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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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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贽转头:“把那两个暗卫还有成德提上来,我有话问。”

其实连夜审问过三遍了,除了小成公公还能回忆起当时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人都慌了手脚。伤的伤死的死,留下来的,只有两个人,而那两个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裴舅舅不敢推辞,只好转身出去提人。

还没走到门前,萧绝就推门进来了,作揖唤了一声“陛下”,道:“有件事情觉得蹊跷,特意过来回禀。”

“你说。”

“方才经过驿馆,看见元策手臂上也烧伤了一道,问起他,他说昨日下午,他也在风月楼。”萧绝顿了顿,“他又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文人知微,在楼里被烧死了。后来他又说,前几日西陵来了急信,说皇帝病重,要他快些回去。他问我,能不能通融通融,这几日就让他出城。”

萧贽道:“留几个人看着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让飞扬亲自看着他了,他若出门,叫飞扬一定跟着他。”萧绝张了张口,轻声道,“对不起,若不是我拿陈舟的事情求小公爷,也不会……”

萧贽不理会他,径自往外走去。

倒是裴舅舅拍了拍萧绝的肩:“连一整条街都烧了,也不能时时防住。你若有心,还是再去找找罢。陛下心里难受,不喜欢说话。”

萧贽又向几个人,连带着小成公公,把事情明明白白地再问了一遍。

小成公公思忖道:“奴才那时候晕乎乎的,被人敲昏丢在地上,离窗子也离得远,又个人把奴才从窗子丢出去。奴才看着,倒像是小公爷的兄长许问。”

“你还认得他?”

“奴才从前做御史,记着他的旧账记了一年,所以认得出他。”

“你怎么想?”

“元策手下有一群人,是专门炼制武傀儡的,近来或有传闻,西陵的武傀儡都是我大梁的俘虏炼成的,若是如此……”小成公公抿了抿唇,“不过他若是还能认出我,想来也不是被炼成了武傀儡。”

他继续道:“前几日小公爷让我查丹书铁券的事儿,奴才愚钝,还没有进展。但倘若萧启与元策勾结在一处,萧启要的,应该是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是先帝养在雁北的私兵。”

“朕知道。”萧贽低头,看了看抓在手心里的铃铛,“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元策若是要走,便放他走;萧启拿不到丹书铁券,会再冒头;许问若是在,也会再出现。”

小成公公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萧贽重新握紧手中铃铛:“可他还有一天就犯病了。”

小成公公轻叹一声,也只能说:“小公爷吉人天相,有许问暗中看护着,还有玉清子道长陪着,应当不会有事。”

其实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信。

许观尘这个人,好的时候对你倾尽全部,固执的时候也很固执,不懂得服软变通,委屈求全,若是惹恼了萧启,只怕不好。

……

直到下午,金陵城里的大火才灭。

封闭了十六处城门,裴将军亲自统率,挨家挨户的盘查,却也绝口不提要找什么,或者找的是谁。

如萧绝所说,元策这日下午就递了折子来,说金陵城乱成这样,他来梁国不到一个月就遭了两次的险,实在是惶恐至极。再加上朝中来了信儿,说皇帝病重,召他回都。西北的边界也不划了,说改日再议,他这几日就要回去。

在知情人看来,在这时候说要走,他这分明就是要跑了。

萧贽头一回斟酌了很久,照小成公公说的将计就计,终究还是准了。

这折子还是在火场对面的茶馆批的。

长久地待在外边也不方便,再加上他一天一夜没合过眼,没吃过东西,小成公公与裴舅舅都劝。

大火灭了之后,他又在烧成了灰的长街四处走了一圈,没有找见别的东西。

小成公公将马匹牵过来,请他回去。

萧贽在心中叹了一声,翻身上马,准备回去。

福宁殿里,小成公公早先就吩咐人把殿中收拾过了。许观尘临走前还在抄写的书册,打翻的笔架,还有长得没来得及剪的烛芯,都暂时被收走了。

萧贽入了殿,换下外衫,在案前坐下,随手翻了翻底下人呈上来的供词。

他面上不显,其实心中急得很。

一天一夜,连茶水也顾不上喝几口。

小成公公把知节莲沏的茶放在他手边,没敢再劝,就轻手轻脚地退下去了。

良久,茶水由热转凉,萧贽转头,却看见眼前的长案下边,散着一支笔,是许观尘前日打翻了笔架,掉在桌案下边,收拾的宫人们大抵没看见。

那时候许观尘还说他来捡,萧贽没让,一把把他揽进怀里,用念珠圈起来了。

萧贽环顾四周,才发现殿中许观尘的东西,都被收回去了。他原本随手乱丢的衣裳经书,都被放回去了。宫人们不敢拿这些东西来惹他。

他起身,披上干净外衫,要出门去。

着的便服,带的人也不多,去了定国公府。

那时候许月正等在庭中。

许月见过他,却不知道他是皇帝,只道他是与许观尘交好的朋友。她知道金陵城中失火,烧了一条长街的事情,却不知道许观尘就牵扯在里边,此时见萧贽过来,忙迎上前,行了个万福。

萧贽摆了摆手,不大想说话,只道:“没事,他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这话说给许月听,也说给自己听。

许月仍是着急,喃喃道:“老道长也一整日都不见回来了。”

萧贽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吩咐小成公公:“去玉清子房里搜一搜。”

他自个儿,却提脚去了许观尘的院子。

许观尘不常在府里住,他总住在宫里。但是房间不大,收拾得齐整,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小道士的小玩意儿。

