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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耳根猛地炸红,皱着眉,下意识绞着手指又捏住衣袖。
屋内乍静了片刻,随后只见卫珉一甩袖,视线飘忽一下,随后看向江樊,朝他伸手,道:“江公子,请还与我。”
“你可还未曾替我解惑呢?”
“还我。”卫珉态度强硬了些。
江樊静下来,将书递还回去,又见卫珉并不是高兴,于是赔礼道歉:“小公子莫生气,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气坏了可不值得。”
卫珉接了书当回桌上,答道:“无妨。”
江樊且笑道:“既是如此,我那儿也有一些藏书,小公子可想看看?多看看也是有好处,如此倒不怕被漂亮姑娘拐了心去。”江樊半开玩笑着朝他说。
若昨儿还觉得江樊亲人,今儿却嫌他有些烦了,人人都道卫三公子温文尔雅识礼数,可卫珉也是有自个的小脾气的,偏偏也不小,如今听江樊总开他玩笑,实在忍不住了,猛摔了下书,背对人,淡淡地道:“我可不知江公子是是我什么人,也管起我亲事来了。
真是多谢了。”
其实江樊不过随口一说,哪儿有像他说的那样“多管闲事”,不过卫珉如今耍脾气罢了。
“……呵,是我多嘴了,给你赔声不是。我也先告辞了。”
童柯是临到正午才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一起出门的紫鹦和兰芝,于是蹦上去朝二人道好。
紫鹦见是他笑着回道:“童弟好啊,这是从镇上回来吧。”
童柯点头,稍微侧身露出背上背着的干柴,道:“我去买柴去了,家里的用完了。
姐姐们又去做什么呢?”
紫鹦勾着一旁兰芝的手臂,略微歪头道:“咱们去给张婆婆送些吃的去,婆婆儿子从军去了,一个人住着怪可怜的,少爷常让我们给送东西去,说是帮忙照顾着。”
“张婆婆?可是那卖面的婆婆?”
“可不就是她。”
“江公子真是善人。”童柯想起他托紫鹦送来的那些个东西,不由自主地夸赞,“平日真是多亏江公子帮忙,也得谢谢二位姐姐啦。”
兰芝本是静静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漫不经心理着手上珠串,此时听了这话抬眼瞧了童柯,而后轻笑说道:“可不是嘛,咱们少爷是善良,脾气也好,可万一遇上不分好歹的人,那也没用呢。”
“啊?”童柯呆呆地看着她。
紫鹦悄悄撞了撞她,嗔道:“兰芝。”
兰芝抽了粉色的帕子捂嘴笑道:“撞我做什么,我可什么也没说呀。”她又转头朝向童柯,头上的蝴蝶簪子微微晃动,她细声说:“小兄弟也该知道的,那不分好歹的可不就是镇上那些乞丐,即使给在多的好处也还只是白眼狼不是?……哦对了,我倒想起来一事——我家少爷今儿出门去探望你家公子,出门时本是好好的,回来了却不高兴了,问他只说无事。我这一想,莫不是二位主子发生了口角,恼了不成?”
童柯还是呆呆的,看了看紫鹦又看了看兰芝。
兰芝见他如此,呵呵一笑,又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只是希望小兄弟回去宽慰下你家公子,若是因此气坏了身体这可是咱们的罪过了。”兰芝笑的温柔,连忙催促童柯回去,临走还塞给他两颗芝麻糖。
见童柯走远,紫鹦才拽着兰芝冲她低声道:“你在外面说这些做什么?少爷哪有不高兴,这不是胡说吗?”
“我哪有胡说,我这不都是为了少爷好。人家不领情,何必为了那小公子费心思呢。”
兰芝摸了摸鬓发,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去,“别站着了,快走吧。”
紫鹦虽不认同她的做法,却没多说。
童柯回去后,没见到卫珉的身影,于是先进庖房放好身上的干柴,庖房地上还有微湿的柴随意丢着,灶中的柴还泛着红,透着热气,一揭开锅盖,里面的馍馍已经熟了。
童柯想了想,走回屋内,卫珉不在厅里,于是他又拐去房间,卫珉正在书桌前抄书。
“公子,我回来啦。”
卫珉头也不回地点头。
童柯替他磨墨,偷偷瞄着他,问道:“刚刚隔壁江公子来过吗?”
卫珉侧头盯着他一会:“嗯。”又问道:“怎么了?”
童柯想起兰芝说的话,虽不全信,可也不由带了些不满地说:“公子可是没留人进来坐?唉,您怎么和人家发生口角了呢?人家过来帮忙可是好心,您怎么就闹起脾气了呢?”
卫珉皱眉:“你这话从哪儿听来的?”
