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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如往常一样在院中晾晒草药，突然听看到有一太监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窥探。
“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我冷声说道。
那太监被发现后竟也不仓皇逃跑，而是正大光明地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说：“大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窥视大人的。只是有些话想对大人说，却又担心唐突了大人，于是才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来。”
听起来这人的理由也算合理，我又重新戴上了自己的伪装，向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想对我说什么，尽管说来。”
他见我毫无防备之心，于是开口道：“奴婢贱名李狗蛋，奴婢来是想劝大人速速离开这里，这宫里闹鬼。先皇驾崩时，先皇的宠臣楚玥在龙床前自刎而死，他的魂魄久久不愿意离去，在这宫里成了怨灵，新皇登基后，所有和他关系亲密的宠臣都会死于非命。奴婢实在不愿让大人受此连累埋骨宫中，所以才前来劝大人离开。”
“鬼神之说我向来是不信的，你又是从何听说的？”我假装诧异地问他。不过他的名字，可真是一言难尽。
这人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奴婢是亲身经历过的。奴婢曾经侍奉的主子叫楚麒，一直住在清思殿中，颇受陛下喜爱。三年前，他突然溺死在了御花园的井中，死状着实诡异得很。”
“这么可怕？不过你倒是多虑了，我和陛下的关系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我见你心善，不如留在我的手下做事好了。”我瞪大眼睛，透露出害怕的深情。
但我心中真正所想的是，他既然曾侍奉过祥平，那定会知道很多关于祥平在宫中生活的事，也说不定清楚一些祥平失足落井的内幕，暂时留在我的身边没有多大的坏处。不过这人居然敢把祥平作为谈资，随意讲给一个陌生人听，我也定会让他为今日的作为付出代价的。
我假意装出信任他的样子，也教给了他很多煎药治病的技巧，他也渐渐对我卸下了心防。
过了几天，谢临风终于想起来他的含翠轩还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游医。他一进院子，李狗蛋的神情就紧张了起来。我假装没有发现李狗蛋的反常，只是笑着找了个理由让他把这人赏给我打杂。
他也没有多想，就直接答应了我。
“你能把死人救活吗？”聊了会儿天，谢临风突然问我。
我却突然一阵恍惚，从我住进含翠轩起，每次与他说话，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祥平的怀念。难道是我想错了？他当初让祥平进宫难道不是为了为难楚家，而是真的喜欢祥平？还是说和祥平相处时间久了，逐渐爱上了祥平。可是不管怎样，他是让祥平殒命的罪魁祸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我是决计不会原谅他的。
他一脸悲伤地离开了含翠轩，不知道要去往哪里感时伤怀了。我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并暗自骂了他几句。
没过几日，谢临风带着一个犯人进了含翠轩。他让我给这个犯人解毒。
他大概是终于调查清楚我的“身份”了，想试探一下关于我的那些江湖传言是否属实。我也并没有让他失望，轻而易举地解了犯人身上的毒。然后他封了我御医的职位。
我暗中冷笑，离国的皇帝，心计也不过如此。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日之后他来往含翠轩愈发地频繁，对我也卸下了心防。
他每次来含翠轩，我都会为他捧上一杯凉茶，他也是极喜欢喝的，不过，他若知晓我在里面放了能让他逐渐失去繁衍子嗣的能力的药，不知会是何种反应。
“我听江湖传言说你是安阳王的弟子，可是真的？”一日，谢临风过来问我。
“逝者已安息，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不敢多说师父的事情，便如此对他说道。
你问我关于安阳王的事情，可安阳王不是你最熟悉的人吗？他看着你长大，遭你唾弃，纵是死了，你也不肯放过他的家人。你又何必偏偏跑来问我他的事情。
谢临风离开后没有多久，就有宫女跑来含翠轩。
“木大人，公主请您去宫中一叙。”宫女见了我，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然后说道。
公主？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大概是谢临风的妹妹谢禾。可是我在含翠轩的这些天，很少出门，从未与谢禾有任何交集，她派人来找我会有什么目的？我想不通。
只能静观其变了，我笑着对宫女说：“知道了，请宫人带路吧。”
这宫女朝我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笙（也就是李狗蛋，谢临风总觉得这名字实在惹人发笑，便帮他改了。）见我要出去，也慌忙跟上。
在宫女的带领下，我们到了公主的住处。
我见了公主，当即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大概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她见了我，一双娥眉微微蹙起，不知在沉思些什么，这副表情若放在成年人的身上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在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脸上就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跟木大人聊聊。”她说。
我对身侧的李笙也低声吩咐道：“你也出去吧，不用担心我。”
李笙回了一声“诺”，便与殿中的宫人们一同退下了。
“你便是木田？”谢禾问，不待我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竟与我想象中不太相似。坐吧。”
“谢公主。”我恭敬地回道。隐约间我好像听到她嘟哝了一句，不是很清晰，好像说的是“怎么是你”之类的话。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大概是听错了。
但她说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立刻呆住了。
她说：“我是该叫你木田呢，还是该叫你林思呢？”
第25章 交易
“我是该叫你木田呢，还是该叫你林思呢？”谢禾问。
我当即愣住了，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瞒过了所有人，没有理由被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看穿。而且我确信我从未见过谢禾，我忍不住地去疑惑她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身份的。
我快速理了理思绪，解释道：“林思是谁？下官并不认识，公主为何这样问下官？”
