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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起来了。况且我也说过我并不曾怪你,我一向言出必行,不必再为此事耿耿于怀。”
这样的清寒不带情意的话,还是陈慑第一次听见,当日就算是突如其来的听见自己的身世的时候,也未见哥哥这样疾言厉色的不带一丝温情。陈慑忙把脸上的怯懦之色收起来,他一直以为哥哥是喜欢怜惜弱小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做出这样的软糯之色引得他怜惜。但今日看来,定然是出了一件什么能改其心志的大事,惹得今夜这样突兀的一改往日温厚的性子,变得这样的冷厉起来。只是不知道那事究竟是什么,一会儿该叫人仔细查探查探,把消息握在手里才能让他安心。
“弟弟明白了,多谢兄长教诲,日后定当拿出男儿气概来,帮扶哥哥顶立门户。”陈慑收了脸上软糯的羞怯之色,眸光坚毅的抱拳冲陈陵揖礼。
元清章眼睛轻飘飘的掠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嘴角轻轻地撩了一下,端起面前的一碗鱼汤先喝了一口,等着人都在这里吃完了散了才拉着一脸淡漠之色的陈陵单独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立着一盏八宝琉璃灯笼,光洁的琥珀镜面儿上嵌了细薄的杏花疏影的藕白色薄片,在掺了青晶石的地面上倒映出一道婀娜多姿的影子。
元清章翻飞的衣角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稍纵即逝的影子,还未来得及看清模样,就已经消逝无痕。台阶底下摆着的一盆盆小桃花,指肚大小的圆润的五瓣花朵齐整乖巧的开再绿色的球状花枝上,稀稀落落的掉了几瓣落在台阶上,被夜风轻轻地吹起来,扑在跟在后边的陈陵身上,在素白的衣裳上添了几分妖异的丽色。
“你禀退了下人只为了和我站在这风口上吹冷风么?”陈陵低垂着眼漠然的看着衣摆上桃粉的花瓣,见元清章背着他站在那里,也不管他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椅背上嵌着的圆圆的一个玉湖石朝霞栖鹭的圆镜贴在他背上,冰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裳透到心里头,叫陈陵自己的手上也锁了几分颤巍巍的凉意。
元清章眼眸深黑,不复往日的缱绻和软笑意,定定的背对着陈陵吹了一会儿子风,才倏地转过头来沉声道:“你一向温柔疏朗,从未有过这样冷厉阴恻的样子,我方才看你满心怨愤心机,实在是不想平日的你。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心志大变。”
“人的心性从来没有一时不变的时候,想要变自然就能变,还需要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降临在自己身上才能改变么。”陈陵目光撇去往日蒙着的一层柔润旭软的华光,藏着的寒星聚成点点冷淡的利光沁在眼睛里头,迎着月华看着俯视他的元清章,翘起一个清冷的笑,语句泠泠,“或许这冷漠心机的性情才是我的真面目,那些往日的和煦温柔不过是装出来博人喜欢的假象罢了,你看见的,你痴迷的那个人也是你认错了人,留错了情。”
这话恰似一枝戳心箭,直刺刺的刺向他的心窝,激的元清章倏然变色,眼神瞬间沉冷下来,冷冷笑了一声,忽然向前走了两步俯身伸臂搭在椅子上把陈陵禁锢在方寸之间。
“你以为静安海的当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元清章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一道幽郁的火苗,凑得近近的,能清晰的看清楚边缘似乎还轮着愠怒的红光,“静安海掌天下机要之事,只有我们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们得不到的消息。就冲着这一条,就有无数人想要取而代之,或是把整个家族合力颠覆。维持这样的家族事务,还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屹立不倒,固若金汤,你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元清章微微眯眼咬了一下牙齿,他有些时候真的是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已经就快要把自己的心剖开摆在他面前,纵然不能接受这样违背伦常,惊世骇俗的事,尽可拒绝便是了。可是他总是若即若离,言语之间似有若无的一点动心犹豫时常叫他辗转难安,不知究竟如何是好,全然失了往日运筹帷幄的家主风范。
