事我知晓了,你莫要外传,待我和纫兰他爹、他哥商榷过后再给回复。”
  王姨娘闻言,便知老太太也是有些许心动的,便含笑满意退下。

  翌日,老太太便坐着抬轿,到了她长子房中。
  “娘?您如何亲自来了?”卧床的靳行远见着老太太,忙硬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老太太将他按着躺下,温声道:“娘儿俩,不用如此。我这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下兰丫头的婚事。她如今也大了,再过个一两年,也要嫁人了。现下正好是定人家的时候。”
  靳行远道:“儿子卧病在床,对外头的事,一无所知,娘和长藉,帮忙物色吧。”
  老太太道:“昨日凝雪来找我,说是河东王氏有意与我们结亲。他们是大家族,那看上兰丫头的王溥去年也考了进士,论家世是配得上的。你意思如何?”
  靳行远喘着气,却迭声问道:“那王溥,双亲如何?可有兄弟姊妹?是否和睦?王溥本人,又如何?”
  老太太道:“关于那家子,我先时倒也听说过一些消息。王家在河东一带名声是不错的,去年王溥入京赶考时也登门拜访过我,看着倒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只是,也不好凭外人之词和一面之缘就下定论,咱们还是要多打听打听的。”
  靳行远道:“既然娘如此上心,我便也没什么,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儿子如今,这个样子,兰丫头的婚事,还得娘来操持,实在不孝。”
  老太太抚摸着儿子的手背,摇头道:“说什么呢!你是我儿子,她是我孙女儿,我不为你们操持,为谁操持?这王家家大,兰丫头若真嫁他家,也不知是否能够适应得了。但她在咱们家孤孤单单了十多年,去个热闹的地方,也许还不错。罢了,八字还没一撇,我还是先把王家摸清楚再说吧。”
  靳行远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只要兰丫头,嫁得好,我便也安心了。”这些年他拖着行动不便的病体苟活,除了不想让老太太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外,便是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骨肉。
  老太太明白他的心思,起身离去前道:“你便安心调养吧,兰丫头是个好孩子,做祖母的一定会让她嫁得好。你也好好的,等着兰丫头嫁人的那天,新郎官和新娘子来给你磕头!”

  这天靳以从衙门回来后,便被老太太派人请了去。仍是商量纫兰的事,老太太让他帮着也问询打听。不同身份的人从不同的渠道入手,也许能看到不同的面目,老太太希望打听到的消息尽可能详尽真实。靳以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承诺一定多加留心。
  祖孙二人又叙了一会儿话,靳以便去了芳满庭。
  夜里入睡前,傅明问靳以:“爷今日去老太太那儿,可是为兰丫头的事?”
  靳以颇觉意外道:“你是如何知晓?”
  傅明道:“爷莫惊,这消息并未外泄,只是我观这几日府中动向,自己猜了一猜罢了。”
  靳以想起先时这人屡屡未卜先知,便笑赞道:“夜心果真聪慧。”
  傅明亦一笑,“那再让我猜猜,这人可是河东王氏去年考了进士的那位?”
  靳以伸手点了点傅明嘴角这缕笑意,回道:“正是他。”
  “爷怎么看?”
  “老太太让我着意打听打听。若是那家人和那人本身真是好的,也不妨就结了这门亲事。”
  傅明沉默须臾,才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到底要嫁人的是纫兰妹妹,老太太和靳老爷,不打算问问她自己的想法么?”
  靳以反问道:“如何问?问过后纫兰妹妹如何回?”
  傅明不语片刻,在内心挣扎了几回,终于还是开口道:“爷可还记得去岁中秋夜?”
  靳以顿了一顿,才回:“记得。”
  傅明道:“当时我携纫兰妹妹外出游玩,遇着了一位好友。实不相瞒,那位好友对纫兰妹妹颇有情意,前不久也托了我,想让我和爷说说。我以为纫兰妹妹还小,家里人不会这么快就给她定亲,便未来得及说。”
  靳以问道:“你那位朋友?陶阳?皇商陶家的人?”
  傅明道:“正是他。论出身,他自是不及王溥。但乐胥兄是我相交多年的朋友,对其为人我是完全信得过的。陶老爷和陶夫人皆是正派和善之人,虽是商贾,也不失风骨。乐胥兄对纫兰妹妹真心实意。我以为,若纫兰妹妹对他印象也不错的话,倒也可成全一双璧人,成就一桩美事。”
  靳以闻言,思量许久后道:“既是如此,你便找机会委婉地问一问纫兰吧。老太太那里,我找机会去说。最终如何,还是要看她们两人的意思。我虽是兄长,到底隔着一层,不宜作主。”
  傅明笑道:“我明白。爷不怪我多管闲事,愿意帮忙,已经极好了。”
  靳以拥住傅明道:“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而怪你?你信得过的人想来也是不错的,咱们都希望纫兰妹妹往后过得好,多上上心也是应当。”
  傅明抬手,在朦胧夜色中抚摸着靳以比白日里更显柔和的面庞,心道,曾经以为这人冷峻坚硬如石,却原来,里头是这般温润如暖玉。
  靳以看清傅明眼中欢喜与情意,只觉内心悸动,胸腔泛暖,不由得吻住了怀里人。

  事不宜迟,傅明便挑了时间请纫兰到芳满庭赏秋景。
  饮过一盏秋露茶后,纫兰问傅明:“明哥可是找我有事?”
  傅明笑道:“妹妹是将门之后,直爽之人。我便也无所忌讳,直言了。”
  纫兰道:“何事?明哥但讲无妨。”
  傅明便问她道:“这数季衣装,妹妹穿着可还喜欢?”
  纫兰回道:“明哥请人送我的那些,我都很是喜欢。”
  傅明道:“那些原也不是我专为妹妹准备的,实在是有心人相赠。当然,我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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