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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在下明白。”
潘志晰眼里的醉意去了不少,他正色道:“这样吧,有赏有罚才算是一件美事,你若真能成,想要什么赏都可以提。”
他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少年已经动作不停地持笔,在丹顶鹤的眼睛部位一点。
无数看客因为他的举动而惊讶连连,都觉得太过鲁莽草率,当少年退开一步时,那惊讶的声音如潮水般扩散开。
只见画上仙鹤明目启张,神。韵超然,不沾染一丝红尘之气,如同从纸中脱出,翩然展翅欲飞,弄影浮烟。
潘志晰止不住地惊讶,半晌,视线从画上移向叶知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一手丹青如此精湛,这一点睛仙鹤倒像是活了。”
叶知昀微微牵起嘴角:“公子谬赞。”
潘志晰吩咐舞姬把画收起来,对少年道:“我说话一言九鼎,讲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第26章
少年轻声一笑; 踱了几步,台下的人见他似乎在思考,纷纷议论他会向潘志泓讨要何种金银财宝。
潘家原本扎根在洛阳; 这几年才逐渐迁移到长安; 但生意却一点也没有耽搁,盐商、漕运在洛阳都由他们的人主张; 族中弟子在朝为官更是方便,通行文书批下; 就连塞外的货物生意独占鳌头; 民间常常说天下财富三分之一都归姓潘的。
潘志晰也不着急; 好整以暇地等着,只听对方道:“我听说潘公子多半传出的都是山水画作,今日是从何而来的兴致画仙鹤?”
“乃是个朋友送了只鹤给我。”潘志晰拍了拍手; 二楼人群向两边分开,露出后面的昂首而踞丹顶鹤,吩咐道,“抱下来。”
舞姬将鹤抱到叶知昀面前; 在众多视线下,少年轻轻摘下它一片雪白的羽毛,在指尖转了转; “就当这是潘公子给在下的赏赐吧。”
围看的人群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响起一大片哗然。
潘志晰一贯结交的朋友都是一些身傍一技的草莽人士,和虚名利禄无关,叶知昀的举动正投了他所好。
果然潘志晰一愣; 收敛了轻慢,“你确定只要一片羽毛?”
叶知昀将羽毛收入袖袍。
潘志晰见此站直了身,舞姬们极有眼色,不再依偎在他身上,他笑了笑问:“你师从何处?对倪珽老先生的画作可有了解?”
“在下并未拜师,不过倪珽老先生的画作,家中有收藏过一幅。”
“你手里有他的画?”潘志晰顿时眼睛一亮,“太好了,来,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一叙。”
叶知昀拱手,“是。”
上一回世子到潘府,为的就是倪珽的画作,听说那副山水画潘志晰好不容易令人搜罗来的,送到府里,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得到消息的李琛先一步拿走了。
舞姬在前方拉开阁门,两个人还没有进去,身后忽然急匆匆地跑来一小厮:“五爷五爷,您怎么还在这玉衡楼?”
潘志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怎么?”
小厮看了一眼旁边的叶知昀,对潘志晰道:“太傅有话要小的交待给您。”
潘志晰并非不知轻重,虽然烦躁,但也还是应下,“知道了。”
他扭头对叶知昀道:“你且等我片刻。”
叶知昀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才进了屋坐下,静静地整理着思绪。
现在胡女已经逃走,潘家已经知道他和沈清栾曾抓到过他们,这会儿应该在策划怎么清扫后患了,可潘志晰居然还在贪图享乐,醉心风花雪月。
太傅派心腹来找他,应该就是为了胡女的事情。
他等了一会儿,打开门,长廊安静一片,他尽量放轻脚步,接进了尽头的房间。
这时,忽然一只手从后方伸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知昀被吓得一跳,回过头,却是一个打扮成小厮的司灵。
司灵眨了眨眼,说:“怎么样?沈大人不放心让我来帮你,你有没有跟潘志晰说上话……”
叶知昀示意他小声点,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他在和人商量胡女的事。”
司灵表示明白,和叶知昀回到屋里打开窗户,寒风迎面涌来,吹得帷帽差点飞落,伸手扶稳,司灵带着他翻到外面,踏着瓦片翻到楼阁的另一边,潜伏在黑夜中。
叶知昀全仗着对方才勉强在檐下的木梁站稳脚,司灵将头顶上的窗户打开一条缝,里面就是潘志晰和那个小厮。
他们的声音传了出来,潘志晰说:“不能打草惊蛇,等笼络够了人再一次致他于死地。”
小厮道:“不能再拖了……不然婉合先前的刺杀就功亏一篑了。”
叶知昀暗想,婉合应该就是那个胡女的名字。
潘志晰说:“你放心,鹤亭书院一定会是潘家的囊中之物。”
提到鹤亭书院,叶知昀惊愕地和司灵对视一眼。
里面小厮继续道:“那姓叶的和沈尚书的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区区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意他们做什么?”
“不可,五爷,太傅令您让手下那帮侠客将他们清除干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我就让‘阎刀’动手,还不成吗?”
“那五爷,您请加紧行事,小的先告退了。”
紧接着,屋里响起门打开的声音。
叶知昀和司灵顾不上震惊,连忙回到原来的房间。
司灵关上窗户问:“怎么办?他们想对书院下手?”
叶知昀的脑海划过无数个念头,鹤亭书院的性质和国子监一样,倘若潘家得手,那么数百名学生都等于是潘家的门生,往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学生入院,对于潘家扩大势力范围的益处不可谓不大。
晋原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那么潘家会怎么做?
