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唉。
蓝批的时限只有七日,很快,皇帝陛下又不得不清早坐上龙椅和一群鹌鹑样大臣们商议(che)国事(dan)了。
每日早朝皆是如此,皇帝问一句,大臣们答一句,皇帝冷眼看着臣子们的神情,大臣们小心瞧着陛下的脸色。有按捺不住想奋然出列启奏的,被同僚抓住袍袖狠命一扯,也就无言了。
看上去十分和谐。
午睡后景烨照例进了御书房,坐在桌后批改大臣们新递上的奏折,批着批着,忽然想起什么,低头拉开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果然看到一封无人署名的信。
景烨轻轻地拿起来,手指抚过雪白的封纸,翻到背面,是朱红的印泥。
西南。
景烨眉间一凛,立即将信封拆开来细看。书信很短,几眼便可扫完。然而又搭上了一张账纸,让皇帝心里猛地沉了下去。
顾泓立在门外,刚要扣门,就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应当是桌上砚台砸到地上了。
他眉毛一挑,看了看站在阶下的叶茂,后者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摇摇头示意不知,面上一派紧张。
于是推门而入。
皇帝就坐在书桌之后,脸上并无多少怒色,只是淡淡将手中的纸件扔回桌上:“卿来了。”
顾泓躬身行礼:“陛下。”
“免礼。朕……”景烨抿唇指了指桌上,“让他们送三十万两去西南,可顾老丞相来信却说,京官送来的物资,算起来总共不到三万之数。”
顾泓道:“臣的父亲不会欺君。”
“是啊。”景烨朝他一笑,“人说行一恶须十善报,朕这个光景,只怕一辈子都报不完了。”
顾泓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景烨看了他一会儿,点头笑道:“谢你了。”
职场不得意,情场也没盼头,于是景烨只能借酒浇愁。
入夜,窗外雨声大作。还是上好的竹叶青,由白瓷成的小酒瓶盛着,瓶身细长纤雅,被前朝大家几笔绿意玩笑勾勒,再轻蘸一点由浅转浓的赭色,成了宫中珍藏的传世之作。
景烨握着酒杯,边喝边睡。
殿外两个小太监守在平安宫门口,看着眼前一片倾盆大雨说话。
“你看这雨,大成这样,要不咱们先回了公公,把宫门关了吧。”
“公公哪抽得开身。”小太监示意里头,“陛下还醉着呢。虽说如今陛下性子好了不少,可要是擅离职守,看师父不给你好看。”
问话的小太监叹了口气,转头,突然眼尖地瞧见两人影:“哟,还真有人来了。”
两人忙打起精神。前头两个人影撑着伞慢慢走近,两人再仔细一瞧:“是林公子!快,进去告诉师父。”
其中一个立即转头跑进去了。
林晓声走到宫门下,墨砚收了伞对小太监道:“去告诉皇帝陛下,咱们公子求见。”
“哎,哎。”小太监弯了弯腰,“已有人进去禀告了。”
这边叶茂正使着吃奶的劲把皇帝往龙床上拖,这时候小太监来回禀,也不禁一愣:“林公子?”
他这一愣,手上的劲就松了。景烨一下滑坐在地上,就那么低着头坐着。
“……茂茂。”
叶茂给他叫得一抖:“哎,陛下。”
“朕不想一个人睡。”青年低着头,乌黑的碎发垂落在颊边,说起话来幼稚得可以,“朕不想做大魔法师呜呜呜呜呜……”
叶茂:“……”
“那陛下。”叶茂抬手示意小太监去请人进来,俯下身轻轻道,“奴才请个人来陪您好么?”
景烨闻言抬头:“他帅吗?”
