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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恶虎道:“这……我……”
白映阳见他手足无措,“噗呲”笑道:“吓坏了吧?你再不用担心啦,我和他是亲兄弟,我对他的心,和对你是一模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哥哥。”
张恶虎喜道:“是啊、是啊,还好、还好……”
白映阳微笑着看着他,心中默默道:“如果他不是我哥哥,我又爱上他的话,那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更不会让他知道。”
正德再请张恶虎喝酒时,张恶虎果然对正德说明宁王意图谋反的经过,但他没完全按白映阳的吩咐,把孟翠桥本是男子,姓名、来历,与白映阳的关系,仔仔细细说与正德听后,仍说出他与宁王有仇,去南昌接近宁王,就是为了复仇。
正德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方道:“之前江彬说……钟离权效忠宁王,不可轻信,我还待好好调查一番,现下看来,中间竟有许多曲折……”
张恶虎听完这番话,竟与小白羊猜测的一模一样,背上渗出一层冷汗,当即跪下道:“孟翠桥并无造反之心,小人不当将军,不要赏赐,只求皇上饶恕孟翠桥的罪!”
正德忙扶道:“大哥,您是我结义兄长,无需行此大礼。”
张恶虎这才站起。
正德道:“祖王叔为何杀害孟家上下?”
张恶虎道:“这却不知。”
正德道:“嫂……他虽曾助祖王叔,但并非出于本心,不算有罪,况且他曾派阿丁报讯,试图阻止祖王叔,虽未成功,但后投靠朝廷,与您共守金陵,立有大功,功过相抵,我就不追究他了。您还当将军罢。”
张恶虎道:“多谢皇上。”
正德犹豫良久,终于忍不住问:“大哥,他……真的是男人?我怎地半点瞧不出来,他比女子还美。”
张恶虎道:“千真万确。”
正德笑道:“大哥原来好男风。”
张恶虎笑道:“我不好男风,只是喜欢他这个人。”
正德想起从前迷恋孟翠桥,暗想:“我若早知他是男子,是否仍像大哥般爱他……大哥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是男人。我如今对凤姐儿也是很爱恋的,但若凤姐儿哪天突然变作男子,我是否待她依旧如故?难道我只是因为凤姐儿是女子,这才爱她?”
这时,门外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声音,是两个丫鬟在小声说话。
其中一丫鬟道:“娘娘怎么吃不下饭?”
另一个丫鬟道:“娘娘月事又来了……”
前一个丫鬟笑道:“娘娘仍年轻,皇上又爱惜她,何必为此担忧?”
待二鬟声音去得远了,张恶虎问道:“丫鬟说的娘娘是凤姐儿么?”
正德道:“正是。”
张恶虎笑道:“她已答允与你完婚了?”
正德道:“我早前带凤姐儿回京,就领她去见过皇后,皇后要她立刻跟我完婚,起初凤姐儿坚持守孝,可皇后和大臣们轮流劝她,说给我留血脉是大功,不用计较孝期……说了好几日,凤姐儿只是小女孩儿,听得多了,觉得他们的话有道理,就同意完婚,没多久还怀上了孩儿……”
张恶虎笑道:“那可是好事啊!”
正德叹道:“可惜胎不稳,没保住。”又道:“那群大臣又说,凤姐儿孝期成婚,可能触怒上天,才会保不住胎儿,真是好话坏话都由他们说尽了,哎,皇后却偏信他们,又去找一群侍女来给我挑。”
张恶虎笑道:“有得挑还不好吗?”
正德急道:“大哥,您不懂,那些女人能看吗?说什么精挑细选,是名门闺秀,身份如何如何高贵,性格如何如何贤淑,其实没一个漂亮的!”
张恶虎笑道:“娶妻求淑女,相貌生得好顶甚用?”
正德啐道:“您自己娶的老婆容貌天下第一……虽然是个男的,居然还敢说我!”
