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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陵心中微微一酸,宗门之中的师姐师妹再不济,也从不曾忧愁过银钱,在她们看来,银子不过是俗之又俗的阿堵物。就连银子挂在最边上,她们都会觉得是玷污了她们清贵的气质。更甚至有一个师姐,更恨不得身边见都不要见到银子黄金等俗气的颜色,只要清风雨露,对天拜月。却不知她最嫌弃的黄白之物,才是她如今能放肆挥霍的根本。
坐在牛车里的名叫红袖的姑娘眼睛一酸,别过头去胡乱的把就要滚出来的泪珠擦拭干净,冷着嗓子的道:“公子现在只觉得这家人可怜,殊不知真正可怜的连果腹的东西都没有了,一家人只能蜷缩在深山老林里,挖野菜树皮将就一二。饿死在山上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怕现在那些尸骨就快要把观音山给盖个干净了吧。”
王琦脸色阴沉,嘴角紧紧地抿着,手上捏着马鞭的手指用力地发白,胸中的恶气忍了半晌,硬生生的哽回腹中,硬声道:“这夜游宫就这般肆无忌惮吗?那些个富贵人家呢?他们也看的下去,任由夜游宫这般压在他们脑袋顶上!”
洪州是王琦的家乡,他从未明说,陈陵等人却早已心照不宣的知晓,这一路上离洪州越近,他的异状就越明显,简直是到了神思不属的地步。现在脸色难看的主动对着救下来的姑娘说话,也是忍无可忍。
红袖吸了吸鼻子,恶声恶气的道:“那些富贵人家哪里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夜游宫的人求着这些高门大户还来不及呢,不知道许了多少的好处。城里但凡有点姿色的姑娘不是被夜游宫强行拉走了,就是被送到这些高门大户里。”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红袖眸中便射出森森的恨意来,掀起来的苍白干裂的唇里露出尖锐的虎牙,像极了择人而噬的一只母兽。
“我的姐姐,就是······被他们这群王八蛋拉走的,上个月被王家的人像丢破布一样的把我姐姐扔到乱葬岗!等到我去的时候,姐姐的尸身早就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红袖低头呜咽的把话说完,嘴唇咬得死紧,若不是现在没什么力气,只怕她这愤恨的声音早就要把人吓得战战兢兢了。
陈陵不知道洪州究竟有几个王家,但这王家恐怕也和王琦的家族脱不开什么干系。陈陵有些担忧的超王琦看了一眼,却见他脸上并无什么不好的神色,只是一双手臂上鼓起的青筋似是青蛇蜿蜒,无声的透露出极度的厌恶。
元清章不想再让陈陵为这些事情烦心,语调颇为懒淡的道:“方才人多口杂,我不好说什么,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烟了,你总可以说了吧。究竟为何,要纠缠上我们。”
元清章的语调甚至是有一些慵懒的轻柔的,落在陈陵的耳朵里,这样的声音总是伴随着甜甜的质朴的剖白。但落在红袖的耳朵里,却恰似是最凌冽寒冷的雪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暴雪冰棱,要把她身上绞出鲜血涌动的窟窿来。
对着陈陵她还可以以退为进的装可怜的达到目的,但是对着元清章,红袖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敢故技重施。她有一种野兽一般的直觉,在城门口的时候,若不是身边这位皎皎如月华的公子,只怕她在出声的那一瞬间,便就已经血肉横飞了。
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我求公子助我报仇。我不求其他,我只求公子能把仇人交在我手上便可,其余的罪责我一力承担。还会奉上家中秘宝酬谢恩公。”
第四十三章:深山
“报仇?”元清章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这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端方的让人猜不透的大人物,微微的斜飞着眼睛,睥睨冷漠的看着坐在身后踢踢踏踏跟着的牛车上的红袖,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唇齿之间像是含着一层暧昧的水迹,“你想报仇,就拉上了我们?还偏偏我们一来就盯上了我们,在城门楼口闹出那样大的阵仗,叫我们不得不和你绑在一处。就凭你这副心机,想要报仇,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怎么还要许以重宝来报答我们这样迂回的方式,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元清章从不敢小觑任何人,即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随时都可以一指头碾死的蚂蚁一样的小人物,都有可能有令人万劫不复的恶意。只是这恶意不寻常的爆发出来,只是总在不经意间,便让你一败涂地。
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失败,但他不能容忍陈陵在他身边,也被这样的不经意所连累。他要给他最好的,若不是阿陵执意要自己找寻真相,他即刻便能出动天下势力,把这陈年秘辛找出来,好让他安安心心的随他回去。
他心里翻滚的无数的阴暗的,阴诡的念头,他一直在极力的忍耐心中暴躁不安的野兽。害怕一不小心,就让他自己伤了阿陵。
这个女人一看便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那双眼睛闪烁的光芒,他再熟悉不过。是孤注一掷的,压上所有身家都要达成目的的疯狂。这样的人最是危险,一个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败事。
红袖不服元清章这样恶毒的揣测她,到现在有求于人,却也只得忍下心中悲愤,僵着脸色的道:“公子如此无端的揣测,着实让奴婢心中惶恐。奴婢心有算计,但也只能是算计,无法对真正的仇人有任何的撼动。奴婢心早就已经阴暗不洁了,此次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若公子有任何的不满,奴婢都愿意领受。只求公子,助奴婢一臂之力。”
红袖仰着头,也不在乎自己现在脸色污垢,浑身脏污不似求人的美娇娘一样让人一见便觉楚楚可怜。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失去的东西了,若是能用自己的美色便能成事,那她也无妨抛弃。
