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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就是京城里的一些纨绔子弟”梨娘问及的时候幺儿如实回答。
“京城里的青楼不是多的数不过来吗?这么大老远跑到咱们这来做什么?”
京城里的不夜天灯火通明,比澤城的要热闹百倍,但魏铭启端着一杯普通的白瓷酒杯仰头一饮而入,睁着一双桃花眼,湖底似的深邃神秘,腾腾水气,用温柔似水的声音说:京城里没有我的幺儿……
☆、第三章
初春时分,一双燕子南归,叽叽喳喳在幺儿房梁下面做了窝,刚出生的小燕子整天长个嘴嗷嗷待哺,有时候吵的魏铭启睡不着觉,“明天我就吃烤乳燕!”
“你怎么什么都想吃”幺儿嗤笑“天天和你同榻而眠,真怕你哪天把我也吃了”
身侧那人一只手揽过幺儿的腰拥入怀中,将脸埋在对方颈窝,星星点点般的唇在他光洁的脖颈上来回游走,呼着热气小声说“总有一天,我要吃了你!”
春雨如丝,仿佛着榻上温柔呢喃的人一般,缠缠绵绵下个不停,幺儿从小身体孱弱,久雨不晴便开始隐隐有些发热,赶巧这几日魏铭启他们都没来,又觉得四下无聊,便整日躺在床上神思倦怠。
一夜,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几天,幺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关节都隐隐酸痛,大约是又发热了,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便没有点灯,忽而听得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渐进
“铭启?是你吗?”朝着黑暗中唤了一声。
没听到那人回应,忽觉得唇上一凉,身躯被双手紧紧的搂住,贴上对方炙热的胸膛,心跳如擂鼓一般,一阵惊讶幺儿整个人僵在原地,那人的舌便趁虚而入,在口中一阵翻江倒海,忽反应过来,手中的茶杯应声倒地,茶水淋漓,双手猛的想推开,却听见那人温柔一唤:“我的幺儿,我来看你了……”
“……胡闹”半天才挤出这么一词。
点上灯那人俊朗的脸庞立刻勾勒出来,却发丝飘忽,全身湿透,满头大汗,一身风尘仆仆。
“你这是怎么了?”放下灯赶紧去拉那人的手,袖口全湿,一手冰凉“手怎么凉成这样?”
“不碍事”魏铭启一脸笑意盈盈,从怀里拿出一包药放在桌上“京城千草行的草药,我看你之前吃的都不见好,试试这个”
眉心不由的一皱,心间一暖,就为了送敷药吗?
“快坐下”赶忙拉他坐下,魏铭启自觉的从桌上拿起一杯茶一饮而下,随即说“坐不得,要走了,我还有事”
“怎么这样急?这深更半夜的。”
“嗯,今天开了药本来想过两天给你送来,可我见这雨总也不停,想着你一下雨身子就发热”说着手探上幺儿额头,触手一片滚烫“看,果然就发热了,还好我送的及时”放下茶杯“我得走了,一天两次,三碗煎一碗,饭后吃,别伤着胃”临走时扭头嘱咐,打开门一脚刚迈出去,“哦对了”又突然回来,猝不及防的在幺儿唇上又蜻蜓点水一下,瞬间那人在一片烛火下一脸绯红“真好看”
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大多都这样会讨人欢心,情场老手嘴甜得像吃了蜜饯一般,扭头却看到桌子上的药,药绳上还滴答着雨水,药包却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染上一丝雨水,那人却如落汤鸡一般全身上下湿了个遍,月光徐徐,夜雨淋漓,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首小曲:
枝袅一痕雪在,叶藏几豆春浓。玉奴最晚嫁东风,来结梨花幽梦。
心头一阵暖意缓缓升起。
第二日幺儿吃了药,果然好了大半,许久不出门了,便少有的走到楼下逛逛,梨娘正抱着一把琵琶温婉妖娆的唱着曲,眉宇纷飞,妩媚万千。
“这几日他总来”老鸨晃着肥胖的腰身绕到幺儿背后。
