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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演刚登上帝位时很有抱负,拳打突厥脚踩南诏,把四周的小国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年纪大了,反倒裹足不前,只求一个四海平定,再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了。
换成当年,遇到主帅被偷袭的事,萧演早就拍板要大军压境,但今日听了这些战报,他只对沈成君道:“偶有一次,许是突厥部落局势未稳。若再有进犯,望大将军死守云门关,不可冒进。南梁突厥二十年的和平还未结束,先挑起战事对双方都太过危险了。”
萧启琛看出沈成君明显有些不满,却仍旧领旨退下。
南梁的先帝们在文臣武将之间取舍多次,把两边都得罪了个遍,看来这位在位三十年的帝王也开始寻求太极殿上的平衡了。
朝会难得没有吵得太厉害,结束后,萧启琛满心惦记着之前答应谢晖的事,急匆匆地往台城内宫走。刚迈出两步,却被喊住了,他回头一看,正追上来的人竟是萧启豫。
通常情况下,萧启豫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确切地说,除了龙椅上那位,其他人萧启豫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今天不仅先跟他寒暄,现在又一副有兄弟闲话的样子,萧启琛满腹疑云,仍旧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叫人不设防,顺从道:“豫哥哥,有何事?”
“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些东西到我府上。”萧启豫搂过他的肩膀,道,“都是封地邯郸孝敬我的,其他的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那有棵灵芝确是少见的珍品。皇兄记得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现在补若还来得及,我差人把那灵芝送到你宫里?”
萧启琛心下“咯噔”一声,面上的笑却还维持着,轻巧地一扭身挣脱他:“豫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好像吃不了这些大补之物。此前有年春节,父皇赏了母妃人参,母妃觉得难得,亲自给我煲了汤,结果喝了当晚就流鼻血,把母妃吓得不轻。”
“如此吗……那还真是可惜。”萧启豫遗憾道,又拍了拍萧启琛,“昨日进宫请安,我可又被父皇骂了一通,说对兄弟太过淡漠,想来我也只有两个兄弟,启平不知为何一直对我心生隔阂,你可要给我个机会做做大哥。”
萧启琛心道他为什么心生隔阂你还不清楚吗,嘴上却道:“好,我一定不会忘记麻烦豫哥哥的。”
萧启豫哈哈大笑:“你要是真有事相求,我定为你办到。”
他说得开心,萧启琛脑中灵光一闪,赶忙调整了个天真无邪的表情,道:“说起来……豫哥哥,你晓得的事多,我还真有一个东西想请教。南海那边儿奇花异草甚多,有一种植株名为木观音,你可知道?”
萧启豫一愣,旋即眉头微蹙,道:“木观音?状如修竹,带叶,花开白色有淡香,若置于室内,树干常遍布水珠——是这东西的话,我曾见过一面,的确好看,但听过一个人讲,这东西与很多熏香都不能合用,恐怕引起人体不适,所以可远观不可亵玩。宫里常熏香的话,你莫要贪图‘美色’,搬到自己寝宫去呀。”
“是,我也只在书上看到,多谢豫哥哥。”萧启琛礼貌答完,那边萧启豫正好被人喊住,他便又和萧启琛多说了几句,这才作别。
太极殿前广场只余下寥寥几人,萧启琛站在原地,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他真这么说?”苏晏听完他复述的那番话,问道。
萧启琛喝了口茶,被南苑军帐那喂牛似的茶叶口感弄得差点吐了,擦了下唇角,才道:“看他那样,是真担心我会拿来玩。不过既然知情,就更脱不开干系了。我后来又去宫里问了皇后,她虽不情愿,还是跟我说了些当年的事情。”
苏晏从贴身的地方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捏了块糖给萧启琛,听他继续说。
“皇后娘娘说,那件事之后,平哥哥身边人几乎被换干净了,除了他的乳母翠玉姑姑和那通房丫头,还有个自小就服侍他的晚晴跟去了王府,除此之外的其他人,要么被发配去了浣衣司和掖庭,要么就早早地寻了个理由逐出宫了。”
苏晏托腮道:“那可有些难查。”
萧启琛道:“难查倒也不至于,我觉得有两人值得好好地研究。乳母和贴身丫头,听着好似是自己人,但也最容易下手了,通房小妾……认识平哥哥是最近的事,暂且不必理她。那小宦官搅和其中,只是何人驱使的还不知道,这人必定与赵王或者李贵妃有某种联络……这事急不得。对了,沈参军今日回来有没有很生气?”
苏晏奇道:“你怎么知道?”
“父皇说不打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虽然我对军务一无所知,也觉得这时候还退让是有点不妥。”萧启琛含着那块糖,说话就有些含糊,他捉起桌案上的纸笔涂涂改改,随口问,“他平日在军中这样么?”
苏晏摇头:“沈参军很稳重的,我爹常说军中有两种人不可或缺,为将者,两军相接之时冲锋陷阵义不容辞,为帅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沈成君是个帅才。但他还太年轻,沉不住气,我爹觉得放在金陵和其他人打打交道能磨砺他。”
萧启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饶有兴味道:“那你是什么?”
苏晏被他问倒了,良久才道:“……我大概是个,比混吃等死好那么一点的庸才吧?爹期望太高,现在还达不到。他想我接过帅印,但对我来说太难了。”
“别听他的,你好着呢。”萧启琛伸手捋了捋袖口,动作漫不经心,说的话倒是十分笃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成君前来找苏晏商量军事,萧启琛自知要回避,迅速地往苏晏手里塞了什么就跑了。等苏晏和沈成君说完话再出去,驻守士卒一脸为难地说:“六殿下非要骑走惊帆,卑职拦不住……”
苏晏展开掌心,他被萧启琛莫名地塞了个纸条,拆开一看,上头几笔小楷比往日潦草:
“黄昏后,霞山书院等你。”
盯着这张纸条看了许久,完全不知道他何时写的,苏晏又去看马厩里空下来的位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木观音是我编哒 没有这种东西!
