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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谰池上-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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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千祉只是静静地望着穆修白,他这几日的弦都绷得很紧,头痛欲裂却睡意全无。今晚的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想不起来。
  穆修白第二日缩在床角一直不肯起来,好不容易起来了,眼神却有些直愣。祁千祉颇一见到他都被他吓坏了。
  李瑄城入承虬宫见到穆修白,也吓了一大跳。
  “望月这是装哑装完了准备装瞎呢?我可没有让人瞎了还能复原的药。”
  穆修白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李瑄城。
  【求求你带我去泷上吧】
  求求你,再在这个屋子里呆下去我会疯的。这里全是任澄漪的味道。我对她做了那么混账的事啊。
  李瑄城没有答话。但是穆修白的哀求的眼神确实让人心疼。
  李瑄城寻思了一会,回身出了门。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得去问问祁千祉。
  穆修白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殿下,你对你家小猫做了什么?”
  祁千祉觉得昨晚的事简直是对自己的奇耻大辱,不愿多说。但是李瑄城毕竟还是他最信任的人,磨不过李瑄城,只说任澄漪和穆修白行那苟且之事,被自己撞破了。
  “没有其他了?”
  祁千祉道:“大概就是这样。这些事不说也罢。”
  李瑄城一下子抓住重点:“那任澄漪人呢?”
  “我让人送她去京郊了。我喜欢望月,给望月留个后也未必不好。”
  李瑄城一听站了起来,道:“荒唐!你觉得望月有那个胆子偷人么?”
  祁千祉道:“他有胆子逃跑,为何没胆子偷人?”
  李瑄城来回快速踱着步子,手中的扇子不住地往头上搔着,走了一会扇子往祁千祉一指,道:“殿下快派人去追任澄漪回来。此事恐有蹊跷!”
  祁千祉听李瑄城这么一说,也觉得任澄漪无论如何也要审一审。昨日他见任澄漪就心烦,基本从头到尾都忽略任澄漪这个人。穆修白虽然生得漂亮,吸引女性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任澄漪确实可能有些不寻常。
  祁千祉遂遣人去追,口中又向李瑄城道:“我让人看着她的。要问什么追回来问也行。”
  李瑄城心道就怕人已经跑了。
  又道:“望月似是受了惊吓。殿下也想想有什么事会让他受惊。”
  祁千祉信口胡扯:“我本来准备杀了任澄漪的。可能是当着他的面挥剑吓到了他。”
  李瑄城开始直截了当地问:“他这脉象是纵欲过度,殿下是不是给他用了药?”
  祁千祉默认了。
  李瑄城道:“用药的坏处我和殿下说过。就算我没说过殿下也应该知道一二。殿下心中有数就好。我只是好奇,殿下为什么非要用药?”
  祁千祉有些难堪,只道:“其他的事,承运就不要过问了吧。”
  李瑄城听他这样说,便只好不再问,转而说:“流言所起应当是尹天禄的那帮小啰啰们所为。”
  “尹天禄?所以国师是广沙王一党的?”
  “恩。但是也未必。殿下日后只需知道防着此人便好。”
  ……
  徐士毅回来报,京郊宅中任澄漪竟不知所踪。
  祁千祉大惊。李瑄城只是有点头疼又有点好笑地按了下额头。
  “我说殿下大概是错怪了望月。任澄漪这是借了望月脱身呢。”
  “不,望月求我不要杀她。”
  李瑄城讶异道:“哦?”
  过会又道:“望月心软,自然不愿人因他而死。不过此事问过他便知。”
  祁千祉道:“承运所言极是。任澄漪既然已经逃跑,只好问问望月了。”
  “裴之维一事,恐怕与任澄漪相关。她既然可以发觉望月男身,探得裴之维事亦不奇怪。”
  “怪我一时气极,竟犯下如此错误。任澄漪逃跑,望月之事恐怕亦要被人做文章。承运,我求你一事……”
  李瑄城听到这熟悉的一句话,知道祁千祉又要说什么。正欲开口拒绝,却一时没有说出口。
  祁千祉沉默半晌,道:“承运,我怕京郊并不安全。你可否带他回泷上,我会让徐染和他一起,替他找个地方安置。泷上是长公主的地界,总比其他地方好。至于承运亦不用管他。但是有承运在侧,我总是放心一点。”
  李瑄城道:“徐染你自己留着用吧。望月我会带走。”
  祁千祉喜道:“当真?”
  “真。”
  “望月走后,我也才能好好应对我大皇兄。如果你偶有余暇,替我帮望月调理下身体。他身子太弱了。”
  李瑄城勉强应下。又道:“你长点心吧。徐染是你这里功夫最高的一人,居然要派他给望月。你自己的安危又当如何?莫不是日后再给我演一出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戏码?”
  祁千祉听他这样说,哼笑道:“这如何可能?我自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便好了。”一边只能喟叹自己为何要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如此过了四五日,受了伤的凶手终于被抓住了,是行走江湖的杀手成涛。下了狱,但抵死不供认。
  裴之维病了。
  流言已经到了可以杀人的地步,裴之维便是平时上朝都会受人侧目,甚至言辞讥讽。
  裴之维以色惑主,辗转承欢才得到今日地位。
  一介弄臣,有何颜面立于宣室之阶?
  无羞无躁,还敢自诩为文人?