叶知昀瞬间到了什么——祭酒的位置。
祭酒是书院的主管官,江长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三十年有余,他为人清廉不事张扬,又深谙变通,不涉足朝堂权利,所以至今,虽然多方势力觊觎,但鹤亭书院始终一座书院。
若是江长晏蒙冤受罪,还是被泼上刺杀皇上的罪名,潘家就能顺势自己的人安插在祭酒的位置上。
一想到这里,叶知昀就难止怒气,潘家为了权利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司灵忽然道:“他过来了。”
下一刻,潘志晰推开门走进屋,司灵已经躲在垂帘后方。
叶知昀扶了一下帷帽,“潘公子。”
潘志晰经过小厮那一遭,本想好好跟对方讨论讨论丹青,现在却被打乱,只能跟他约好下回带来倪珽的画再说。
叶知昀答应下回一定带来倪珽的画给他观赏,潘志晰才匆匆离开。
他在屋里坐了良久,司灵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提议道:“要不然把事情告诉世子,让世子来解决?”
叶知昀摇了摇头。
司灵凑近了一些距离,想了想,道:“要不先告知祭酒,让他小心。”
“嗯。”叶知昀仍然在思忖着应对的办法。
“他们刚才说到‘阎刀’,你知道‘阎刀’是谁吗?”司灵在旁边紧张兮兮地道,“他的名声很大,作为刺客的实力数一数二,而且杀人的方法特别残忍,每次都不一样,尤其擅长活剥人皮。潘志晰现在派他来杀你们,就是我也挡不住啊。”
叶知昀起身,“放心,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可以早一步筹备,我们先走,离开这里。”
沈清栾在楼下的角落里等了他许久,见他们平安出来才松了口气。
三个人回去的路上商量一番,首先得通知祭酒,早早防备,再让沈清栾无论出门还是在府中,护卫都跟随在身侧,为了防止波及到沈尚书,也找个由头让侍卫保护。
叶知昀则暂且待在王府里,王府的守卫不比寻常,刺客不会贸然来闯,只要他们别独自外出,平日提防一点便好。
今日的事结束后,叶知昀回去已经到了晚上,睡了一觉,到了早上才看见世子。
他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边大步向长廊里走,边用布擦干剑上的血,察觉到了对面的视线,抬起头。
叶知昀和他对视,问:“世子,你是从正门进来的吗?”
李琛收起剑,把落下肩上的碎发拨到后面,笑了一下,带着还未散去的寒气,“翻墙头进来的。”
叶知昀就知道,若是他这样子回府,门前守卫看到了,定会告知燕王,少不得又是一番事端。
“世子,你身上这是谁的血?”
李琛道:“今日跟着北衙禁军沾上的。”
“北衙禁军?”叶知昀一怔。
“你还不知道吧?昨日皇上直接下旨,赐了我个武官当当,禁卫校尉,这大冷天为抓逃犯巡了一夜的城。”李琛说着伸了个懒腰,官职这事他上回推了一次,晋原帝表面没说什么,转眼就下了一道圣旨。
叶知昀倒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会让李琛担任校尉,北衙禁军屯兵于城北,直接授命于皇上,负责护卫长安,重中之重,校尉头上就是统领,现在的统领年迈体弱,李琛先做几年校尉,一旦他逝世,那么……
从燕王那里释去的兵权,又会落在世子手里。
想到除夕那夜世子和他徒步进宫,不与燕王一道,那是为了表现给谁看的……叶知昀不由心惊。
正入神,李琛已经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想什么呢?”
叶知昀被他一捏回过神,向后退了退,“世子快去洗洗换件衣袍吧。”
李琛仰头笑起来。
近来长安城很不太平。
先有皇上遇刺,后有满城闹邪祟作恶。
邪祟这事一两户人家闹出事就算了,可城里到处都有流言,倒没出人命,只是常常有人见到半夜里,鬼火飘忽,窗掠白影,一连十多日,官兵追查也是无果,闹得人心惶惶。
叶知昀觉得很是不寻常,这事就发生在世子当了校尉后,他想要提醒世子,可对方忙碌在外,基本见不着人影。
他只能带了两个侍卫去茶馆找司灵,两个人站在角落里商量。
“邪祟一事定是有人作乱,禁军最近巡城也没有结果,若是我们能揪出是谁散发流言,就能顺着找到是谁在背后捣鬼。”叶知昀说了一堆话,中间不带喘气,看向司灵,“你这里有没有消息?”
司灵听他说了一堆话,面露难色,挠了挠下巴,目光游离不定,“我不太清楚……”
叶知昀看着他的反应,微微眯起眼睛,“事关世子,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别隐瞒了。”
司灵犹豫半晌,揽过他的肩膀,转向墙角,低声道:“其实吧,这个事我不好多言,但跟你吧,的确没什么好隐瞒的。”
叶知昀不明所以,接着听见对方道:“我也是从我爹那里偷听到的,毕竟我爹掌管茶馆,才是真正和世子提供情报的人,这邪祟一事,你别不信,其实是世子自己整出来的。”
叶知昀愣了一下,困惑道:“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些夜里飘荡,引起流言蜚语的东西,都是世子使的障眼法。”
叶知昀出门一趟,只得到了这个想不通的说法,不明白世子想做什么,但好歹心下稍稍安定。
又过了一日,城里邪祟一事愈演愈烈,宫里传出来消息,晋原帝要在承天门举办祈福大典,为民祈福,以驱邪祟,平定人心。
承天门建有高大楼观,以往举行改元、大赦、年节每每都是一大盛事,百姓如同潮水盖地涌来,热闹非凡。
叶知昀本想待在府里,却接到了世子派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