“看你刚刚的反应，我竟没猜错。”她看戏般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谁而来，也知道你想做什么。放心，楚麒也算是我的老师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插手你的计划的。”
我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问：“你，你究竟是谁。你找我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我是大离的公主呀。至于你问我的目的，若你完成了你的计划，希望你能放过我的两位兄长。”她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笑着说：“我们大可做个交易，你日后放我两位兄长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杀害楚麒的人是谁怎么样？”
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可我还是觉得当中有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她起身走到我面前，甜甜地一笑，对我说：“因为我相信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我只是想为我喜欢的人尽自己的一些微薄之力罢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看着她，她此刻的表情令我感到十分害怕。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所以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最后的结局，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只希望你最后能放谢临风和谢临渊一条生路。这是一个交易，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来自未来？开什么玩笑？可是她说的那么认真，我竟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话。如果她真的属于这个时代，她又怎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我的身份？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她的交易。
只要不让谢临风死，我都不算毁约的吧。
“杀害楚麒的人就是刚刚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太监。”谢禾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今天让我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谢禾说：“因为当时我的贴身宫女在场。当日楚麒从我宫里回去，前脚刚走后脚就开始下暴雨，我让手下的宫人去给他送把伞，结果她却看见楚麒身边的小太监拿着石头狠狠地向楚麒砸去，然后把他丢进了井里。她当时特别慌乱，立刻跑回了宫告诉我。听说后来皇兄下令把所有当天在御花园的宫人都赐死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太监究竟是怎么逃脱的。”
对于她的话，我选择只相信一半，只要她不打算对我的计划进行干涉，我便随她去了。
“李笙，我们回去吧。”我对守在门外的太监说。路上我又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看上去是一个懦弱而且随处可见的少年，没有什么鲜明的特点，是混入人群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那类人。我想不到谋害祥平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也是受人指使？
我觉得无论如何，回去先给他下些药再说。如果他不是凶手，我便把毒给他解了，若要是，那我定要让他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一点一点把他折磨到死为止。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这一点和二师兄有些不谋而合，但我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明显。不知不觉中我加快了回含翠轩的步伐，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还好含翠轩与谢禾的住所相距不是很远，一踏进含翠轩的门，我便吩咐做粗活的人：“把大门关好，无论谁来都不要打开。所有人都在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往客堂走半步。李笙，你跟我过来。”
李笙小心翼翼地跟在我的身后，问：“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跪下。”我褪去了时常挂在嘴角的天真微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对楚麒做过什么？自己老实交代一下，或者你选择让我直接告诉陛下？”
李笙跪在地上，没有想过我会突然这样问他，瞬间慌乱了起来：“大人，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大人明鉴。”
“既然什么都没有做过，你慌什么？”面对着我的逼问，他开始不停地朝我磕头，一味地说着自己是无辜的。
我懒得与他再多说，用一只手钳住了他的下颌，另一只手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朝他嘴里塞去。他拼命地挣扎着，但根本没有办法摆脱我的控制。这药丸还是我昔年在白玉山庄时少庄主送我的谢礼，是白玉山庄的秘宝，吃下去的人每隔半月都会体会到肝肠寸断的感受，没有解药三年内必死。我本打算把这等好东西留给谢临风的，但李笙的态度惹怒了我，我一气之下就将这药喂给了他。
我看着他将药咽下，然后将药效向他陈述了一遍，他立刻就都招了。
“大人饶命，我什么都招，求大人饶命。”他绝望地像一只在砧板的鱼。
我蹲在了他的面前，问：“楚麒，是不是你杀的？”
“是，是奴婢杀的。”
我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我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理由呢？”
李笙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起来，他近乎大叫地说道：“凭什么？凭什么陛下眼里只有他。他不过是一个佞臣的儿子，他比我要卑贱地多得多，他凭什么可以得到宠爱，而我却不行。是我杀了他，他反正也不想在宫里，不想得到陛下的宠爱，我不过是在成全他。那天雨下得那么大，御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就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好机会吗，我怎么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他死了，可陛下为什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