第14章 遇刺
自从萧启琛得以光明正大地上朝议政,他往外跑的时候就多了,萧演不轻不重地说过几句,没有明面上阻止,于是萧启琛更加放肆。
日落黄昏,新的军报被送了出去,沈成君浑身难受,自己闷在中军帐生气去了。苏晏与周围打过招呼,出了南苑,慢慢地往霞山书院的方向走。
这地方俨然已经被萧启琛当成了自己地盘,他凭记忆走过那些错综复杂的巷子,推开书院大门进去时,萧启琛正坐在石凳上和谢晖下棋。苏晏进门时,谢晖抬头看了一眼,正要出声,苏晏连忙食指按在唇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萧启琛背对自己看不见,专心致志地准备落子。
苏晏知道皇家子弟必然琴棋书画都雨露均沾,只是他自小接触的萧启琛都是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进学在下面打瞌睡,结束后到处跑,更加觉得此人不务正业。这时见他下棋竟不是乱摆一气,苏晏心中闪过点点惊讶,然后研究起了棋局。
谢晖身为名满金陵的大才子,自然不是个臭棋篓子,见棋局战况胶着,两人显然已经对峙许久,谢晖半点便宜也没占到。看二人表情,萧启琛眉头都不皱下,反而谢晖抓耳挠腮,有点着急了。
这局势让苏晏暗暗吃惊,他从棋局中看到了一个空缺,若萧启琛这个黑子落在那处,谢晖就大势已去了。萧启琛拈起一枚黑子,略一思忖,精准无误地放在了那里。
“仲光兄,你输了。”萧启琛笑道,朝谢晖摊开手,“拿来吧。”
这还带输赢面的……?在苏晏的目瞪口呆中,谢晖不情不愿,放了五个铜板在萧启琛手里,刚好够在书院外的小酒馆让老板娘打一碟小菜,一碗阳春面。
萧启琛得意地收起来,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多谢啦,大才子,下次不要让着我。”
他起身时往旁边一闪,苏晏不失时机地在萧启琛腰上挠了一下。他深知此人长了一身痒痒肉,一爪子下去萧启琛直接蹲在了地上,怒火冲天地想看是谁在暗算自己,对上苏晏的脸时,脾气顿时都没了。
“阿晏,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苏晏把他拉起来,道:“最后一子的时候,你棋艺进步不少嘛——我的马呢?”
萧启琛还没回答他,谢晖在旁边酸唧唧地说:“原来那是你的马啊!殿下不拘小节,一来就给我拴在后院了,我那养的两只母鸡被追得上蹿下跳,再不牵走,它们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苏晏哑然失笑,连忙去后院把马牵出来,改拴在了门口。谢晖又控诉:“殿下今天来找我下棋,先输了三局,然后一路赢到你来,我身上的铜板都被他赢走了,晚点怎么吃饭!”
苏晏道:“你大可以回家去——好了,阿琛找我什么事?”
萧启琛把棋盘放回谢晖的屋里,伸了个懒腰,道:“也没什么大事,你晚间有空闲的话,咱们去平哥哥府上一趟。今儿赵王找我的事我跟仲光兄说了,他也觉得其中太过诡异。”
苏晏自然有空,他点点头,听谢晖道:“我过几天回家去,跟爷爷认个错。木观音的事我也会借机问问他,至于殿下说他找过殷夫人,对方明显忘了这事,想来和她干系不大,暂且把重点放在楚王殿下身边人身上。”
几人点了点头,谢晖道:“你们两人去找殿下吧,我收拾收拾屋里。”
至于后来谢大公子如何提着两只母鸡回到了相府的,萧启琛只能从翌日朝会时春风满面的谢丞相身上瞧出一点端倪。
他和苏晏叩响博望苑的大门时,正好赶上萧启平的晚饭。
萧启平自从被废了太子,可以说越来越一身轻松,光明正大地开始偷懒。后来搬出皇城,萧演赐了他一座王府一座皇家园林,他在府里的时间短,基本上都在园林中虚度光阴了。用萧启琛的话说:“平哥哥现在胸无大志,只懂他夫人。”
哭着上花轿的楚王妃贺氏生得不算绝色,但眉目如画,面若桃杏,就那么站着的时候很像个传统的大家闺秀,哪里有任性的样子?她见萧启琛到了,先是拉了拉萧启平的手示意他有客,然后温声道:“小叔来了。”
萧启琛连忙摆手道:“王嫂不要这样,喊得我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桌边萧启平朝他的方向扭过头,他近日没有拿绸带遮住眼,苏晏见那双眼中一片黯淡没有焦距,思及赵王的现状,心头登时又有些气闷。
“启琛来得巧,今天子佩亲自下厨做了桂花糕,这才刚端上桌呢,你就来了。”萧启平说这话时,右手又在王妃手上轻轻地拍了几下,面上不自觉露出点笑来。那笑真是好看,他垂着眼皮,像个少年似的羞赧。
萧启琛干咳两声,道:“阿晏也来了,他说好久没来看你,一起蹭个饭——嫂子好手艺,平哥哥他喜欢吃这个。”
贺氏嗔道:“什么好手艺,前些日子后院那桂花树落了,王爷走过时感叹在宫里有桂花糕,之后再没吃过。我还想着是什么好东西呢,问了翠玉姑姑,又问了晚晴姑娘,自己学着弄了好几次,好在王爷啊……看不出样子丑。”
她开口说话时便露出了本性,那点大家闺秀气场烟消云散,萧启平听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