张恶虎只得改口道:“身份高贵不也很好吗?”
正德道:“身份高贵顶甚用?”
张恶虎笑道:“至少人家端庄贤淑啊。”
正德道:“整日装模作样端在那儿,跟座佛似的,还得供着,我最讨厌这种女人,看见就烦!何况一个男人娶一群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有争风吃醋的份,贤淑才怪。”
张恶虎笑道:“你胡说的吧。”
正德道:“是真的,我爷爷就是这样,他爱万贵妃,和她生了个儿子,本要继承皇位,可惜没养大。爷爷没有其他儿子,大臣纷纷建议他多立妃子,结果万贵妃吃醋,把那些妃子连同她们的孩子,一股脑都弄死了。”
张恶虎惊道:“如此狠辣?”
正德点头道:“奶奶生下爹爹时,万贵妃就想害他,好在有个张太监,把爹爹偷偷藏起来,养到六岁时,才领去跟爷爷相认。太奶奶怕万贵妃还要害爹爹,把爹爹接去仁寿宫亲自抚养,这才躲过劫难。”顿了顿道:“爹爹年少时,因后宫妃嫔争宠吃尽苦头,当上皇帝后,只娶了我娘娘一个,再无别的妃子。我也想学爹爹,这样后宫就没人争风吃醋了。”
张恶虎心道:“小桥儿说要给我纳妾,不知要纳几个,倘若到时她们也在我家勾心斗角,互相暗害,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如何是好?”越想越惶恐,问道:“既然如此,你却为何娶凤姐儿?”
正德叹道:“那也无法,皇后生不出儿子,再不娶妃,那群大臣成日跪在午门外不肯起来,骂我不孝,对不起列祖列宗。”又道:“我本想跟凤姐儿生个儿子再回宫,省得那群老东西整天逼我,凤姐儿倒是一胎就怀了儿子,可惜没保住,哎!”
张恶虎轻拍他背道:“你身子强壮得很,不用着急。”
正德道:“我已快三十了……唉,真烦人,不说这个。”想了想又道:“大哥,我劝您一句话,既然想跟……跟他好好过日子,便不能一辈子瞒着家里人,总有一日,您娘娘会让你生孩子,到时他生不出来,您该如何交代?”
张恶虎深有同感,要找个机会,对家里坦白孟翠桥的事,免得夜长梦多。
此时,进来一名锦衣卫道:“皇上,马车已备好。”
正德点头道:“知道了,退下吧。”
待锦衣卫离开,张恶虎道:“你去哪儿?”
正德道:“回京城,这次事态紧急……大哥,您帮我跟小白羊说一声。”
张恶虎道:“我会跟他说的。”忽想起宁王还没抓到,问道:“对了,可有宁王的消息?”
正德摇头道:“我已命人画影图形,令各个地方官员一见便捉拿,但至今仍无任何消息。”又道:“这次我走得急,没跟熟人打招呼,也不能摆践行酒,痛痛快快喝一场,唉……是了,大哥,您告诉小白羊,别有了亲哥哥,就不记得我这个结义二哥,等过些日子,他身子痊愈了,我再来接他去京城玩儿。”
张恶虎笑道:“他一定很期待。”
第159章 小老虎受惊
白映阳听张恶虎说没按自己吩咐跟正德讲,心中有气,但转念一想:“老虎为人光明磊落,既认定无错,皇帝二哥若要罚,罚便是了,自是瞧不上这种为逃避责任,从而捏造谎言的说辞。”叹了口气,抱怨几句,便即作罢。
张恶虎道:“小桥儿呢?”
白映阳道:“去陪莲儿了。”
张恶虎应了一声,忽见他左腮红扑扑,问道:“你脸怎么红了一块?”
