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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卫珉醒来看见的是匆匆赶回的卫相守在身边。见自己小儿子醒了,卫相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问:“还难受吗?”
少年被惯的娇气,撒娇叫疼拉着卫相说了许多话,同他说教书师父如何如何,说院子里的青梅树,还说将来要当和阿爹一样的好官。
那是多美好的日子,可惜不久就都变了。
……
脖子那处湿漉漉的像落了水,江樊连连侧头查看,听见有岔气的声响紧张地叫唤:“卫珉——卫珉。”
少年却听不见,颤抖着手臂搂在他脖子上,几乎瘫软了。
“卫珉!”江樊再次喊道。
“嗯……”有弱弱的回应。
“哪儿难受吗?”江樊道。
安静了许久,唯有风声呼啸,才听见少年虚弱的声音:“阿爹……我难受……”
听见少年话语,江樊一愣却是失笑,被风吹的干裂的面皮牵扯着发疼,心里却像被塞了棉花柔软的不得了。
不远处就是镇子的街道了,江樊加快步伐往前赶。
江樊轻声道:“小公子再等等,等等就不难受了。”
雪渐渐停了。
第十五章病醒
卫珉一直迷迷糊糊的,仿佛摔进了湖里,被沉静的湖水压着拉着醒不来。
鼻端闻到熟悉的熏香味,淡淡的香甜的味道,沉重的眼皮子更抬不起来了。
“怎么还睡着……醒过吗?”他听到一个声音,轻而低沉,紧接着温热的手掌贴在他额上,干燥的掌心抚摸过皮肤,卫珉努力睁开眼睛。
是个俊美的男人,是谁……卫珉混沌地脑子几乎认不出人来,眼睛也是涩的不断合上又睁开,一切景象都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闪光,只隐约看着那人散着头发,发丝慵懒地垂在脸侧,他细长的眼睛微眯,带着清浅的笑意。
“醒了?”
卫珉毫无反应,他只看见男人薄薄的唇在动,耳朵听见的只是嗡嗡的声音。
“好吵……”卫珉说,他艰难的抬手挣脱柔软厚实的被子,无力地在耳侧挥了挥。
又是那股好听的声音:“该不会烧傻了?……去把粥再热一热……醒来可以用些……”
卫珉睫毛颤抖着渐渐闭上眼,在入梦前感觉有人温柔地替他拢好了被子。
再次清醒时——也并不是那么清醒,卫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身上盖着宝蓝色的缎被,床前的纱帘子垂下挡住了本就不明亮的烛光。
卫珉稍稍侧首看向帐外打量房内的摆设,有软榻置在窗前,榻上有张矮桌,桌上摆着些物件,床的对头是一架屏风,画了副百花图,还有各色架子门柜以及一些玩意。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卫珉静静望着从屏风后绕进来的姑娘,似乎是那个叫紫鹦的姑娘。
紫鹦见他醒了,面上一喜,将手上东西放到一旁,挑起纱帘用铜钩挂着,对他笑道:“小公子你可醒啦。”
“嗯……”卫珉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他对发生的事依稀有个记忆——他原只是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突然心口发闷,只想着强忍下去,谁知紧接着便病发了。
当时他扶着床沿想叫人,结果失手滑落直接摔在地上,后来童柯进来了,再后来还有人背着他……
“小公子昨儿可吓坏我们了。”紫鹦将他扶起来捡了软枕令他靠住,又端了温水给他,“童弟突然来敲门,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吓着了,话说的颠三倒四,咱们只知道出事了也不知道究竟何事。好在少爷亲自来看,见公子你病的厉害,干脆背你去医馆,好在现下好多了。”
“……原是如此,真是多谢你们了。”卫珉握着小杯,手指摩挲依旧温暖的杯壁,他也记起一些昨夜的景象,比如落在鼻尖上微凉的雪花,比如打在脸上刺骨的寒风,又比如挡在身前遮风挡雪的结实的背梁。
他疑惑问道:“我记得村子里没有大夫。”那昨夜那是……
紫鹦将他手上的杯子拿走放好,将桌上的蜡烛挑亮:“村子里自然是不会有大夫,昨夜少爷背着公子走了十几里路去的镇上寻医馆,那么大的雪,风也吹个不停——谁想到白日还是晴朗天,晚上就下雪了?我们没跟去,盼了一晚,可担心你们了,又没带灯,风也大,万一遇上野狗可怎么办哦。”
卫珉轻声道:“原是如此,真是多得江公子了……”
紫鹦摆摆手,连忙道:“这可谈不上多谢,都是邻里谁不是互相帮衬的。”她看了看卫珉面色,“少爷也说啦,不过是见人有难举手而为,若小公子过于客气计较反倒疏离啦。”
紫鹦这般话语,倒令卫珉很是羞恼,一是恼自己身体过于孱弱总给人添麻烦,二是羞他们这般轻描淡写将事情揭过,若是讨要些什么卫珉心上还会好受些,然而想想,自己什么也给不起。
“我……还是多谢他了……”卫珉如此说道,“是了,江公子呢……怎么不见他人?”
“少爷有些累了,又去歇息了,昨儿从医馆回来就一直守在床边,大夫说哮喘那病倒是不要紧,只是小公子你有些发热,要时时看着小心把人闹坏了,公子平日衣服可得拢实了不可入风啊。”
卫珉一听越发觉得打扰他们,咳嗽两声,耳朵红了。
原来昨晚那人是他啊……
紫鹦暗暗观看他面色,不由又道:“公子你莫怪我嘴碎,其实少爷人是好的,虽然做事偶尔轻佻些,但对咱们都很好,之前少爷有得罪您的地方,咱们做丫头的,在这悄悄给您赔个不是啦!”