这应该是称赞男子俊美的词吧,叶公公忖度了一下:“帅。”
景烨狂点头。
“……”叶茂捂脸,本性暴露得够彻底啊。
林晓声静站在宫门下,不久,小太监跑来请他入宫。
进寝殿时,叶公公亲自迎了上来:“林公子。”
“叶公公。”林晓声笑了笑,“林某前来向陛下讨药。”
“那奴才也不避讳。”叶茂抬手送他进殿,“公子的药在国库里,那得陛下答应给才行啊。”
“是这样么?”林晓声笑容不改,眼中闪过一丝阴晦。“既如此,臣必当谨遵圣命。”
门被叶茂吩咐宫人悄悄合上。墨砚抱着伞站在门外,眉头紧锁。
叶公公瞥了他一眼,悠哉悠哉地把拂尘从左甩到右。紧张成那样为个啥啊,又不是第一次。
殿内。
林晓声一面缓步上前,一面振了振衣袖,挥去身上的雨水。
挑起珠帘。
皇帝正埋着头,趴在青玉刻成的酒案上,手边还有一壶竹叶青,并着被叶公公小心放好的几个酒杯。
林晓声行至这人面前,静站了一会,见皇帝依旧埋头不动,便俯下身去将手搭在他肩上:“陛下?”
没反应。林晓声的唇角勾出微讽的角度,这是新琢磨出来的花样?索性跪坐下来握住皇帝的双肩,慢慢把他扶了起来。
“陛下若是还不动,臣可就走了。”
景烨开始觉得周身一片天旋地转,就坐下来趴着。谁知道眼一闭一睁,身边人就从叶茂茂变成了个从来没见过的神烦。
“陛下……”
景烨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瞪了面前人十秒,喉结使劲滑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又开始晕乎了,这次好像飘到了云彩上。
他此时眼角微挑,染着一点绯红,却又不艳丽,倒显得憨态可掬。长睫低垂,薄唇轻抿。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倒也看得林晓声一愣。
两人就这么呆呆对望了一会儿。
景烨脑袋转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着不就是叶茂送来陪他睡觉的帅哥吗!
确认目标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皇帝陛下豪迈地扯开层层束紧的衣领,露出细腻好看的锁骨和胸膛,然后以标准澳大利亚无尾树熊景考拉奔向树干的姿态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抱住眼前风姿卓然的美人,紧接着长腿也缠了上去。
“爱辉,朕等你好久了。”
林晓声:“……”
他动了动,手抬起来想搭在皇帝的背脊上,随即触到一片冰凉柔滑的长发。
景烨闭着眼蹭了蹭他的肩,唇就凑在他颈边,随着胸膛的起伏,一呼,一吸。
☆、第 10 章
殿内灯火摇曳,两人在桌旁静静拥着,乍一看,真像是相爱至深的眷侣。
林晓声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耳畔的呼吸绵长而平和,轻轻瞥了瞥,便瞧见青年细密的长睫和柔和的眼角。
皇帝忽然眉心一动,蹭了蹭他的肩膀,嘴里喃喃着:“朕……是真的喜欢……”
“恩?”林晓声不自觉侧耳。
“……火腿鲜笋汤啊……”
“……”
林晓声不由轻笑一声,索性右手扶着这人的背,左手穿过他膝弯,将他横抱起来。然而才起身脚下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皇帝陛下这些日子虽说劳累,但该吃该喝的那是一点没落下。且每日戊时就寝卯时起身,生活颇有规律,于是便可耻的……长膘了。
林晓声堪堪稳住,把人抱回到龙床上。皇帝手心贴着他颈侧,依旧睡得沉。
大雨刚过,殿中却有些闷热。林晓声恍惚了一下,还是将怀中人的手轻轻按回在被面上,自己走到床边开了几扇。凛凛夜风吹袭进来,叫人精神一振。
他抬眼看着外头深沉夜色,不由为自己的举动好笑。
虽则他对皇帝并无他人所料的那般厌恶,但也不算是一般陌生人那样相安无事。
他对他,从来是轻蔑而冷漠的。