小成公公仍旧端着茶水进来,放在案上便出去了,临走前道:“陛下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在小公爷房里歇一歇也好。”

这时候天色近晚,他看过从玉清子房里找出来的一些东西,只有一些药材,旁的也没有什么。

裴舅舅来回过一次话,说是东城西城都搜过了,总关着城门,也不好。

萧贽冷着脸,不管旁的人说不好,又调拨了人手往城外去找。

他总待在国公府许观尘房里,国公府里没人敢赶他走,宫里也没人敢请他去,他今晚就在国公府里歇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四周很是寂静,却忽然传来很是凄清的虫鸣声。

萧贽掩上窗子,听了一会儿虫子叫,只觉得聒噪。

便起身打开许观尘的衣柜子,把他的道袍全都抱出来,丢到榻上。自个儿和衣躺下,窝在许观尘的衣裳与被褥里,在许观尘的榻上眯了一会儿。

小道士的衣裳与被褥上都熏了香,不似寻常的香,只有他身上有。

只过了半个时辰,萧贽就又起来了。在院子里徘徊,一面等底下人把事情随时报他,一面思忖着对策,想到后边,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心想着,许观尘该犯病了。


第66章喃喃不清

静虚观后边的静室里。
许观尘初来时,就已经将静室里边仔细摸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就连茶杯也是木头做的。
这静室是开凿山石挖出来的,也没有再砌砖砌墙,只开了个小气窗。
许观尘趁着没人,便扯下半边衣摆,把布料扯成长条,咬破了手指,在上边涂了两个字,绕在洞里的碎石子儿上,把石子从小气窗里投出去。
静室虽然不大,但是却高得很,气窗也开得高。许观尘要跳起来丢石子,脚上手上还挂着镣铐,折腾了半天,也只丢出去一个。
怕只怕金陵城里乱成一片,萧贽却不知道他在城外。
后来听见外边有响动,他理了理衣裳,就爬到榻上去打坐,只做出念了一晚上经文的模样。
他闭着眼睛,还没来得及稍稍睁开眼睛去看,便听见小孩子喊他:“小师叔。”
是静虚观的小道童。
小道童将饭菜与换洗的衣物放在案上,走近又喊了他一声:“小师叔。”
许观尘缓缓地睁开眼睛,问道:“什么时候了?”
小道童挨上前,抱住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到案前:“将近正午了,小师叔吃点东西吧。”
他把许观尘按在案前,一撩衣摆,就在他面前坐下。将木托盘上的饭菜摆好,碗筷都摆在他手边。
自昨日下午起,许观尘便不曾吃过东西,到这时,已经过了整整一日。
许观尘捉起竹筷,动作顿了顿。
那小道童见他模样,便道:“小师叔不必担心,饭菜是我亲手做的,没问题的。”
他说着就拿过许观尘手中的竹筷,将案上每样东西都吃了一些,然后重新将筷子递还给他。
罢了罢了,总得吃饱了再说。
许观尘接过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两口,瞥见那小道童捧着脸,看着他吃东西,天真得很,心中斟酌一番,似是随口问他:“你用不用一起吃一点儿?”
小道童摇摇头:“不用,厨房里还有。”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问道:“我之前就见过你,你认不认得我?”
“认得的。”小道童又点点头,“二月开春,小师叔来道观里祭拜过,画了符,还帮我看过卦摊。”
“那时候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道观里,你的师父师兄都去哪里了,你说他们去云游了。”许观尘笑了笑,“现在我再问你,你怎么说?”
“我……”小道童搓了搓双手,轻声道,“三年前他们就都走了,留下一个师兄带着我,又过了两年,那个师兄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确实是……出去云游了。”
“是么?”
“是。”小道童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就是被……另一个师兄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之前家里下了好大好大的雪,爹娘都被冻死了,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好久,才遇见师兄的。”
许观尘只做出随口与他说些闲话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道号?”
“我是寄名修道,没有道号。师兄说,要是长大了不想当道士,要还俗很麻烦,还不如先不当道士。”小道童腼腆地笑了笑,“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姓谢,后来师兄给我起了一个,叫做谢玉衡,师兄说这个名字……”
许观尘眸色一暗,将竹筷放在案上。谢玉衡这个名字,倒很像是萧启的风格。
小道童忙道:“小师叔,是不是我的话太多了?你再多吃点儿,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个名字,我有小名儿的,我叫小五。”
许观尘抿了抿唇角,问道:“你的这个师兄,就是萧启?”
小道童不解:“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把我弄回来的那个。”
小道士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还试图辩解澄清:“其实师兄人很好的,当然小师叔人也很好……”
许观尘淡淡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在乎小恩小惠,小手段耍得很灵。一遇上大是大非,就昏了头,小手段就变成不择手段。”他笑了一声:“从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师兄说,小师叔从前与他……是好朋友,不是吗?”
“从前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就断交了。”许观尘面色平静,“他若是不回来,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了。”
“师兄与小师叔为什么绝交?”
许观尘面色不改,说起从前的事情,也仍旧是十分平静的模样:“他从背后砍了我一刀,把我推出去给别人,就绝交了。”
小道童吃惊地“啊”了一声,很快又闭上张得很大的嘴。
许观尘再问了他几句话,有关外边情状如何,他一概不知。道观外边有没有人,萧启去了何处,西边院子里的老道士怎么样了,他也全都说不知道。
想来是进来时有人吩咐他,让他不要与许观尘说这些话,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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