“我自小便开始掌理家中事务,见过得阴暗诡谲远超世人想象,且我与你相处这么久,难道我会不知道你的真正性情吗?”元清章森寒的瞧着他,手臂滑落抓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骨用力的几乎要捏断他的手腕,只是最终看着他就算是吃痛也不肯吭声的执拗模样,终究是自己先败退一步,软了声音,“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世间人谁没有阴暗的算计,谁没有恶毒的心机,只是有的人用尽心机自造杀孽,有的人却是逼不得已只得算计。这世间没有谁比我还能更了解你,就算是你现在冷漠薄情的对我说话,我也不相信你会是这样圆滑做戏的人。”
眼中愠怒的火焰慢慢熄灭,只余下柔情款款的温煦,“我知道你心里定然是埋着让你心神俱裂的秘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我终究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怕你不是众人口中的光风霁月的少侠,我只认得一个你,我也只看上一个你。无论你是如何的用尽心机,是怎样的一个藏污纳垢的人,我都不在乎。”
他用尽全身的温柔和克制,轻轻的把人扣在怀中,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一句话,“我只在乎你,不管你换了模样,还是变了心智,我都只在乎你。”
耳边尽是一声一声温热的情深意切的柔软低语,夹缠着轻轻地吐息,让他的心尖慢慢的颤抖起来。他从来都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坚实的臂膀能让他依靠,会知道他心中所有的惶恐不安。
陈陵慢慢的伸手抱住元清章宽厚的脊背,软软的靠在肩窝上,也许世间男子与女子从来都只是阴阳天理之分,那些世人限制的男子就该顶天立地和有泪不轻弹,与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温柔贤淑从来都不只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独有的心绪。
他是男人,也会觉得疲累,也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坚定不移的让他依靠,为他遮风挡雨。也许当初就是为了他眼中那真挚的在乎,而悄悄动情,只是世俗纷扰,让他不敢挣脱世人的眼光与流言。
“今日你说的话,我当了真,就此便要刻在心里。你若是有朝一日受不住世人流言蜚语,抛下我潇洒而去,我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森寒的萦绕着血腥气的话,却让元清章心里炸开了火树银花,只觉得今生之前,余生之后,再没有任何话语,能比得过现在这一刻的动心悦耳。
第三十四章:辞行
第二天一大早的刘氏还在梳妆就听见门口有小丫鬟慌张的声音,清脆脆的声音里头藏着紧张的恐惧,放在身侧的手想要抬起来拦着他却又不敢,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挤出酸楚的泪花,娇声楚楚的道:“公子这一大早的这样突然,夫人还未曾知道呢,您这样急急忙忙的去了,只怕夫人到时候心中郁结难消,刚好起来的身子只怕是又要消瘦下去了。”
丫鬟心中暗暗叫苦,一大早的见陈陵来以为是要来请安的,忙忙的抢了这个传唤引路的巧宗去讨赏,却不想竟是来辞行的。这个差事顿时变成了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让她叫苦不迭,恨不得转回时光去打自己两下,叫她这样眼皮子浅的殷勤。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想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好好地接着,能拖一时便拖上一时。