这样一个整日昏昏沉沉不知所为的皇帝,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人,也会为人所不齿。但他还是安然在宫中住下了,住在一个随时可以掌握钱财和权势的地方,只要略过一些令他不适的东西,于他而言,就是最安心的。
不掌无用之事,不行无用之举,这是准则。
不过今日好像有些悖逆了。林晓声看着自己的手心,笑了一笑。
可能是因为,那人变得太多了吧。
林晓声是江宁织造与明姬的儿子。
明姬是当年江南最有名的妓子,不仅一阕长相思歌动天下,还能念着吴侬软语水袖轻扬,令无数才子贵戚拜倒。后来第一美人选中江宁织造府之主,被一顶大红软轿抬进了门。
两年后,她在自己的绣房里吞金自逝,留下仅有一周岁大的林晓声。女人无牵无挂地去了地府,留下个儿子还在人间煎熬。
林晓声还记得自己六岁的时候,那天府里的嫡长子逼他吞下一颗丸药,当天夜里浑身发冷,寒意从骨髓里一点一点透出来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具死尸。
冷到半夜,突然有什么东西跳上来钻到他的薄被里。小东西暖暖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指尖一触到便下死命抱紧它,它顿时惊慌起来,挥舞着爪子不停挣扎。
别动,不要动,别走。
挣扎了许久后,它渐渐安静下来。
是累了吗?还是……死了?
很久很久之后,暖暖的小东西又动了起来,这次却是往他怀里钻,钻到胸口某处后,轻轻地,蹭了蹭他。
恩?
又蹭了蹭。
然后开始不停的蹭啊蹭,直蹭到胸口都变得灼热……
林晓声猛地睁眼。
眼前所见的是一头漆黑的长发,头顶支着他的下巴,正在轻轻颤动。他微微低头,手抚上那一头乱发,感觉清凉柔滑。
指腹划过这人脸颊,竟觉滚烫。
皇帝还在蹭他胸前的衣襟,雪白的里衣已经被蹭成一团褶皱,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林晓声蹙眉,似乎有些不对,摸索着握住皇帝的双手,冰凉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掀开帐幔喊了一声:“叶公公。”
在帘外守着的叶茂一个激灵醒过来:“公子何事?”
“陛下……”林晓声伸出手,触了触眼前人的额头,“似乎病了。”
“什么?”叶茂一惊,连忙掀帘小步跑了进来。皇帝还趴在林公子怀里,叶茂移来一盏地灯照了照,见他面色赤红,嘴唇却发白,赶紧放下灯去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这分明是着了凉了。”叶公公忙掀起薄被摁在皇帝脖颈处,瞥眼瞧见床边几扇敞开的窗,“哎,这窗户怎么大开着?”
林晓声眉梢微动:“是我开的。”
“公子也太不小心了。”叶茂心里一急,不由语带责备,“陛下喝了酒不免发热,您把窗户开着,夜里寒气逼人,这几层薄纱哪挡得住?常言道热身子禁不得冷风吹,这是要吹出病的。”
从前夜夜笙歌,倒不见他病得这样。林晓声垂眸看着皇帝,看他似乎嫌弃被子盖着太热,抬手就要把身上被褥打下去,便不由握住他的手腕。
叶茂已经火急火燎冲到外面叫小太监们传太医去了。林晓声静默了会,还是起身下床,将床边几扇窗放了下来。
太医半夜迷迷糊糊被人给怕醒,听清传话后,套上官服拎着药箱战战兢兢地进了宫,生怕又是小皇帝起了兴,想弄什么新奇玩意。
到了床前一把脉,确实是患了病,可算松了口气。
叶公公急得拂尘一甩一甩:“大人松什么气!陛下可病着呢!”
悲催太医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陛,陛下的症是外感内滞,病前又饮了酒,竟算是个小伤寒……”
叶茂上前一步:“那还请大人快快拟了方子,奴才吩咐人煎药去。”
“是,是,下官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