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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慕怀风道:“那这针,还接着行吗?”
丘岳摇头说:“他气血已通,再行暂且无益。先让他自行运转看看。三月吧,三月之后你再去找他便是。”
慕怀风又道:“师父可知万钧庄?我今听云翳说,那日偷袭飞轩之人,好像是雷万钧手里的人。”
丘岳听他这么问,慢慢的回忆着当年的事。四十多年前,他不过弱冠,还在当时的南山掌门膝下学武。突然有一日,武林各派,皆收到一纸信函,说天虹掌门,姓唐名尧,恶贯满盈,内诛门徒,外祸黎民,邀各路英豪,共赴蜀地,群策而擒之。那时的南山派还不似现在名声在外,也收到了这么封书信。丘岳领了师父的意,携着书信赶赴蜀地,才知发信之人,是当年的万钧庄主雷行光。雷行光将各路英豪聚在庄子里,慷慨激昂,将天虹门主罄竹难书的罪行陈词一番,与众人共同谋划了三日,誓要将此人擒下。结果大家刚计划好,还没出发,便听探子说唐尧失踪了。众人一头雾水之际,又有探子来报说天虹门内起了动乱,杀声一片。这帮武林豪杰乱了主意,有人说恶人自有天收,让他们自生自灭,有人说不能看生灵涂炭,要上山平乱。丘岳却觉得这事儿,巧的离奇,想着自家小门小派还是别趟这浑水,便折回了南山。
自那以后,无论是天虹门,还是万钧庄都安静了。雷行光的独子雷震出生的时候,南山派还曾收到过请帖,只是谁也没去,后来也就断了联系。丘岳接任掌门不久,就听闻雷行光突然暴毙。他想着当年群英集结,雷行光独自站在堂前,慷慨陈词,一人高呼,群雄皆应,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却英年早逝,心中也不免叹息。现在的万钧庄主雷震,可没有半点他爹当年的影子,更别提他那俩扶不上墙的儿子了。
丘岳冷冷一哼,道:“一代不如一代。老夫倒要看看这雷万钧打得什么算盘。”
慕怀风道:“云翳说,他们可能也是冲着琴谱来的。”
丘岳反而笑道:“好啊!来啊!老夫正愁找不到呢,赶紧来点人帮我找找啊!”
慕怀风知道师父就是这心性,微微一笑。他拾起脚下一本减字谱,翻了两页,忽然道:“云翳这些天,在山上也没事。您若是找得烦了,倒是可以探探他的琴技,怎么说,也是雯姐的儿子。”
丘岳眼睛一亮,道:“对对对!你倒是提醒我了!先勿说琴技,我这有个东西要送与他。你明天把他带到琴房去吧。”
慕怀风一琢磨,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答应了下来。他本来想跟着师父一起找谱子,可无奈自己对这音律一窍不通,只得帮师父打下手收拾收拾。没过一会儿,丘岳嫌他碍手碍脚,就把他撵走了。
慕怀风回到七和院的时候,绫影已经睡醒了。他把房门屋门都打开,给屋子里通着风。慕怀风赶紧跳进去,把那门窗都死死关上。绫影奇怪道:“怀风,你这屋子里艾草熏的人头疼,你还紧闭这些门窗,不觉憋闷吗?”
慕怀风苦着脸道:“总好过那些蚊蝇。你可不知道,简直烦死个人。”
绫影掩口轻笑道:“还不是你饮酒太多,才招惹这些虫豸。你何时随我去东京,我给你寻些避蚊的香囊好了。”
慕怀风千恩万谢一番,然后道:“明日上午毕了早课,你来找我。我有东西给你。”
绫影见他神神秘秘的,问道:“哦?什么好东西?”
慕怀风摆摆手不肯多说,绫影凑上去追问。慕怀风被他问得烦了,干脆跑出了屋子,绫影跟了出去,拉着他的胳膊,细着嗓子撒娇道:“哼,你不告诉我,我不与你说话了!”
慕怀风推他一把嫌弃道:“绫公子您贵庚啦?”
