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埂⒁桓鲅凵瘢褂衅涛麓嬗肭孜恰
“那些人,会是毫猛与凫徯吗?”云倚风问,“否则在这茫茫大漠中,像是也找不出别的仇家。耶尔腾虽说也与我们关系微妙,但一来双方还需合作,二来,若我死了,那想用血灵芝与王爷换的第三个条件,也就成了一场空梦,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该是他。”
季燕然将他的碎发拢整齐:“凫徯与你无冤无仇,他要对付的应当不是你,而是风雨门门主。”
云倚风若有所思:“照这么说,他是担心我会知道什么,或者见过什么,会破坏他的计划……那巨石阵?”
季燕然道:“凌飞已经回来了,他说荒丘中矗立着数百石柱,高可参天密密麻麻,上头被凿出了不少弯曲窟窿,用破布塞着,你可有听过此物?”
云倚风摇头:“我只听过巨石迷阵,在几百年前,确有过困住军队的先例,但先挖窟窿再用破布塞上的阵法,还真没见过,凫徯怕是高估我了。”
“那便不想了,好好歇着吧。”季燕然拍拍他的身子,原打算说这半个月来戴着珠串,至少也会落个失血过多,需多吃多睡好好养着,却又怕再吓到他,便只道,“我陪你。”
云倚风靠在他胸口,心虚道:“我这算不算忙中添乱?”
“忙中添乱的是李珺,不过他这回得了教训,应当不会再捧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你眼前凑了。”季燕然道,“往后你想要什么,都交给我来找。”
“我什么都不要了。”云倚风抱着他,闷闷地闭上眼睛。
季燕然笑笑,掌心在他背上轻抚,直到怀中人浅浅睡着,方才替他压好被角,起身离开了马车。
再过半日,大军便要压至荒草沙丘边缘,按照双方的人数来说,这理应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不败战役,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夜狼巫族与红鸦教都太过邪门,又或许是因为无人知晓那些黑色巨柱的用途,所以就连耶尔腾,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一带并非沙漠,而是一片贫瘠泛白的坚硬土地,长不出丰茂的水草与粮食,只有稀稀拉拉的地藤,偶尔钻出黑漆漆几丛,如秃子头上的癞痢一般,看得闹心。唯一的好处,便是夜晚有了水露,不用再干得嗓子裂疼。
季燕然替云倚风裹好大氅,又端了一碗热汤过来。此时大军正在煮饭,袅袅炊烟升上半空,氤氲散开在晚霞间。若忽略耳边嘈杂,只抬头往天上看,便会觉得此时正身处草原,于夕阳西下时,帐篷里的主妇们彼此说说笑笑,煮着茶饭。
“在想什么?”季燕然问。
“兵书。”云倚风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我现在虽不能指挥打仗,却也能将卢将军的战谱倒背如流了,比如说晚霞灼灼,四野宁澈的悠闲光景,便是军队最松散时,偷袭就要选这阵。”
话音还没落完呢,像是为了印证他的乌鸦嘴,远处还真就传来了一声号角——那应当是号角吧?声音低沉苍远,尾音拖得无穷无尽,越到后头就越细软,像蛛丝一般钻进耳朵里,缠进心里,勒得人又焦躁又烦闷。
而那诡异的声音却还不算完,又扯出了新的一轮嘈嘈切切,低语软诉,这回就像是女儿家在说话了,先是咯咯笑着,后又抽抽搭搭地呜咽起来,声音被风吹得时断时续,越想听清的人,就越是抓心挠肝地听不清。
