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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呼吸粗重,眼里布满血丝,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沈朝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说不出话来,就别勉强自己了,父皇。”沈朝如淡淡道。
皇帝眼神中的恨意更加浓重,像是要把沈朝如生吞活剥了一般。
沈朝如坐在床边,给皇帝掖了掖被角。
“嗬,嗬——”皇帝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被拉动一般难听的声音。
一年的时间,沈朝如给皇帝下的□□,如今终于有了成效。
“不管你甘不甘心,这帝位都是孤的,怎么,你还指望着你那不争气的太子从地底下爬出来杀了孤不成?”
一听她提到沈朝成,皇帝充满了恨意的眼神里,多出一分痛悔。
“怎么,听不下去?”沈朝如目光冰冷,语气却带着笑意,唇角也弯了起来:“当初你知道他的那些龌龊念头后,将孤送上他床榻时,可曾有过不忍?”
皇帝移开眼。
沈朝如偏不如他的愿,一手揪着他枯白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怎么,现在不忍心了?”沈朝如仍是笑着的模样,目光却冰冷无比,眼珠像是冬日里雪里埋的石头,触之,寒凉刺骨。
看着皇帝目光躲闪的模样,沈朝如厌恶地撇了下嘴,很快恢复笑容。
“这江山注定是孤的,至于孤的那位哥哥。。。。。。能不能活下去,得看孤的心情。”
历经十年的夺嫡之争,最后得到皇位的是沈朝如,最后的幸存者是皇三子沈朝雪。
“若他在封地上安分守己,加上孤心情不错,可以考虑留着他。”
沈朝如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话锋一转:“若是他有了二心,孤不介意背上个六亲不认的嗜杀恶名!”
不理会皇帝剧烈的反应,沈朝如又开始笑:“明日,便是孤替代你的日子。”
沈朝如突然懊恼般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不对,现在。。。。。。已经可以自称朕了呢。。。。。。”
在皇帝怨毒的目光中,沈朝如从荷包里取出珍珠大小的丹药,捏成粉末逼迫皇帝咽下去。
“父皇啊,沈朝成他该死,死在孤手里,他也该瞑目了。”
说完这句话,沈朝如满意地离开了帝寝。
天光交织在她身后,洒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沈朝如裙角的繁复纹路如同团花锦簇,随着她的移动,裙摆褶皱间金线绣成的纹样闪烁着细碎浮光,熠熠生辉。
待到明日过后,她的衣裳便不再是杏黄色的太子常服,而是明黄色的天子衮服。
沈朝如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惨烈的夺嫡之争,历经十年,最后胜利的,是她这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十一皇女,燕回公主。
沈朝如微仰起头,任凭天光灿烂也照不进她眼中。
我赢了,她想。
赢得彻底。
沈朝如登基三年,在朝堂上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手腕和魄力。
她本就是个于政事上极有天赋的女子,如今仿佛被束缚了很久的苍鹰终于放归天空,如鱼得水一般,将朝堂上老奸巨猾的臣子耍得团团转
同时,在她的统治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她或许不是个好人,杀父杀兄,姑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嗜杀成性。
但她绝对是个好皇帝。
这日,沈朝如批完奏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大晋有护国宝物,所在之地代代帝王口耳相传,但她的父皇至死也没有将宝物所在告诉她。
或许,父皇早已把宝物所在告诉了沈朝成。
沈朝如眯了眯眼,那如今可能知道宝物所在之处的人,岂非就是沈召南?
在她统治的天下,她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不在她掌控之内。
她算着时间,今日也该召见沈召南了,便让女侍前往恭王府。
沈召南见到女侍时的表情一如既往带着厌恶,莫迟陪在他身边,一脸警惕。
皇命不可违,何况女帝喜怒无常,沈召南不敢保证惹怒了她之后,能全身而退。
他不敢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做赌注,那个疯狂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出乎沈召南意料的,沈朝如此次并未将他召至帝寝,而是召到了御书房内。
怎的,在寝宫行事不如御书房有趣么?
沈召南苦涩地想。
他和女帝姑侄□□一事,朝野皆知,这些年他嚣张跋扈,仗着女帝的宠爱在京城横行霸道,就是不愿让人干当面骂他。
沈召南站在沈朝如面前,眼眸低垂。
“来了。”沈朝如并未抬头,执笔绘画,似是在画人。
“是。”沈召南强忍下心中厌恶,恭顺地道。
“听说昨日你打伤了孙相家的幼子,可有此事?”沈朝如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沈召南倔强地绷紧了下巴,闷闷地应了一声。
“呵。”沈朝如轻笑一声,笔下的画渐渐成形。
沈召南不敢多言,等着她的下文。
此时已近傍晚,日光透过御书房的窗子洒在桌案上,沈朝如的睫羽上染着细碎的金光,旁边的麒麟香炉飘出的白烟彷如祥云。
此刻房内寂静,沈召南恍惚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他的皇祖父还活着,他在皇祖父的御书房玩耍一般。
然而沈朝如开口打断了他的幻觉,把他拉回了现实:“孙相哭到朕跟前,字字泣泪,可是朕听得很不耐烦,故问问你,事实如何?”
沈召南在心里骂了那讨厌的孙小公子,平静地道:“他先骂臣,所以臣打了他。”
“哦?”沈朝如仿佛来了兴趣,声音略带了一丝笑意:“骂你什么?”
沈召南心想你派那么多人跟踪我监视我,你会不知道缘由?不过是想看我难堪罢了。
于是他极其艰涩地,一字一顿地道:“他骂臣,男宠。”
“也不算是骂你。”沈朝如慢慢笑起来:“这是事实。”
又是这样!