绫影哈哈笑着,跟着慕怀风去看南山弟子们习晚课。他们走到演武场,见六剑皆在。宋炜和陆江白在拆招,柳昂抱怀在边上看着,时不时的叫停了二人,将招式拆解了,教与师弟们。杨韶妍与卢清晓低声说着话,罗雨浓则揣着他的思道剑看着宋陆二人。
杨韶妍见绫影来了,与他点头示意。她又轻声嘱咐了卢清晓两句,缓步离开。卢清晓看绫影与大师兄同来,心里头十分的不舒服。等绫影走到他身边,他才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绫影满心关切,柔声道:“你这两日叫掌门按着习武,可是疲惫?”
卢清晓听他这轻声细语,忽然觉得有点委屈,瘪嘴说:“我心里有些烦闷,你陪我走走可好?”
绫影当然应下,随着他离了演武场,穿过七和院,向后山走去。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醉峰亭,亭子里的酒坛还在。绫影拍了拍酒坛子,笑着说:“你们还真喜欢这地方。”
卢清晓歪头道:“还有谁?”
“怀风…奥不,慕大侠。今天早些时候,我也陪他来这坐了会儿。后来还碰到耀剑和纯剑,”绫影想到陆江白那戒备森严的脸,又笑道:“纯剑这人,还真是有趣。看他那样子,就让人想逗逗他。”
卢清晓双眉一纵,拽过绫影道:“你逗他做什么!不许逗他。”
绫影笑的更开心了,连连点头。卢清晓不明白这人今天心情怎么这般好,问道:“你笑什么呢?”
绫影看着卢清晓道:“笑你。”
卢清晓不悦道:“我哪里可笑?”
绫影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道:“笑你什么醋都吃。”
卢清晓的脸噌就红了,他赌气往石凳上一坐,再不理这没正经的人。
绫影倚在亭柱上,闻扑面暖风,看落日斜阳,听清涧涤千石,望微光映远山,还有这亭子里怜人的背影,念着若此时能常驻,流光不再转,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峰回路转~
第52章 6 流云落雨
南山弟子们的早课多是两个时辰,自辰时起,至午时歇,常由重剑和仁剑代师执教。绫影这些日子经脉活络,精神也好了不少,只是早上总也起不来,一睁眼便是日上三竿。他梳洗完毕,穿戴齐整,出了客房门就听见自不远处的演武场,传来喝声阵阵。绫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老茧仍在,却再握不了剑了,他自嘲的笑笑,去伙房寻了些冷食,向演武场走去。
慕怀风老远见他来了,向柳昂吩咐两句,迎着绫影过去。走到他面前,慕怀风拍拍他肩头笑道:“气色比上山的时候好多了。”
绫影与他随意谈笑两句,便退到一边,不想耽搁人家习剑。他静静看着眼前南山弟子们飞上跃下的身影,变幻莫测的步伐,衣袂随身动,剑转寒光出,不免无端升起些遐思。倘若自己这旧伤能愈,说不定他也能把剑取出来耍耍,黎家的墨白诀,他当年可是比不儿学的好多了。又过了一个时辰,随着南山弟子们整齐划一的一句谢师兄指教,这早课算是闭了。慕怀风来到绫影身边与他叙了两句话,带着他并肩同去慎修院。柳昂想回屋歇息,被陆江白拦了下来。纯剑把二师兄拉到一边道:“二哥,这姓绫的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整日跟大师兄混在一起?”
其实柳昂也有点嘀咕,他跟慕怀风同门了二十多年了,也是初次见到他待人如此殷切。不过柳昂这人生性豁达,人家的私事,他有些好奇,但是转头也就过去了,并不多想,所以只答道:“绫公子是师父故友的后人。怀风待他好些,也是应当的。”
陆江白觉得满不是这么回事儿,他白眼道:“既然是师父的故友,那应是师父待他好。与大师兄有何干系?再说那清晓…”
“江白!”柳昂打断他道:“人家的事,莫要这般非议。先管好自己吧。”陆江白挨了训,只得瘪瘪嘴,不情不愿的走开了。
柳昂回到屋里,见夫人倚窗坐着发呆。他走到杨韶妍身侧,柔声道:“妍儿,你怎么没去早课?可是不舒服?”