老鸨曾经也是风靡一时的美人,澤城里谁不知道她秋月儿的名号,多少王亲贵胄为了一睹芳容一掷千金,一曲《临江仙》唱的人肝肠寸断,一舞广袖直舞的人倾国倾城,只是岁月催人老,现在站在这只能一脸堆笑的寒暄,当年的风华风光早已被人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为了几两白银,一定黄金,搔首弄姿也换不来一句鬓边私语,经历过浮世繁华,又经历过人间冷暖的人总是更懂得人心。
“何不赎了身跟他一起走?”老鸨扇着软丝团扇轻声问。
“还不至于”幺儿浅笑道。
“那人喜欢你,看过千千万万的男人,我的眼睛最毒,看不错的”
“是吗?”浅浅的笑,这世道太复杂,躲在这春风楼里格外清静,从前只当这里的人多是风流场上的逢场作戏,从未想过也会有人将真心扔进这风月场所。
盛春来临之时,魏铭启又来了。
带了一壶好酒,说是要和梨娘独战到天明,结果两人没喝几杯,就听见老鸨在下面喊她“梨娘,你家黄公子来寻你啦!”
一项喝起酒来六亲不认的人,倏得放下酒杯整顿发钗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这是她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人吗?”魏铭启问。
“是”
“难怪……”
“难怪什么?”原来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也有一颗细微的心,原来青楼里的女子也不都是为了钱财,原来嘴上说得最爱黄金白银的风尘女子也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犯一回傻。
月明星稀,春意盎然,窗外那颗梨树开花了,花团锦簇莹莹开满了一树,微风飘过,一阵阵香甜随窗而入,床帐中两人紧紧相拥,魏铭启用脸颊磨蹭幺儿墨一般的发丝,唇在耳边随呼吸呼着温热的气息,恬静怡然,神思安逸。
忽而窗外传来几声猫叫,大抵是到了春天,寻觅伴侣的猫儿叫声越发□□,声声入耳,撕心裂肺。
“幺儿……”
“嗯?”
“你听,猫在叫什么呢?”床上那人使坏的问。
“……不知道”幺儿知道他故事犯坏,便红着脸不答他。
谁知猫儿的叫声还未停歇,隔壁梨娘的房间里却传来她与那黄公子翻江倒海,颠倒乾坤的呻/吟。窗外,隔壁,声声此起彼伏。
“幺儿……”
“……”
“你听,隔壁在干什么呢?”
“……”
房间内一片寂静,更显得那声音格外清晰,身侧那人伸出手撑住身体从上而下仔细看身下的人,一双墨色的眼睛,总喜欢弯成新月一般的弧度,就好像窗外的月一般明亮柔和,浅灰色的月光挥洒在身上,淡粉色的唇娇嫩欲滴,就像梨树上刚开出的花骨朵。
“幺儿……你喜欢我吗?”
幺儿轻声一笑,微微皱起眉头问“你知道你在哪吗?”
“春风楼”
“你问一个春风楼里的小倌喜不喜欢你,你道你能得到什么出奇的答案?”
“我问的不是春风楼里的小倌,我问得是我的幺儿”
我的幺儿,这几个字狠狠咬下去,春风楼里只要有钱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这些都不是魏铭启想要的,他只想要身下的这个人,这个被他自己贴上只属于自己标签的人,我的幺儿……
“我喜欢你,幺儿,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喜欢,你的眉眼,你的话,你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
“就……只是好看吗?”春风楼可从不缺好看之人。
“还有你清冷的性子,你的孤单,你的心思,我想陪着你,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你旁边”
“我看你是在京城得意管了,别人都是巴结着你,你才会喜欢我这种冷淡的性子吧”
“不是!才不是呢!”着急的又将身子撑高几分,从上而下盯着那张白皙的脸。
“幺儿,你怎么从不问我是做什么的呢?”