“哗啦”一声,有将士丢下碗,站起来就向着声源走,像是想看个究竟、听个究竟。一旦有人带头,其余人也如梦初醒,都纷纷跟了上去,一时之间,只见数万将士如雨后的春笋一般,突然就直挺挺冒出了头,又被狂风一卷,齐刷刷向着同一个地方整齐迈进。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凌飞,他原本正在避风处打盹,突然就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丝女人的歌声,初时还以为自己又梦回了丝竹坊、温柔乡。结果猛然惊醒一抬头,嚯,就见迎面竟黑压压走来一群人,那些大梁的将士们,还有十三部族的勇士们,你推我,我追你,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头,几乎是命也不要地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拦住他们!”季燕然在后方大吼。
祖宗,这千军万马我要怎么拦?江凌飞心里发寒,也顾不得多想了,一个呼哨叫来小红,翻身跃上马背便冲至最前方,拔剑吼了两嗓子“站住”“捂住耳朵”之类,也没人听进去,依旧眼睛直勾勾地,如木偶一般向前冲着,小红也受了惊,驮着江凌飞便往前方跑,生怕他会被人流踩死。
营地已经狼藉一片了,锅碗与灶台四处滚落,连战马都躁动难安起来。有定力好一些、未受魔音蛊惑的将士,急中生智从行囊中拖出睡袋,扯着棉花与驼绒拧成小团,就追上前去堵同伴的耳朵,但也收效甚微,甚至由于阻拦了对方的路,扭打成一团的亦不在少数。
这种局面,若夜狼巫族的军队在此时杀出来,只怕毫无胜算。云倚风后背发麻,牵过翠花想去前方挡着,却听那飘忽的声音又突然变了调,不再似女子呜咽低诉,而是像海妖迷音一般,陡然尖锐起来!
负责保护李珺的将士也受到影响,他单手捂着耳朵,另一手挣扎拖过棉被,想要罩在李珺头上,却被对方猛然一推,再看时,人已经“嗷嗷”鬼叫着跑出了帐篷。
“平乐王!”
李珺跑得横冲直撞,如野熊一般,倒是难得模样骁勇。但这屁用没有的骁勇还不如不骁,他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觉得心里头难受得很,于是死命地就想去找出那不停哭哭笑笑的人,一把捏死,或者锤死,或者随便怎么死。他整个人都呼哧呼哧的,累得不行了,却又停不下脚步,最后精疲力竭、双目赤红地抓住身边人,张大嘴便狠狠咬了过去。
云倚风飞起一拳将人打晕,丢到了路边一顶破帐篷里,自己继续策马疾驰。
情况比李珺更糟糕的,还有万人之多。被那尖锐的声音一刺激,原先正在你追我赶往前跑的将士们,心里的烦躁越发难以纾解,一个一个如同填满了炸药的炮仗,轻轻推一下就要爆。
云倚风登上一处高岗,看得心惊胆战。此时残阳如血,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数万将士皆因魔音发狂,开始互相撕打攻击,像癫狂而又失去理智的野兽。他先前还担心夜狼巫族的军队会趁乱而出,现在看看,哪里用得着对方出手,怕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让联盟军队自相残杀。
江凌飞突然在不远处大喊:“带上你的雷鸣琴,随我来!”
云倚风猛地反应过来,一摸翠花身侧,那把小巧却声音巨大的逐狼木琴,一直就好好地装在布兜里!他一甩马鞭,驱使胯下骏马追了上去。
小红在前带路,翠花紧紧追随,一红一墨两道光影,如霹雳闪电般掠过荒丘,向着巨石阵的地方头也不回地冲去。
幸而这时风声渐弱,那贯耳魔音也消退些许。清醒的士兵们趁机追上前,替其中一部分人塞住了耳朵,又将受伤的人搀到一边。
耶尔腾惊魂未定,与银珠一道追上季燕然:“这是什么鬼东西?”