杨韶妍没答他话,只问:“那绫公子去了吗?”
柳昂没想到自家娘子也在琢磨这个,不悦道:“你怎跟江白似的…那人不过客居两日,也至于这样。”
杨韶妍嫣然一笑,她站起来把夫君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轻轻搭在柳昂肩上,缓缓道:“你呀,总是不爱动这脑子。那人在清晓心上的分量,比我们加起来还重,却又无端的与大师兄熟络的很,自然惹人在意。江白心思敏锐,定是觉得不安,你是不是又斥他啦?”
柳昂道:“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事,不该在人身后嚼舌。”
杨韶妍把他搂在怀里,道:“年初起就这般不太平,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绫影随着慕怀风进了慎修院,向右一拐,沿着抄手走廊拾阶而上,走了百步见一独门小院。院里种了些春花,此刻正开得烂漫。院中大屋上悬一匾额,上书暖烟阁三字。慕怀风道:“其实是师父有东西要送你。你随我来。”说罢,他推开阁门,引着绫影进了屋。
屋里设了香炉桌案,正中间置着一高桌,桌上放了什么东西,此时被绸布蒙着,不辨真身。绫影侧头向慕怀风道:“这是什么?”
慕怀风把他往前推推,道:“你自己看吧。”
绫影迟疑着向前,小心掀开盖布,一仲尼古琴映入眼帘,琴身漆黑,泛着幽绿,蛇腹断纹,精魂静卧于丝弦间,韶华经流年而不逝,乃瑰宝也。却又不是寻常的瑰宝,这琴与林玥雯远嫁归云庄所带的绿绮台,一模一样。
绫影再见母亲遗物,差点就没站住。他屏息凝神,缓缓伸出双手,以指尖极小心的触碰着桐木琴身,往昔岁月止不住的向他袭来。春风唱晚,林玥雯怀抱着不儿撩开门帘走到院子里,绫影坐在绿绮台边上,向母亲挥挥手,接过她怀中的小妹,放在自己腿上。不儿还不会说话,却也知道娘亲要抚琴给自己听,在哥哥怀里扭来扭去,高兴的手舞足蹈。林玥雯轻轻弹着,浅浅唱着,勿论先人古曲还是花间小调,在她指尖流淌跳跃。绫影抱着妹妹认真的听着,不儿小脚一晃一晃的好似在打拍子。
慕怀风见绫影站在那死瞪着古琴出神,悄悄的从屋里退了出去,把这一方天地皆留给他,睹物思人。
卢清晓练完师父一早所教的招式,敲了敲眼前紧闭的房门,等着师父来传授后面的剑诀。他在门口候了一会儿,丘岳探身出来,向小徒弟道:“先自己练。若是练完了就回去歇息,今日就到这里了。”说完又关门回了屋。
卢清晓挠挠头,不明白师父这又闹得哪一出。不过丘岳的性子一向阴晴不定,他们也习惯了。他收剑回鞘,看看日头正高,琢磨着一会儿带绫影去山里转转。他一面想着哪条路好行,一面往慎修院外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琴声。清晓一怔,心说师父明明在房里,怎么从暖烟阁传来声响?
暖烟阁是丘岳的琴房,严禁弟子擅入。而且老爷子爱琴如命,他那丝桐宝贝,可是旁人碰不得的。卢清晓忙跑上石阶,想着谁这么胆大妄为,敢轻入南山禁地。他跑到小院外,听又有琴音自暖烟阁传出。说是琴音,也不过是丝弦拨弄之声,并未成曲。他跳进院子,打开阁门,喝道:“何人擅闯暖烟阁!”
绫影摩挲着黑中泛绿的琴面,绕着瑶琴缓缓挪步。他已无暇去想,为什么归云山庄已成焦土,却有绿绮□□存,唯有噙着泪水,缓缓抚摸着它。
“娘亲…”绫影喃喃道:“影儿好生念你…你明明说好,待我及冠之时,将绿绮台送我…为何就这般狠心撇下我…我离庄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