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一,要在白天去。第二,必须不被皇帝得知,至少在我离开京城之前。第三,保证我见王爷时四周无人看守。”
曲同音想了想,道,“若是白天时间会很急迫,买通虎贲军也得费一番功夫,你计划何时去见王爷?”
“今明两天,做不到就罢了。”文无隅闲闲道。
曲同音默了片刻,一咬牙应下,“明天午后,你看可以么?”
“那便申时初,我在王府一里外的茶坊等。”
翌日午后。
距离约定的时辰尚有一段闲暇,文无隅叫了辆马车,提前出行。
目的地安定侯府。
一年前齐玦回京,得此安定侯之封。一则治军有功,二则西陲前些年屡有邻近外族小规模犯境,齐玦不仅次次击退,更将小邦之国如数收服。
虽不至居功至伟,但以此皇帝完成他多年想晋封齐玦的心愿,特昭他留京修养。
这一年来西陲一切稳定,齐玦便迟迟未赴边关。主要原因还是怀敬王被幽禁一事。
皇帝决意如此,齐玦有心劝谏但无力改变,只得静观事态发展再择援手。
不速之客的到访委实让齐玦倍感意外。
他和这位文公子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在江南道那时没曾说过一句话。
充其量就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面熟而已。
一见面,两人都尴尬。
文无隅倒很快适应,字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侯府不愧是大将军府邸,庄重肃穆,恍惚可以想见千军列阵之赫赫军威。
齐玦觉得好笑,开口阻止这种客套话的继续,“文公子专程来访不会是为了夸我一番吧。”
文无隅笑容可掬,“在下所言也是实情啊。”
齐玦笑道,“那便多谢文公子夸赞。你我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有话不妨直言。你是为王爷之事而来吧?”
文无隅深看他一眼,欣然道,“将军是个爽快之人。不过我主要是为将军而来。”
文无隅称他将军,而非侯爷,过多是尊敬他沙场善谋悍勇,侯爷却是个名利场的称呼。
齐玦或多或少有些会意,这一年朝堂内外无不称他为侯爷。
但说为他而来,未免让人迷惑,“此话怎讲?”
文无隅沉默片刻才开口,意味不明地笑,“不知将军如何看待功高盖主?”
齐玦一愣,审视他,文无隅不避,坦荡相迎。
沉默相顾间各自心思百转。
齐玦先移开视线,低笑道,“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倒是文公子怕是有离间之嫌。”言间敛了笑又看他一眼。
文无隅反而神色益发轻松,“功高盖主在于功,将军此时不及,来日未可知。但你手里有权,且是动辄倾覆天下的兵权。权重堪比功高。”
“你不是不知,皇上与我是至亲,天底下再无我族人。”齐玦神情郑重,坚信不移。
如若‘相依为命’都能沦为相残,恐怕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寒心之事。
“阋墙之祸寻常大家亦有之,何况帝王家。王爷落入今日境地还不足以成为前车之鉴吗?”
文公子离间之心如是坚定,齐玦不觉皱了下眉,些微有点恼意,
“王爷与皇上另有隐情,该当别论。”
“将军又岂知这当中的隐情不是拢权的借词?”文无隅见他语气厉害,心下也不慌,面上挂着薄薄笑意,口吻平淡地像是在话家常。
齐玦忽地发笑,看住了他,目不转睛,“文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文无隅无意地拨弄手腕上的砗磲手串,神色平静,目光望着大堂外,眸底一片惊涛骇浪,
“我只是想告诉将军,人心之易变,比千般阵型还难以参透,而人心之险恶,远比疆场厮杀更惨烈。将军若无防人之心,迟早必为自己所害。”
那眼神暗藏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齐玦不由地心中惊震,便是文公子存心离间,话却不失为箴言,他已然有所体会人心之复杂难猜。
好是一会儿齐玦才回道,
“但愿没有你一语成谶的一天。”
“将军若是知道我接下来要讲的秘密,就不会说但愿了。”
文无隅一脸高深莫测,齐玦不禁心神紧绷,疑惑相望,听他声线压得低极,缓缓道,
“王爷才是齐明秀,将军的亲外甥。”
齐玦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一双眼微瞪,不可置信、游移、惊惧,好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猛地挺直身子,张口结舌,“你、你胡说!”
文无隅笑笑,毫无畏惧之态,“一面之词,将军不信是理所当然。但我绝非空口胡说,不如我给将军指条路,长远的,将军可以从我父亲那一代幸存的老臣查起,要经历先齐皇在世时期的老臣。近的,你寻机试探试探曲大人,再近的,将军不妨直接去问王爷。”
齐玦怔忡无言,心绪混乱如麻。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对他来说,过分骇听,便是三条路摆在他面前,也很难快速做出决断。
文无隅顾自又道,“来日方长,将军慎思。曲大人不容易松口,要问还得摸准他的心思。至于王爷,”说到这他站起身来,“我眼下就得去见他,将军若同行恐怕不妥,入夜再去也不迟。”
齐玦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那眉眼之间流露的踌躇之色,和王爷苦思之时实在太像了,文无隅笑道,“将军平时照镜子吗?”