“摄魂音。”梅竹松也从另一头过来,“我早年研究志怪故事时,曾在书中偶尔看到过,不过那是以石笛为器,由魔女设下祭坛吹奏,用以蛊惑人心,像这种能借风传音数十里的,还从未听过。”
“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银珠道,“夜晚天气变幻莫测,过不了多久,就又会起大风的。”现在至少还有半轮红日,若待会天彻底黑了,这么多人躁动起来,只怕要出更大的乱子。
“云儿与凌飞已经过去了。”季燕然道,“传令下去,命将士们都堵住耳朵,原地休整。”
银珠提议:“不如先下令后撤,等破除迷音阵之后,再商议下一步计划。”
“没用的。”耶尔腾摇头,“战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高处飘来的声音,除非能一夜逃出百里。况且不战而退,将来哪里还有作战的士气。”
银珠急道:“可——”
“云门主与江少侠已经去破阵了。”耶尔腾看了眼季燕然,“大梁人才济济,那二位又是武林翘楚,我们只管在原地等着好消息便是。”
他这话听着像恭维,可内里却是十成十的推卸责任,这凭空冒出来的诡异声响,自己是无计可施了,既如此,那还不如把锅丢给大梁,反正对方已经主动去了巨石阵,能破自然最好,不能破,联盟军队当真仓皇失措地后撤了,消息传出去,那也是大梁的责任,与十三部族无关。
第90章 孤身破阵
耳畔风声飒飒。
战马四蹄腾空; 奔腾胜过闪电; 几乎要跑出荒丘幻影。这一路,不断有细小沙砾打在赤 裸皮肤上; 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再遇到大些的石块; 便会觉得连皮都要被生生刮去一层。脸上留下湿濡的痕迹,不知道是血还是雾; 但两人谁也顾不上抬手擦一把; 只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继续用尽全力地向前冲着; 想趁下一轮狂风还未吹来之前; 抵达巨石阵。
云倚风其实并不完全清楚江凌飞的打算; 但他大概能猜到一些,让自己拿上雷鸣琴,便是要以音克音,用这能奔雷逐狼的琴声; 掩盖住惑神魔音。至于能不能有用; 暂时不好说; 毕竟自己先前也没破过阵,但总得试一试。
荒草沙丘内,毫猛手中拿一柄远望镜,对外观察许久后,大喜道:“这巨石迷阵果然好用,对方的军队现在已经完全乱了; 正疯魔癫狂地自相残杀。只可惜啊,风停得太早了些,让他们白白得了休整的机会。”
“这魔音不仅能惑人心神,时间久了还会上瘾。”凫徯道,“如罂毒一般,听时大脑浑噩,不知身在何处,一旦不听了,却又抓心挠肝地想,越想越难受,最后直将一颗心都急出毛病,急炸了为止。”
毫猛大长见识:“竟如此邪门?但我看他们都已经塞住了耳朵,迷音还能有用吗?”
凫徯答道:“若堵得密不透风,自然是没用的,可只要还能听到一点点声音,便会像蛊虫一般往他们心里钻。”
况且行军打仗时,谁家军队能一直堵着耳朵,不听号角金鼓,无视统帅指挥?那倒真的成了一盘散沙,风一吹便溃不成军。
“今晚还会有几场大风。”毫猛道,“到时候,有他们好受。”
信徒们依旧站在高台下,手中紧握寒光闪闪的长刀,脸上涂抹着鬼面油彩,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周围都是鬼,浑浑噩噩的,便觉得自己也成了鬼,满心只想冲出这片荒原,将外头的军队屠戮干净,用滚烫的鲜血,来洗清自己身上的重罪。
乌恩自然也混在其中,他站在最前方,能清楚听到二人交谈的内容,心里就越发担忧起来。眼见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便找个机会,偷偷溜出了队伍。
……
最后一抹晚霞也隐匿无踪,狂风吹散乌云,月光是一盏明亮的灯。
两人距离巨柱已经越来越近了,而那被狂风催动的声音亦由悠远的低泣,变成了一串轰隆隆炸开在地上的惊雷,海啸般的音浪震得人心口钝痛,如被一记看不见的闷拳打在胸腔,喉头跟着泛出腥甜。
翠花脚步有些踉跄,若再继续前行,恐难免受伤。云倚风便翻身而落,在马臀上重重一拍,驱它独自跑回了营地。小红的定力要稍微好一些,江凌飞甩出袖鞭,将云倚风拉上自己的马背,咬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