  ……
  而沈湘衣最终难逃一死,更是把他打垮了。
  祁千祉去看他的时候,裴之维满脸苍白,眉目更是浅淡到看不见了。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补品。”
  “殿下费心了。”裴之维望向他,眼睛里沉得像一潭死水。言辞间更多的是疏离。
  “我会给沈家一个交代的。我……从未想到过要害你。”
  “我知道,我相信殿下。”
  裴之维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心肝都能咳出来。
  祁千祉觉得心疼极了。
  “我和殿下,真的是……孽缘啊。要是从未发生,该有多好。”
  “……”
  “我自小受殿下照拂,心中亦多有感念。我现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殿下对我如同恩人。”
  “我如今这样,确实是前二十年太过顺风顺水,所以上苍要给我惩罚吧。”
  祁千祉知道裴之维后悔和他在一起了。他看着裴之维像秋日狂风里枯木,瘦削得像随时可以散了架,很想去抱抱他,但是忍住了没动。
  裴之维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得落了下来。这个画一样的浅淡的男子,让人觉得泪水都能将自己沾湿了化掉。
  我相信殿下,可是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沈湘衣死后第八天,少府丞裴之维自缢身亡。
  

☆、章十伏寒外生(一)

  穆修白体弱,受不住马背颠簸,祁千祉为他置备了马车。结果穆修白还是只乘了半日的马车就吐了。
  李瑄城非常骚包,一身白衣,骑的马也是白的。他坐在马背上看着穆修白扶着一颗樟树要死要活地往外吐着黄胆水,一脸的嫌弃:“你要吐吐快点。还要赶路呢。”
  李瑄城之前往返于泷上和京城也都是乘马车。因为骑马虽然快,但是非常累人。不过穆修白乘马车都能吐,李瑄城就懒得和他挤一辆车,只是在一边骑着马跟着。
  穆修白赶紧收住,用本来拿来蒙脸的纱巾随便抹了抹嘴。就听那边李瑄城更嫌弃了:“你用这个擦?”
  穆修白心道不然用什么擦,荒郊野外的。他还忘了带帕子。
  李瑄城也懒得再说什么,骑着马更远离了车架。
  到了晚间便要住宿。穆修白这么一天下来自己浑身都散了架,想到接下来还要六七日的日程,觉得自己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穆修白跟着李瑄城和凛冬一起进了店。穆修白从马车上下来腿都软了,李瑄城和凛冬谁都没有扶他一下的意思。李瑄城算主人,没理由扶他。至于凛冬那样的性格,眼中除了李瑄城再无他人。
  穆修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弱气。他上辈子可不是会晕车的人。
  走到半途,一个脑满肠肥脸上泛着油光的长髯男子扶住了他,向他道:“姑娘似乎站不稳。”说着搀起他继续朝前走去,而男子的肥手直接搂在了腰上,还捏了两下。
  穆修白动手就要推开他,男子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凛冬觉察到,回身手上不知道丢了什么过来,男子哇地叫了一声。穆修白趁势推开他闪到一边。
  男子直接拔出了刀,口中叫嚣着:“谁使暗器?”
  凛冬见他拔刀,也从袖中滑出短刀。两人居然直接动起了手来。
  店家一看要动手,在柜台后叫着:“唉呀别打别打,要打外面去打,在这里打我可要报官了!”
  说完这句话凛冬已经将刀架在了男子颈间。
  男子自知不敌,嘴硬到:“我不过搀扶一下这位姑娘。两位既是和这位姑娘一起,为何他如此却无人相扶?”
  李瑄城微微侧过头,眼神一凛:“阁下行走江湖,还是知道分寸比较好。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快滚。”
  男子听他这样说,虽然不服气,但是还是咽下这口气跑了。
  李瑄城道:“凛冬,去扶他一下。”
  次日。
  “望月,你穿着女装太招蜂引蝶,还是换这个吧。”
  穆修白把衣服摊开了一看,是男装,虽然衣料和裁剪都比不上宫中,却是和李瑄城一样骚包的白色。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套男装。穆修白非常高兴,换上了衣服,梳了男子的发式,觉得自己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又充满了期待,恨不得向李瑄城要一匹马来骑,可以让每一个人看见自己的装束。
  之前李瑄城和凛冬都是日夜兼程,一心赶路。此次因为穆修白身体受不住,也就放慢了速度,一时觉得无聊起来。但是凛冬不喜欢讲话。穆修白是个哑巴。李瑄城无比地想念祁景凉那个话痨。
  李瑄城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当天晚上穆修白又半死不活地跟着他们住店时,店里卖唱的姑娘忙不迭地扶了穆修白。
  李瑄城道:“凛冬,去扶他。”
  李瑄城道:“男装女装都无碍。你本身就爱沾花惹草。”
  穆修白听李瑄城这样的花花公子这样评价自己,甚是不忿。
  穆修白自宫中出来心情一直阴郁。李瑄城拿男装给他时已经是他心情最明快的一天了。此外舟车劳顿,穆修白本来就不能说话,自然也与人甚少交流。
  三人住店都是一人一间。李瑄城在驿站窗下抓到穆修白的时候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想到望月还有力气逃跑啊?不然我们明日起日夜兼程不要歇息了。”
  穆修白被抓,也没什么好羞愧的,听李瑄城这么一说,稍微做出了点反应。
  【马车我吃不消了我不跑了】
  李瑄城哼道:“信你才有鬼。不是你说要和我回泷上的么?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想去,不然我让太子派人接你回去?”
  穆修白赶忙道:【我不会跑的我也跑不了】
  “这绳子是?”
  【是大人买给的其中一套衣服】
  李瑄城眼睛一眯,口里调笑:“望月,我是该夸你懂得利用,还是骂你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心意?”
  【望月知错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但是不试试总是不能死心。逃是一码事,但是被抓住了必须诚心认错。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你要是再敢撕衣服,我让你光着赶路。”
  说罢环起穆修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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