齐玦茫然。
“将军多照照镜子,到底是血缘至亲,比较看看王爷和皇上,谁才与你相像。告辞。”
文无隅躬身拜别,施施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提到齐玦摄政吗?这里就是原因了。(意思就是后续不会再写他和齐明秀啦,我觉得可以写成另一个故事)
第118章 「修改」「完结」
文无隅换上禁军服饰随曲同音进王府。
这种伪装不过是走个过场。重要的是投出去的大把银票,为今日可能长不过半个时辰的相见,曲同音无疑下了血本。
到了私阁门口,领头的一个手势,周围虎贲军纷纷撤走。
曲同音本想留下,怎奈文公子单单一个眼神他就全数读懂,只好也走得远远的。
渊澄还是没个整齐装束,模样懒散,盘腿坐床榻上,端着一册书,双眼无神,根本就是在发呆。倒也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却是无心理会谁来谁走。
门口倏忽出现一个人影。
他随意一瞥,那眼神仿佛活了过来,瞬间光芒万丈。
却须臾间黯淡,频频眨眼,渐渐眼底腾升惊惧之色,忙翻身下榻,赤着脚大步如飞,压着嗓音急道,
“谁叫你来的?曲同音吗?快离开这…”
说话间双手举放不定,无措地碰了下银色铠甲做了个推的姿势。
一别四年余,再次见面他却来不及将人看清楚,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人不能出现在这里。
文无隅不知作何感想,呆站了会儿,嘴角斜勾出个差强人意的笑,
“王爷别来无恙。”
渊澄立在原地,仍有点懵,眼睫半垂微微颤动,
“我很好。你呢?”
“我也不错。”文无隅脸上带笑,把臂弯里的小酒坛递给他。
渊澄一瞬诧异将其接住,却见文无隅开始脱身上的盔甲,不禁眉头深蹙起,
“你不该来京城,曲同音的话怎么能信。”
文无隅将盔甲脱下置一旁,身上鲜衣华裳,站姿笔挺,精神抖擞地笑看他,仿佛在应证自己那句过得也不错,腕间的砗磲手串若隐若现。
他看向渊澄薄衣下的手,“王爷试图自尽不假吧。”
渊澄自是瞧见那手串,垂眼看了看自己衣袖,手缩了一缩,
“不假,不过不是因为你。”
文无隅转身关住门,顾望一周,
“我知道。怎么连张桌子都没有…坐这儿吧。”
挑的地方正是阳光浅游处。两人相隔尺许对坐。
“王爷选择自尽,想必已把这人世看得通透。”
文无隅启开坛塞,先饮一口,递出去。
渊澄接过,也灌一口酒。他对文无隅的到来全无准备,难以揣测时过经年他来此何为,便自觉默声听他说。
毫不觉察自己那份寡淡已悄然消褪。
“可王爷不觉得这个死法太过憋屈,有失身份。”文无隅继续又道。
“那你以为怎么个死法体面呢?”渊澄问了一句。
“比如,被仇家暗杀、毒杀。”
文无隅说这话时正经无比,真像为他死得其所出谋划策。
渊澄哑然失笑,“有何不同?”
“王爷这种自尽,一非舍身取义,二非扶危济难,纯粹是懦夫行径。”文无隅如是解释,“而若死于仇家之手,一则因果有道,二则勉强能博一个大义之名。”
渊澄有些啼笑皆非,“死也要想这么多,你还真是你。”
文无隅唇边勾起一抹讥嘲,“王爷不也还是王爷,江山拱手,至死也要保那错的人。”
渊澄被他的笑刺到,愣怔片刻,凝视他,“这话何意?”
“家父究竟死于谁人之手,王爷打算把真相带进坟墓里去吗?”
文无隅气息微涌,眸光带着怒恨盯着他。
将才相谈如是闲趣的气氛瞬间变成对峙之势。
渊澄默默垂下眼帘,眉目平和,看不出什么波澜,他好像有点明白文无隅此来的目的,一会儿他低低道,
“我是为你好,你拿什么和他斗。”
文无隅冷嗤道,“为我好,这话王爷说出来不觉得好笑吗?是真为我好,还是惧怕夺回的江山再陷动荡,枉费辛苦?你彻头彻尾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谈什么深情。”
渊澄抬起脸,淡定如昨,“我是不配,也早已悔悟。而你所谓的逆道而行强为不得,又是否出自真心?如今看来非也。你不过是个伪道者,假借其名欺人罢了。”
文无隅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
“我修的是心德,不是遁入虚无、屏弃七情六欲。”
渊澄嗤笑一声,心中五味翻杂,
“最惯诡辩是你,什么都由你说,什么都是你对。”
说着提起酒坛子一顿豪饮,似是被欺骗了这久才察觉,举止间透露着愠意。
文无隅冷眼以待,渊澄饮罢深喘一口气,神情倏变凌冽,寒了声发问,
“你想怎么样?”
言辞的争锋相对,好像把各自丑陋的面目揭露无余,赤坦坦摆在两人面前,万分惹人嫌恶。
气氛至此犹似剑拔弩张,目光如冷箭毫不吝惜地刺向对方。二人心中恶气横生,昔日情意纤毫无存。
文无隅气势咄咄,“王爷还寻死否?”
“死不死与你何干?”渊澄对道,不是气话,而是拒之千里的冷淡。
文无隅无声笑起,“干系很大。我身后跟着无数亡魂厉鬼正看着你,你闻不到那已经腐臭的怨气吗。”
什么自尽是懦夫行径,寻思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就是为名正言顺地杀他步步铺垫。渊澄这些年混沌的脑子这一刻无比的灵光透彻,打斜眼睨他,
“你干脆说,要取我性命就行了!”
“是,冤枉你了不成?”文无隅字字铿锵。
“不冤。因你而死的人也不少,你愧不愧呢?”渊澄冷声反问。
“谁人因我而死?王爷气糊涂了吧,说话如此不着边际。”
“我不生气,这辈子没这么冷静过。闯牢劫狱那些江湖中人,他们的命不是命?”
渊澄郑重其色,严肃又认真。
文无隅噗嗤一声,笑不可支,眼角竟逼出泪来,断断续续说着,
“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