沈召南愤恨地想。
次次召他进宫,想尽办法让他难堪,又总是用那种深情的目光看他,却时刻提醒他的身份。
真是。。。。。。令人厌恶至极!
然而厌恶又如何,沈召南无能为力。
他只能默默承受着这样的羞辱,按照沈朝如的命令与她行那等龌龊之事。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也想过死,可他要保护三叔和母亲,保护恭王府。
那场惨烈至极的夺嫡之争里,沈朝如是最后的胜利者,沈召南的三叔沈朝雪是最后的幸存者。
“别那副表情。”沈朝如收敛了笑容,搁下手中乌黑的笔,抬头看着沈召南:“今日召你来,为的是其他的事。”
沈召南顿时紧张起来。
沈朝如看出了他的紧张,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怕什么,不过是问个问题。”
沈召南更紧张了。
没再给沈召南遐想的时间,沈朝如很快问道:“那件护国宝物的所在之处,太子哥哥可曾告诉你?”
沈召南此刻很想怒吼一声“别提我的父亲!”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仔细回忆着,回答道:“臣幼时被皇祖父带去过一间密室,那里似乎有面铜镜,密室就在帝寝。”
饶是沈朝如也没想到答案这样简单,她慢慢眯起眼,怀疑道:“真的就在帝寝?”
她从未在寝宫发现任何密室。
沈召南道:“应该是。”
沈朝如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挥手道:“今日你便先回去吧,朕也累了。”
许是惊讶于沈朝如的话,沈召南站在原地半晌没动静。
“怎么,舍不得走?”沈朝如挑眉,语气暧昧。
沈召南猛地反应过来,确定女帝是让他离开,才慢慢行礼:“臣告退。”
看着沈召南故作镇定实则逃命一般的步伐,沈朝如冷笑。
她手撑在桌案上,低下头凝视着画上之人。
秀润的脸庞与沈召南有七分相似,看得出作画的人很细心,连眼尾的痣都点对了地方。
沈朝成。
她画的,是先帝的太子,沈召南的父亲,她的嫡兄,沈朝成。
沈朝如看了一会儿,突然无趣地撇撇嘴,拿起墨迹未干的画撕了个粉碎。
然后她离开了御书房,往寝宫而去。
沈朝如让宫人全部退下,走到了龙床边。
这个寝宫在先帝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无比熟悉,没道理存在一个宝贝她不知所在。
回想起来,似乎只有这个床,她没有细细检查过。
先帝在时,沈朝如厌恶极了他,若非必要,根本不会靠近床榻。
登基之后,沈朝如也没有仔细检查过龙床。
沈朝如眼神晦暗,将手伸到床底摸索,竟摸到了一个机关。
她微微蹙眉,手狠狠一按,轰隆声顿时响起,沈朝如看着床后的墙缓缓转动,眼中闪过一抹讶色。
不过很快,她唇边便勾起一抹笑意。
是她疏忽了,自以为这座寝宫尽在她掌握,却一直漏了这张龙床。
也是,谁会怀疑自己日日安睡的床榻上有玄机呢?
沈朝如对未知的密室并没有丝毫恐惧,整个天下都是她的,她有何惧?
沈朝如拿着蜡烛沿着阴暗潮湿的楼道下去,一面半尺宽的镜子立在洞穴里,沈朝如走近镜子,若有所思。
这便是。。。。。。护国宝物?
原来真的是镜子,沈朝如扯下镜子上的布,上面竟无灰尘。
不是铜镜?
沈朝如讶异地看着这面镜子,半尺宽,银色的边框在烛光的映照下闪光,照出来的人影清晰无比,连睫羽多少都似乎看得清楚。
是什么做的?
沈朝如伸手,按在光滑的镜面上。
“啊,真是温暖呢。”空灵悦耳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洞穴内。
与此同时,洞壁上的烛台刹那间燃起火光,照得满室亮堂。
沈朝如面上不动声色 ,内心却下意识地一紧,淡淡开口:“你会说话?”
她问的是镜子。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惊喜和愉悦:“你是沈朝如,对吧。”
许久没有人直呼她的名姓,沈朝如一时有些愣怔。
她小的时候被人唤作十一公主,长大了得了燕回公主的封号,十九岁得封皇太女之后,便再无人胆敢直呼她名姓。
从小到大,只有沈朝成会在床榻之上抱着她的时候,爱怜地唤她朝如。
想到这里,沈朝如冷了目光。
镜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继续兴奋地道:“你可以站近一点吗?”
沈朝如挑眉,但还是满足了镜子的要求,站到了镜子面前。
“我真是喜欢你啊,朝如,你终于来找我了。”欢快的声音传来,沈朝如看见镜子里有白光聚集。
白色的光团呈人形,看上去是与沈朝如身量相当的少女,少女跨出镜面,来到沈朝如面前。
少女没有身体没有脸,只有白光聚成的人形,在她离开镜子的瞬间,镜子消失。
“我是妖颜镜。”她如是介绍自己。
沈朝如突然起了兴趣,勾唇轻笑:“这算什么名字,不若朕赐你一个名字?”
“好啊!”少女的声音带着发自心底的欢快。
听着少女天真欢快的声音,沈朝如莫名就想起了三年前,先帝驾崩的那天下午。
暮色苍茫,霞光照着金色的琉璃瓦,她从帝寝走出,走向未知的路途,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曾经的她,也如这般天真过。
“阿暮,如何?”沈朝如轻声道,似是在追忆般呢喃:“朕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便是皇宫的傍晚,暮色苍茫,霞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