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薛神医再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老夫也不知庄主与这位少侠有何仇怨,可是如今庄主如此折磨于他,便是再大的仇怨也该消解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庄主如此行径,实在有伤天和,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慕容若被杀的真相慕容修一直隐瞒着,少数知道真相的下人也被下了封口令,对外只说是江湖仇杀,凶手是三个人,且已然伏诛。
由于慕容若尚未出阁,算是夭折,且涉及女儿家名节,丧事也不好大办。慕容修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妹妹安息,便只在庄上停灵三日,也没有请宾客,三日后他亲自挑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妹妹葬了,便算完了。
因此江湖上对于慕容修的死一直知之甚少,薛神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慕容修不欲与他解释这些,只是说道:“世伯教训的是——病人接下来的调理事宜便拜托世伯了,请开方子吧!”
薛神医一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一番话算是白说了,也不再多言,挥毫便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他。
慕容修接过方子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几样五谷杂粮、蔬菜瓜果,后面标明要研成粉末,加水熬成糊状,另有一剂闻所未闻的汤剂,不由得疑惑地望向薛神医,不知他是何用意。
薛神医轻哼了一声,倒也不卖关子:“是药三分毒,他的身体已破败不堪,便是药效再温和的中药也承受不住,只能就这样慢慢养着——后面那一剂汤药乃是老夫用特殊材料熬制的秘药,敷在暴露的伤口上,能一段时间内形成一层包膜,不让风邪疫物入体……原本是用来治愈外伤的,用在此处想来也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继续又说到:“他的胃此时已经不能用了,庄主每次喂饭之前先用盖世神功护住他的胃,然后便给他先服下我配置的汤药,等喂完食物后,再用盖世神功引导食物尽快流入肠道,如此便避开了他那千疮百孔的胃,至少不至于生生饿死了。”
薛神医一脸严肃的说完,便又补充道:“当然,这个法子只是理论上可行,老夫却还没尝试过…行与不行,还要看庄主对内力的操控如何,多一分少一分都会酿成大祸。——此人能不能活下来,便要看庄主自己了!”
薛神医所说的方法简直是为了折腾慕容修量身定制的,说他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慕容修却认真的听完了,还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薛神医叹了口气,又道:“这药剂老夫回去便配置好,让徒弟每日按时给你送来……只是,如此也是于事无补,老夫还是那句话:至多半月,此人便会魂归天外——老夫言尽于此,告辞!”说完,便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他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头说了句:“这种地方,哪里是人能住的?”
慕容修将他殷勤地送至门口,山庄的大门前早有四名精壮下人守在轿子旁,慕容修为他掀开轿帘,薛神医也老实不客气的上了轿子。慕容修一挥手,轿子便慢慢离开了山庄的大门。
走出一段路,薛神医掀开轿帘,回望远远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这座恢宏山庄的主人,心情仍然十分沉重。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轿帘,想到自己一生活人无数,自认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临到老了,居然说出劝人痛下杀手的话…又想到自己不过一介无权无势的医者,遇到这样的人间惨事,除了不痛不痒地劝谏几句,却也无能为力。一股失落感霎时涌上心头。
☆、第二十一章
慕容修送走了薛神医,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叶劲睡着的床前。
看见叶劲还好好的躺在床上,虽是形销骨立,但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还活着。慕容修意识到这件事情,方才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惶恐霎时烟消云散。
他在叶劲的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不由自主地便泛起一丝淡淡的满足感。
不久后,阿奴睁开眼睛,一眼看见慕容修,便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见主人板着脸,阿奴不安地躺着,算算自己已经有半日水米未进,便期期艾艾地小声说道:“主人…阿奴饿了,想吃东西。”
你胡说,慕容修面无表情地想,你现在的胃早就烂得不成样子,喝一口水下去都会肠穿肚烂,怎么可能还会饿?
阿奴见主人没有说话,心下有些着急,“主人…阿奴…”
“闭嘴。”慕容修僵硬着声音说,见叶劲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又木着脸说道:“你放心,你如果饿死了,也是我让你饿死的。我说话算数,不会牵连无辜。”
阿奴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一丝喜悦,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他感激地对主人说道:“是,谢谢主人…”
慕容修听了这话,喉头一哽,几乎当场落下泪来。什么时候,允许他去死,居然成了让人感激不尽的恩德了?
阿奴躺了一会,见主人今天似乎破天荒的好说话,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有些过分的请求:“主人…阿奴…有点累了,想睡一会…”
慕容修心口一痛,哑着声音说道:“你睡吧。”话音刚落,阿奴便头一歪,睡了过去。与其说是睡过去,倒不如说是昏过去要来的更贴切。
慕容修霍然起身,走出了房间,他面沉如水地走过一列列长廊,路上遇到的下人见自家庄主脸色不善,问过好后便纷纷避开,生怕撞在枪口上,成了主人的出气筒。
慕容修全不理会,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关上房门,便忍不住捂着心口从门上滑落下去。
为什么…得知叶劲要死了…心里会这么痛…好像心脏整个要裂开来…为什么这样的人…却是杀死妹妹的仇人呢?