只是这几个人除了那个跟在最温和的公子身边的下仆还算有点怜香惜玉,其余的想必俱是看惯美色的人,她这样的微末姿色,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何况,还有一个浑身裹着剧毒阴险的男人在一侧虎视眈眈,在大仇未曾得报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的犯任何错的。想到此处,她的身躯躬得更深了些,心中涌上来的微末怨愤顿然消失无踪,更加恭敬的道:“奴婢说的有秘宝奉上,也并不是什么诓骗公子的话,奴婢手中的确有家传秘宝,王家的人宠爱姐姐,也是为了这个。”
元清章犹自不信,眼睛里蕴着薄怒的锋芒,微抬下巴就要讥讽出声,被陈陵两指掐住薄红色的袖子。白皙得有些透明的手指,在十分挑人的薄红色的袖子上愈发的白润如根根暖玉,叫元清章一下消了声气,喜爱的抓着手指拢在手心里细细把玩。
陈陵一样的温柔安抚道:“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惶然,在城门口的时候,是我主动接了姑娘的话茬。若是我们真的不想帮助姑娘,早在姑娘扑倒在我的马头前边儿,我就早已经策马离开了。”说到最后,陈陵温软的笑起来,樱花样轻粉色泽的唇漾开一个疏朗亲和的笑,一下便把她心中淤积的愤怒和紧绷安抚平顺了。
“何况,我观姑娘心气高洁,想必也不屑死缠烂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都是我的想法,姑娘不必介怀,若我当真不愿意,就不会如此多加照拂姑娘了。”陈陵温情款款的说,他是真的想要帮助这个姑娘的,但也不是什么古道热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肝义胆,而是上辈子,他记得洪州发生的一件大事。这件事情,即便当时他已经是慌不择路的逃亡之中,也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要借这件事情完成他的目的。
“姑娘现在的居处在何地,还请姑娘指路。”洛水和林思拉着牛车,努力的控制着牛车的方向,往红袖说的地方过去。只见巍峨的高山上树木俱是矮小枯黄,树干光溜溜的一片,露出来的米黄色的树芯子被风霜折腾得皲裂开口。原本生长在地上的野草,也光秃秃的连个草根都看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林思诧异的问道。
跳下车的红袖疲倦而又苍凉的轻声道:“这是山上的人吃的。”
第四十四章:吃人
红袖领着一行人上山,越是上去,这山上种着的松柏就越是光秃秃的不成样子。更有甚者只是一个及膝高的小树苗都是软哒哒的,裸露出来的干涩的黄土地握手上去都是不见水分的干涸。不是荒年,更甚荒年。
“这山上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这并不是大灾年份啊,可满目荒凉的样子,真真是像极了荒年。”陈陵皱眉把手上抓起来的黄土拍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郡州该有的样子。
红袖坚强的心气在看见这些东西,也不由得由内而外的生出一股苍凉无力的疲倦,“没有天灾却有人祸,这满城的豪强大户,比之老天爷降下的惩罚,也不遑多让。在奴婢看来,这些食人鱼肉的高门大户,可比老天爷要可恶得多了。”
红袖打起精神来带着陈陵他们往上走,眼角余光看见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俱是步履轻巧,在满山的荒石陡峭中也仿佛如履平地。那个不好惹的风流薄情的公子哥儿却小心翼翼的拉着身边那个一身青衫的年轻温柔的公子,生怕他一不小心沾了这满山枯寂的浮尘一般。
红袖心下生疑,这般小心呵护的模样,倒像是在紧张自家媳妇儿一般了。可他们分明就是男人呀!?
不过很快的,红袖就已经没有心力去猜测两人的关系了。她自己把粗壮的一棵大树挖空了当做家的门口聚集了一堆的人,熙熙攘攘的辗转来回,间或该有几声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待她费劲的拨开人群看到最里头的情形时,自以为见过了大风大浪,再不会有害怕的东西的时候,面前的这个东西着实让她忍不住的恶心起来,转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棵大树面前摆了一滩长条状的东西,血糊淋漓的软塌塌的看不清模样,旁边聚着一堆面黄肌瘦的人,手里捧着生肉,正眼冒绿光的大口吞咽着。挤在最后的瘦小的几个孩子双眼无神的靠在杂草堆上,领子上沾了一串还未干涸的血迹。
林思被这眼面前的泛着诡异不详疯狂的情状吓得说话结巴,抽了两下嘴巴缩在陈陵身边小声道:“他们……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的让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的诡异呢?”
陈陵眉头紧皱,眼睛里第一次明晰的透出风雪一样的寒芒,冷声道:“你没觉错,这是天底下第一等骇人听闻的大事。纵观历史,这是第二回听闻这样的事情。只不过这回却是真真在眼面前发生。”
“究竟……究竟是什么?”听着这话,林思越发的心中胆颤,揪着陈陵袖子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样的东西,你不是没见过。只是你见过的和现在面前的这个模样大相径庭,你且看看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元清章不乐意的把林思揪着袖子的手拂下去,恶劣的引着他去看一个坐在土堆上,抱着一个长长的骨头啃食得津津有味的男人。
那男人眼睛里再无其余东西,只一双眼睛盯着手上的骨头,旁边横七竖八的扔着几根骨头,光溜溜的连丁点儿的血迹都被舔食干净,余着骨头上滑溜的唾液,在日头底下泛着一点妖异的水光。
这样又长又短的骨头不像是什么野兽身上的东西,这山头上寸草不生,看这些人的模样,若是有飞禽走兽,只怕早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了,怎可能还像现在这样的狼吞虎咽,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这个东西,他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