白映阳忙捂着道:“没什么……我适才歪着坐,手撑在脸上太久,便红了。”
张恶虎点点头,想要喝茶,发现茶壶空了,叫道:“芙蕖。”
应声进来的却是雄红,他接过茶壶往厨房去,不多时端来一壶新茶,给二位少爷各倒满一杯后,便即退出。
张恶虎道:“芙蕖上哪儿了?”
白映阳道:“回家了。”
张恶虎奇道:“回家了?”
白映阳道:“他现下已不是咱们家的下人,回家有甚稀奇。”
张恶虎见他神色淡淡,不明就里,也不追问,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白映阳道:“什么事儿?”
张恶虎道:“我想把小桥儿的真实身份,尽早告知娘娘。”
白映阳一怔,忙道:“小桥儿答应了?”
张恶虎道:“我还没跟他说,如今正是想和你等他来,一块商量……”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巧孟翠桥就来了,他笑道:“你们说商量什么呢?”
白映阳笑道:“老虎要跟娘娘坦白你的真实身份。”
孟翠桥吃了一惊,忙道:“这……你打算怎么说?”
张恶虎拉他坐下,笑道:“别急,咱们一起商量,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孟翠桥自打嫁给张恶虎那日起,就时常考虑这件事,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白映阳见他为难,握住他手道:“咱们暂且别跟娘娘说,你还是先向莲儿坦白,把他哄好了,再告诉娘娘,到时就不必担心他啦。”
孟翠桥听说要向儿子坦白,那可比跟婆婆坦白更加害怕,顿时口齿不清道:“该……该……该……怎么……么……说……”
张恶虎道:“就说你是他爹爹啊。”
孟翠桥道:“就……就这样?”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白映阳见他吓得语无伦次,大感有趣,忍不住笑起来。
孟翠桥急道:“你笑什么?”
白映阳忙收起笑容,对张恶虎正色道:“不行,这样说会吓到莲儿。”
张恶虎奇道:“怎么?”
白映阳道:“小桥儿一直扮作女子,莲儿也一直当他是女子,倘若突然说小桥儿其实是他爹爹,莲儿一下子难以扭转,定会被吓到,此时急不得,需慢慢来才是。”
孟翠桥惴惴不安道:“那你说怎么办?”
白映阳笑道:“我想过了,咱们先跟莲儿说,姑娘是男子,等过段时日,他习以为常了,再告知他你是爹爹,他就不会太惊慌。”
孟翠桥听他说得合情合理,捂着胸口,微微宽心。
张恶虎却不懂,问道:“这有甚区别么?”
白映阳道:“区别可大了。”
张恶虎想了想,仍不理解道:“我不明白。”
白映阳道:“我来问你,倘若娘娘道:‘老虎,我其实是你爹爹,你爹爹才是你的娘娘。’你觉得如何?”
张恶虎目瞪口呆,震惊了半晌,结结巴巴道:“这……这……”
而就在他惊得张口结舌时,门外也有人发出了与他同样的震惊声。
孟翠桥一听这声音,宛如当头给人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慌忙冲去打开门。
但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外,仰着头,双目瞪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惶恐,这人儿不是别人,正是孟莲蓬!
孟翠桥心脏怦怦跳,强笑着去拉他道:“莲儿……”
就在指尖触碰到肌肤的一刹那,孟莲蓬蓦地一个激灵,往后一缩,倒退数步,转身拔腿便逃。
孟翠桥连忙抢上,自后抱住他道:“莲儿,你听我说!”
孟莲蓬惊恐不已,看见孟翠桥好像看见鬼一样,挣扎着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此时张恶虎和白映阳也从屋中走出,见状赶紧去将二人分开。
孟莲蓬一得自由,飞也似的跑回房间,“砰”一声将门关紧,还上了闩。
孟翠桥忙去敲门,央求道:“莲儿,把门打开,我有话说!”
菡萏、雄红、水芸、水芝、云房等下人,闻声都围了过来,却不知发生何事。
好在陈碧落本就在孟莲蓬屋内,他隔着门,让孟翠桥且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