慕容修怔怔地望着头顶的横梁,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茫然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慕容修收拾好心情,再次回到叶劲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着,又想起薛神医临走时说的话…适可而止吗?
确实,叶劲如今遭受的折磨,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阿若死的时候,实在…太过了。
那,不如此时便…杀了他吧?结束他的痛苦,结束这一切。慕容修伸手按在叶劲的咽喉处,只要轻轻地捏碎这里的喉骨,他就会变成一具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冰冷的尸体,世上从此就再没有叶劲这个人。
想到这里,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他突然发现,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早已习惯了叶劲的存在,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叶劲在身边的日子。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碰触不到他温热的身体…他心里便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
他猛的收回手,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叶劲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且每活着一天都痛苦万分,既然如此,杀了他反倒是给他解脱,自己如今留着他的性命,阿若想必也是不会怪罪的…
反正,之前的日子此人已经尝遍了阿若生前所受的痛苦,那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就,对他稍微…好一点吧……
仿佛终于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慕容修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叶劲枯瘦的身体,心里慢慢的溢出一点满足。
☆、番外:大年夜
已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时候,天下第一庄上却看不见半点喜庆的颜色——毕竟大小姐还尸骨未寒,挂上红色的装饰对死者太过不敬,可是眼下又是年关,挂白绫又太过晦气,于是干脆什么装饰也没挂。
在平时,这么做自然是毫无问题,此时被山下人家喜庆的鞭炮声一对比,却显出了十足的冷清和凄凉。
庄上的仆役此时大多都放他们回去过年了,连管家林伯也被家人接回家团聚。夜幕低垂后,慕容修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花园里,面前放着一坛酒。
他听着山下热闹的声音,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喝着,脸上面沉如水,不知在想着什么。
酒过三巡,他突然起身,一把便将桌上的酒坛酒杯扫在地上,哗啦一声脆响后,原本桌上放着的东西顿时摔得粉碎。
“主人!”慕容修摆摆手,示意听到声音出来查看的暗卫回到自己的位置,自己起身向里走去。
叶劲此时刚刚熬过一阵经脉断裂发作的剧痛,正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瞬间惊醒。
抬头看去,便见一个黑影慢慢的走了进来,他一眼便认出了是慕容修,心里不由得便一沉,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主人…”叶劲小心的说了句,此时慕容修已经走到他床边。
叶劲突然闻到了酒味,意识到此时的慕容修怕是不太清醒,他试探的问道:“主人,你醉了?”不由得打起精神,心里一阵戒备,喝醉了的慕容修会怎么样叶劲心里也没底。
慕容修却没有动作,定定地看了叶劲一阵,突然说了句:“你知道吗?今天是大年三十。”
叶劲听了这话,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时间对他来说早就模糊不清了。
想到慈幼院的一群孩子,市井相交的朋友,想到师父…心里便是一阵酸楚。
师父对他恩重如山,自己不能在此时陪在他身边,已是不孝,如今竟连他为自己起的名字都丢了…想到这里,叶劲喉头一哽,几乎落下泪来。
叶劲至今还记得师父当年给自己起名字的情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清俊出尘的青年吟诵完这首诗,回头看着手中牵着的小小身影,摸着他的头说道:“徒儿,为师希望你能如这首诗里的石竹一般,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轻言放弃——今后,你就叫叶劲吧!”
彼时尚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师父话中的含义,只是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想到这里,叶劲羞愧地捂住脸,自己如今沦落至此,哪里还有半点竹子的高洁,又怎堪配师父为自己起的名字?
叶劲明明没有流泪,慕容修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情。“你伤心了?”他带了点得意的说道:“今天是大年夜,你见不到亲人,所以伤心了,是不是?”
叶劲被慕容修戳中心事,心中无比窘迫,慕容修却又说道:“你见不到亲人,所以伤心;我也见不到亲人,你说,我伤不伤心呢?”
叶劲听了这话,这才猛然意识到慕容修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亲人,在这全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心中必定也是无比痛苦的,又想到自己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时间不由得羞愧难当。
慕容修却不再说下去了,他走到叶劲身边,靠着墙坐下,嘴里幽幽的说着话:“我慕容修,虽人前看似风光无限,却一生孤寂,亲缘寡淡…自幼便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妹妹,如珠似宝的护着长大,正准备几年后便择个好夫婿,送她风光出嫁,不成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一个月前,我还答应了要陪她去逛庙会…她一直都十分期待——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说道这里,慕容修突然神情狰狞起来,他恶狠狠地回头瞪着叶劲,伸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颈:“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你说!”
他慢慢的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叶劲被他掐住,呼吸困难,脸涨的通红,哪里还说的出话来?慕容修却不依不饶,还在不断的问他该不该。
见他没有回应,心中更怒,更用力地掐住他,叶劲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正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