童柯见他这么一问,越发肯定心里的想法。童柯说的话并不是无根据,往常二少爷惹了他家公子生气被怎么冷落的,童柯可都看过。
于是他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家公子耍小脾气,小声嘟囔:“人家江公子多好一个人呀,过来看您,您还和人家置气,要我我早该生气了。”
啪的一声是毛笔被重重放回砚台上的声音,童柯被吓着了猛地退了一步。
“公、公子……”
“你要是觉得他委屈,替他不满,你就跟着他去。”卫珉硬邦邦地说,手指捏在桌边,直直盯着童柯。
小少年被吓坏了,下意识瘪嘴:“公子和我生气做什么啊?我、我也没说错啊……
公子到了这儿,就一直有性子,也不爱找了,成天闷在家,昨儿出去了,不也多亏人江公子送回来,从前在府里可不是这样,如今……怎就变了……”
卫珉听的心口闷,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厉声道:“你觉得人家好就认他做主子,别跟着我。”
童柯听了也管不上别的,立马慌了,红着眼上前去捏着卫珉的衣袖,颤声认错:“我错了,公子莫赶我走,我不该说这些的,公子不高兴,以后……我……我不说就是了。”
见童柯如此,卫珉也不忍心,静了片刻见童柯开始抹眼泪,便摸了摸他细黄的头发,僵着脸:“你出去吧,以后再不许说这些话。”
童柯连连点头,喏喏答道:“那我先出去了……”说罢,小步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带上了门。
卫珉坐回凳上,撑着额,表情淡漠,他盯着纸上一处墨印,许是方才不小心甩着的,此时墨水已然晕开,将一旁的字都盖住。卫珉用力将纸揉成一团,甩到角落里,那纸团滚了两滚,停了下来。
第十二章故人
童柯是真后悔同卫珉说的那番话了,要知道这几日卫珉话说的更少了,若往常一天三句,今儿是一天三字,总是淡淡地不理人。
就说上回公子拿抄好的书去镇上书铺,童柯刚跺着小碎步跟上去就被拦下,委屈也没用,卫珉压根不看他。
童柯心碎了。
童柯要哭了。
闲得发慌的下午——自从离开卫公府后就一直那么闲,童柯坐在门槛上,托着腮,望着天,长吁短叹。
公子不喜欢我了。
童柯越想越憋屈,捡了地上的树枝在干巴巴的地上比划。
“请问——卫小公子可是住这儿?”
童柯抬头,见来访者是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虽一身粗衣布衫面色微黄,行为做派却是潇洒自如,自有一副文人风貌。
“正是此处,你是谁?”童柯见他眼熟,想了又想,突然啊一声叫出来,“李大人!”
年轻男人名李怀,是卫珉父亲卫左相的学生,最得卫相的提携,比卫珉大哥还年长一些。只是往日多风光一人,锦衣华服手持玉扇,而今形容简陋,童柯一时都没能认出他来。
李怀此时也认出他来,只笑道:“劳烦你替我通报一声。”
童柯奔进屋内,卫珉见他如此毛躁不免皱眉,却听是李怀来了,连忙提起衣摆匆匆迎出去。
一眼便认出是故人,卫珉又惊又喜,走近去,却说不出话来,还是李怀先开口:“不邀我进去坐坐?”
小屋子虽然不算十分破旧,但李怀看在眼里着实难受,坐在那板凳上,暗自打量四周。
“李大人……你怎么来了?”卫珉坐到他对面,提起水壶替他倒了杯水,强笑道:“只是没热茶招待,可不要嫌弃。”
李怀将杯子握在手中,略微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掌心。他也笑着,眼角有些细纹,卫珉注意到他一头黑发中参杂几根银丝,想当时风华之际,可未曾如此。
李怀道:“可别叫我大人了,如今我可不是什么官了。”
当初卫相入狱,李怀身为卫相的学生,与其他同僚一起为卫相请罪,最后多被罢黜或贬官。
卫珉眼眶顿时红了,微微张嘴发出几声哑音,最后才轻声道:“李怀师兄……”这本是他们互相玩笑时的称呼,如今听来却心酸的很。
“李怀师兄过的可好?那日之后就再得不到你的消息,我甚是担心。”
“其他人呢?都还好吗?”
“我只怕你们被走了,没能道别,这一辈子都留下这么个牵挂。”
李怀先是同他叙旧,又花了一盏茶时间与他讲他被黜后的景象,许多同门都归乡了,还有些不服气的呆在城中过着贫苦的日子,有些回家种田教书,更有甚者留下一封血书不声不响见卫相去了。
“珉儿就和个孩子似得。”李怀看他湿红的眼眶反而去安慰他,半响后悠悠长叹:“他们都走了,只留我一人。我只四处打听才得知你去向,却没想到你竟过的这般辛苦。”
泥砖瓦房比之红墙绿瓦的大宅子,索然无味的清水比之唇齿留香的御赐清茶,通通都是从前看不上眼的,哪里想到卫相最疼爱的小儿子会沦落到这般窘迫田地,李怀也是唏嘘。
卫珉淡淡地笑,垂下眼捏住自己衣袖:“我也没想过,不过一切都归功于皇上,怪他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才害我阿爹和哥哥枉死,若不是他……”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袖子似要捏出洞来。
李怀连忙打断他,摇头道:“珉儿,有些事你不懂也别乱说,老师他……老师他也是被奸人所害,归根结底怪不得皇上——”
卫珉也不愿听,他厉声将自己的不满和愤恨表达出来:“我不管别的如何,只知道父亲是被他害的,叫我如何去不怪他?我阿爹可是好官。”
卫珉眼泪落了下来,哭的着实委屈,猛地一声咳嗽,喘气不由急促了些。李怀伸手又收回,长叹一声只好劝道:“你也注意身体莫太过难过了。”
“是了,卫峮可有消息?”
卫珉用帕子擦去泪水,摇摇头语气低沉:“二哥哥并没给我回信,也不知他如何了……”
卫峮远在边境,他们如今又是普通百姓,即使有回信也无法收得了。
李怀想了想说道:“如今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一时二人无话,眼见着日头落了,李怀也该离去了,卫珉想留他多坐一会儿,也被拒绝了。卫珉依依不舍送他出门,只想和故人再聚一刻。
李怀拿出个荷包,塞进卫珉手里。
卫珉也不管到底是什么,连忙推拒。
李怀温和一笑,道:“收下吧。只是些许碎银,你也知我如今不比从前,身上也无多少钱财,再过些日子我要回河南了,京城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莫要再掉眼泪了……”
“李怀师兄,是我的不好,连累了你……”卫珉哽咽道。
李怀失笑:“哪儿是你的不好?是我的不是才对,没能照顾好你,就怕老师该怪罪我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你收下吧,虽然没有多少银两,可你也能拿来买些御寒的衣服,修补修补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