“你不愿说,我又何必问”
“我的幺儿啊……”俯下身来将脸埋在他脖颈间,肆意擦磨,呼出的热气在颈间游走,那人却又故意将唇似亲非亲的触碰他的皮肤,偶尔伸出舌尖轻轻一钩,直弄的身下的人又麻又痒,心跳如雷。
窗外和一墙之隔情/欲声四起,将小小一间屋子包围,月光迷离,身下的人呼吸紧促,眼神飘忽,泛起氤氲水气。
抬高身体去问他“我的幺儿啊……你待我是你什么人?”
“……朋友”
那人弯下腰,在身下那人唇上一嘬,舌尖有意无意划过他嘴唇。
“你待我是你什么人?”
“……知己”
那人又弯下腰,将他整片唇尽数含下,另一只手在锁骨边轻柔徘徊。
“你待我是你什么人?”
“……魏铭启”
再次弯下腰,舌翘开对方皓齿,去钩对方的舌,纤长的手指慢慢下滑,感觉到身下的人一阵慌乱,抬头又问。
“你待我是你什么人?”仿佛定要嘶磨至对方吐露心声,否则便不依不饶。
“……”
“嗯?”
“……我的……魏铭启……”学着对方的口气,轻声说。
再次含上对方的唇……
……………………这里和谐一波———————
一树爬墙虎从墙角一直蜿蜒迤逦而上,半明半暗的月光遮不住春风楼一寸小窗里的两个人,许多年以后,幺儿再也没有住过这么静雅干净的小屋了,以至于那一年,那一天,在那个春意盎然的夜晚,魏铭启趴在幺儿耳边用微不可即的声音说,对不起,却被情到浓时的欲望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鞠躬~
和谐的部分最后再说吧~~
☆、第四章
“幺儿,你怎么从来不束发呢”
盛夏时节,梨花开遍满院,烈日骄阳,蝉鸣喧天,蛙声四起,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热到人心里烦躁,魏铭启热到不行,直脱得只剩中衣,手里的蒲扇扇个没完还是满头大汗,幺儿也觉得热却没有他这么烦躁不安,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街上的孩子们抽陀螺,被魏铭启一问起,仔细想了想。
“我好像是不爱束发”
“这么热的天,不束发不热吗?”
“大约已经习惯了,不觉得热”
“那我给你束发把”床上那人一跃而起,好像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忙不迭的将幺儿的妆奁抱来。
对于一个青楼的风尘之人来说,妆奁就是他全部的家当,若有一日要赎身,这妆奁则是自由的标致,所以轻易不能示人,但对于魏铭启和幺儿来说,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丝毫戒心。
幺儿依旧背对着屋内,看着窗外玩耍的孩子们,认魏铭启从妆奁里找发冠。
“这个镯子成色不错呀”魏铭启将镯子对准阳光仰头看看。
“你若喜欢什么就拿去吧”幺儿依旧没有回头,看着楼下明明转了好久却被大黄狗一脚踢飞的陀螺发笑。
“我不要,我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下次我来送你更好的”
“别送了,那妆奁里面大半都是你送的”
上好的羊脂玉扳指,点翠的发冠,冰种的菩萨像,镂雕的银铃,七彩琉璃的酒壶,宣纸,湖笔,徽墨,端砚,放眼望去,不仅是这妆奁里的首饰,魏铭启好像确实给幺儿送过不少东西。
“咦,这是什么?”身后的人突然发问,幺儿转头去看,那人手里拿着一枚素银的戒指,戒指顶端有一个虎头,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是旧物。
“这个挺好玩啊!虎头虎脑的”魏铭启套在自己手上端详,洁白的手指上套上一个小孩子家喜欢的虎头,好像格外有趣,“这个可以送我吗?”咧着嘴傻笑。
幺儿也是一脸笑意“什么都可以,偏这个不行,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旧物”
“噢哦”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