里头刘嬷嬷撩起挂在门口的翠色的湖纱穿细竹丝的帘子,皱着眉头的呵斥拦着陈陵的小丫鬟,“你这是什么规矩,你一个下人竟敢拦着主子,我瞧你是皮子痒痒,想要回去重新学习一遍规矩了。”把小丫头呵斥得灰头土脸的垂手静默的站在廊下,才转回脸儿来笑眯眯的对着陈陵道:“公子今日怎的这样一大早就来了,夫人还在梳洗,公子里头稍坐片刻夫人就来了。”
陈陵笑的从容,丝毫不见昨夜灰心阴郁的冷恻模样,笑意温软的道:“嬷嬷不必管我,去照顾母亲便是,到了这里,嬷嬷还怕我拘谨么?”说罢亲昵的推着刘嬷嬷往里头走,结果林思按着的一匣子描金贴翠的盒子递给刘嬷嬷,“这是我叫珍宝阁专门打的首饰,昨儿个拿来了,今日便送与母亲戴。”
刘嬷嬷不着痕迹的在他溜了一圈,瞧着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笑容满面的道:“珍宝阁的东西贯是贵重精细,公子想着夫人,夫人也刚巧想着您呢,昨儿个也是叫人送来一个累金丝紫玉头冠,特特的在上头嵌了辟邪消灾的绿玉。才念叨着呢,公子就送来了这个,可见是母子连心。”说罢对着陈陵笑意妍妍的又说了几句话,吩咐小丫鬟上了热牛乳和蒸糖酥酪才回去伺候刘氏梳洗打扮。
小香洲陈陵不知道来了多少回,儿时就是在这里和母亲父亲度过了最好的一段童年的时光,对比起记忆中渐渐苏醒明晰的模样,如今再看,才发觉其中的不同。
母亲喜欢热闹明快的眼色,帘子帐幔大多是鹅黄金水红并烟霞紫,夏日里头日光自窗花中漏进来,漂过重重叠叠的秾艳帐幔,在黑幽幽的明镜一样的地面上好似都能透出雾蒙蒙的流霞烟尘之色。现在这个刘氏却是喜欢素净清雅的色彩,桌案一水儿的都是乌木的,架子上摆着甜白釉的清口瓷瓶,白玉雕琢的碗莲,多宝阁上还有一个淡粉的水晶石冻花的摆件放在上头。窗下的玻璃缸子里养着几只通身细白的锦鲤,脑袋顶上一点细细的红,摇头晃脑袋的在水里便是一道俶尔飞逝的流光。细脚高架子上摆着枝蔓柔婉的吊兰长长的枝条顺着长长的拇指粗细的架子脚爬下来,晃晃荡荡的在乌黑的架子上轻轻摇摆。
满目清华,与记忆中那浓墨重彩的叫人眼花缭乱的鲜艳全然不同,离家多年便也罢以前的东西都尽数忘了。这样明显的破绽,他竟一丝一毫都未曾注意到。
就在陈陵垂着眼睛鄙薄自己的时候,刘氏带着一身淡淡的薄荷香气进来,身上环佩叮咚,显见是急匆匆的走过来的。
陈陵收拾好了脸上淡漠的神色,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目光柔软的看着刘氏掀了颗颗圆润饱满的水晶帘子进来。
“虽说是已经到了春日里头了,母亲却不可贪恋白日里头的一点子阳光的和煦温暖,早起还是该披一件厚实些的外衣。母亲身子本就孱弱,若是因着时节着了凉,那不是叫儿子心头牵挂担忧么。”陈陵蹙着眉不满的接过后头丫鬟手上捧着的一件藕色的鹧鸪天影的披风为刘氏披上,扑鼻而来的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儿窜到他鼻子里,瞬间便凉到他的心肺里头。
昨儿个夜里她就提心吊胆的有些不好,那个隐居避世多年的老太婆突然之间把羽侞叫去秘密的说话,他们的人又不好紧跟着去里头查探,只能是远远地缀在身后看着羽侞,就这么着,昨儿个晚上还被他一张击落沉在水里,打捞了半日才就上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人事不省。根本无从下手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到回去之后羽侞的神色甚是不好,失魂落魄的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今日一早就听见要讨来辞行,刘氏心中顿时就是一声不好,是不是那个老太婆说了些什么,叫羽侞心中起了疑心。只是起了疑心该怒气冲冲的找她来对质才是,怎的只是消沉了一个晚上,今日一早就没事儿人一样的来向她请安来了。
刘氏拉着陈陵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半晌才蹙眉不悦道:“昨儿个晚上听说你不见了,半夜三更的才回去,身上湿淋淋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陵只觉得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