紫鹦不知先前是卫珉胡闹撒气,还以为又是自家主子把人怎么了,她对这小公子印象可好,只想他偶尔能来做客,也好满了她对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卫三公子的好奇心。
“姑娘这么说,越发显得我……”卫珉捏着袖口,亦不知如何接话。
紫鹦见他如此,捂嘴又是一笑,正想叨些别的,就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让你过来看看人醒了没,你倒腻在这儿不走了?”
江樊走进来,手上还端着药。紫鹦连忙站起来,屈膝行礼连道知错。
江樊淡淡挥手让她出去。
卫珉看着他坐到床前矮凳上,略微有些尴尬,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的也不知为何。
或许该好好道谢才是,卫珉这般想,一抬头对上江樊漆黑的眼又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怎么办?
第十六章致谢
窗外已是浓黑一片,窗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屋内点了炭盆,炭块烧成红色令房间里是异于外面的暖和,卫珉仅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
江樊也难得穿的闲散,脱去平日里利落的窄袖衣衫换上宽松的衣饰,再随意扎着头发,少了几分明面上的礼节,多了几分无拘束之感,二人相处好似相熟的好友同榻相谈一般。
卫珉亦是刚刚睡醒先前又受了他人的帮助,此时脾性全收敛着,低眉垂眼很是无害。
木炭燃烧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卫珉握了握拳头,好似下定了决心。
“江公子,此事多谢啦。”
卫珉是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却被江樊一声浅笑打的支离破碎,江樊摇摇头,烛光印在他漆黑的眼中显得异常温暖。
“小公子这么客气,我反倒不习惯了。”他将药端来,玩笑道,“将药喝了权当谢礼吧。”
卫珉静静接了药,热气腾起蒸在脸上途留一片湿雾,他将药都喝了,又苦又涩划过喉咙更是“回味无穷”,卫珉皱着脸将碗递回去才小声道:“我是真心道谢的。”
瓷碗放回小桌上轻轻一声响,江樊回身无声看着他,往前坐近些,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静了片刻后道:“好多了,不烫了就好。”又见少年郁郁的模样,乐了,又去拍拍他肩膀,卫珉本下意识要避开后又忍着。
“好好休息,身体好了就是谢礼——我亦是真心之言。”
江樊扶他躺下,然而从昨晚睡到第二日傍晚,卫珉精神地很,即使刚喝了药眼睛依旧睁着,江樊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卫珉不好意思便让他去休息,突然想起自己占了人家房间,这话说下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倒是江樊听出他话里意思,道:“书房有卧榻,在哪儿都一样。”
卫珉捏着被子拉高无声挡了半边脸,片刻后才道:“给你添麻烦了……”
江樊也不累,他刚休息醒来,见卫珉闭着眼睫毛抖分明清醒的又在装睡,漫不经心地与他谈起天来:“小公子这病是什么时候有的?”
卫珉睁眼,望着头顶的幔帐,淡淡道:“约摸五六岁的时候,那时顽皮的很,不愿读书便趁着大人不在跑去后院玩,结果摔进池子里,还好奶娘见我不在出来寻我,将我救上来。后来染了风寒,咳了好几日一直不好……怕是那时候得上的哮喘吧。”
江樊听了不由发笑,想表示出同情的眼神却被笑意全盖住,勾着嘴角露出一边的虎牙:“不曾想,卫小公子也有这般顽皮的时候。”
“当时还小,哪儿好玩去哪儿,大人们不给去的地方偏偏要去。”卫珉也觉得好笑。
“不过比我好些。”江樊撑在床边,脑袋靠着床柱,低头看着卫珉,“我小时候爬山下水什么都敢玩,也是四五岁的年纪便去学骑马,结果从马鞍上颠下来吓得紧紧扒着马鞍,最后还是那马通人性自己慢慢停了,不然啊——我得折在那马蹄子下了。”
卫珉乐了,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咳起来,抚着胸口好一阵才停下。
江樊倒水给他:“小公子别光顾着笑我,弄坏了身体啊。”
卫珉耳朵悄悄红了。
二人说了那么久——其实都是江樊说得多,卫珉听得多,卫珉脸都笑的憋红,感觉再没之前那么拘谨了。
“我小时也不爱读书,常常装病不去上课,刚开始还有被识破的时候,后来几乎没人知道我是装出来的。不读书也没事情好做,那时候能玩的东西不多,常常摘根草就能玩半日。”
他虽说什么不爱读书的话,然而屋子里随处可见翻过的书本,就连床头的格架中也摆着一本《中庸》——书角有些皱,一看便是常常翻阅的。
“江大哥聪慧,即使如此也是学识过人。”卫珉说道,话出嘴自己便愣了。
江樊听见他的称呼,见他羞窘异常,十分自然的接道:“珉儿这么夸我,我真是不好意思啊。”说罢,还爽朗大笑几声。
卫珉觉得这实在过于亲密了,只有他兄父才会这么叫他,但也是自己先以大哥相称,这可真是……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在这儿坐着你反倒越来越精神,快休息吧。”江樊起身打算离开,将想要坐起来的卫珉按回去,“不必送了,睡吧。”
“……江大哥慢走。”
卫珉纠结了一会儿才淡淡答应了,眼睁睁看着他挑暗了蜡烛,静静开门出去又合门,眨了眨眼,打个哈欠终于困了。
突然想起童柯也没来看自己,该不会还在闹脾气吧。又想起那天自己说的什么“江公子是我什么人”之类的冲话,再想想刚刚江樊对自己的态度,便觉得自己该去道歉才是……对了,其实江大哥比大哥还要好看些——大哥是家里最俊的,自己还是要逊色些……
房内弥漫着木炭燃烧的味道,窗子开着一道缝,微弱的风带着雪的清味,吹进屋内吹散了木炭的味道。
少年缩在被子里,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