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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乱了。
“你怎么没跟去?”君离问那侍卫,“出了事怎么办?”
“程公子让我留下来保护殿下。”
听了这话,君离心里暖暖的,但相比于他待在客栈,去谈判的危险性要大的多,他一个大男人呆在客栈还能出什么危险么?
不过想了想,若是那暴君真的要责难他们,这一个侍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君离叹了口气,他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最后连句道别都还没机会说。
等了一日,不见程垂扬和史官回来,君离派侍卫去打探消息,才知道两人被留了下来,谈得怎么样却不知。
这一问,君离更是着急了,之前的几个使者便是被囚禁了,至今生死不明。
君离不知的是,此时西澧王宫更是一团糟,长沅因为他私自出城大怒,闻渡更是急火攻心,派了不知多少人来寻他。
君离一夜未睡,在窗前转来转去,却没有个结果。外面一家家灯火都灭了,他急归急,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宫城里,程垂扬也是一夜没合眼,谈判虽不算糟,但也没有进展。那暴君借口留他们二人留宿不知是什么意思,君心难测,谁知明天会不会风云突变。
最让他担忧的是没办法跟君离通消息,以程垂扬的了解,君离定是担心他们呢,可这层层宫城,飞出去一只苍蝇都难,何况通风报信。
若是他这一次回不去……
想到这里,程垂扬有些感慨,科考他还没考,修身齐家平天下的愿望勉强也才实现了第一个,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等着他金榜题名,宫外…也有一人正等着他的消息…他若是就这么一去不返,不知会否有人为他感到难过。
君离又等了一日依然不见两人回来,这次他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天黑偷偷到宫城地下想找个办法进去,奈何守卫森严,他也只好在宫城口等着了。
一日不来,两日不来,等了三日还是不见人影。君离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此去凶多吉少。
第五日天下了大雨,天阴沉着早早便黑了,君离一如既往的去宫城下等着,只是今日手中多了把伞。
今日他们再不回,明日君离便进宫要人。
即使一命换一命,他也要程垂扬活着回来。
在雨中站了许久,君离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不太清明,他估摸着是自己淋了雨,染上了风寒。那侍卫看他这幅样子,让他快回去休息,偏偏君离又舍不得走,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再等一刻,也不知等了多少刻了。
“殿下,今日程公子和年史官怕是不会回来了,您快回吧!”侍卫的任务是保护君离的安全,若是等到他们回去殿下病了,他同样难逃责任。
眼看着守宫门的侍卫关上了宫门,君离还是不死心,“无妨,再等一刻。”
“殿下,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去为您打探下消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知程公子和年史官如今怎样了,是成是败好歹有个信啊。
君离不动,风驰电掣,手中的伞竟也丝毫不动。侍卫看他如此执着,便不再说话,只求他穿上手中一直拿着的外衫,这是给程垂扬带的,现在君离披上,竟觉得有些恍惚,头晕晕的,险些倒下。
“宫门已关,我们明早再来吧殿下。”过了一刻钟,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侍卫实在忍不住提醒,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使用必要手段了,这是临走前君主嘱咐他的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带程公子和年史官回来,如今竟要用在殿下身上了。
只是怕要得罪他了。
君离也不知为何,今日就是有种预感,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不好,这种预感让他移不开脚步,无论结局如何,今夜都将有个结果。
他站在亮出,眼前一片漆黑,街上已经没有灯笼亮着了。雨水冲刷的声音遮盖住了寂静的夜,也遮住了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的沉重,君离越来越晕,他隐约看见一点光亮向自己靠近,他却分不出来这是幻觉还是现实,大约是在梦中,前些日子他便总是做这种梦,本来能抓住的东西醒来却成了一场空。
那光亮离得越来越近了,君离却觉得提着灯笼的那人的脸更模糊了,他怎么也看不清来者是谁。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更容易辨别。
“君离…你怎么在此?”程垂扬手中提着的灯笼忽的被雨打灭了。
君离此时虽然头脑有些不清晰,但这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他在梦里想了又想,不对,也许他现在就在梦里……
“今夜大雨,阿离来为公子送伞。”
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倾盆大雨,单薄的衣衫,打湿的发丝,一抹红衣,同样撑一把伞。程垂扬想起了他来求自己的那晚,既知前路凶险,他是下了何等决心破釜沉舟?若今日他未回来,君离又会如何……程垂扬不敢想。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回来,君离怎会知晓,若不是日日等待,哪有如此赶巧的事?
想到这里,程垂扬不免有些感动。
正要开口,程垂扬这才发觉君离的不对劲,他全身发烫,怕是病了,要赶快回客栈才是。
君离撑了太久,实在撑不住了,梦里也好,那心心念念之人也总算是等到了,那便让他好好睡一场吧,待他醒了,再去宫城下接那人。
“君离!”
“殿下!”
第6章 第六章
君离病了,病的厉害。
不用大夫诊治他们也知道原因,在大雨中淋上一夜哪有不感染风寒的道理,程垂扬请大夫开了几服药,奈何君离烧的神志不清,睡了一天一夜。
降温的法子想了好几个,也不见君离的烧退,又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是纷纷摇头。程垂扬日夜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合上眼,生怕君离醒了没人照顾。年史官和侍卫更是跑前跑后,纵是这样,君离也不见好转。
程垂扬想到小时候他生病时的场景,那年大雪,他贪玩着凉发了烧,母亲急得团团转,家里穷请不起大夫,母亲便在雪中冻了许久,把他整个护在怀里,抱着他降温。
母亲吃了不少苦,程垂扬的烧竟也退了,想起来,也许眼下也可用用这法子。
此时天早已转暖,外头不像冬日那么寒冷,好在起着冷风,程垂扬站了一小会儿便打了个哆嗦,感到身上凉透时,他便匆匆跑到屋子里,轻手扶起君离,紧紧抱着他。
来去两回程垂扬便觉得如此效果不大,隔着好几层衣衫,温度根本传不到君离身上,他头脑里有个想法,又觉得过于冒犯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又一想,若是再这么下去,君离怕是要烧糊涂了。
“冒犯了。”程垂扬对着沉睡的君离说了一句,褪去了他的衣衫。
他也脱下自己的外衫,只剩薄薄一层里衣,又站到了冷风中。夜已深,客栈的木楼梯时不时踏踏踏响着,程垂扬冻得冰凉,全身发抖,嘴唇都变成了紫红色,再抱着没有意识的君离,为他降温。
一夜不知来去了多少次,东方泛白之时,程垂扬终于也忍不住困意,就这么抱着君离睡着了。
君离高烧不退,他已经有三日未曾合眼了,不知为何,这一觉程垂扬却睡得异常安心。
再醒来时,程垂扬是被吵醒的。
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旁边私语,话说得很乱,他听的不太真切,睁开眼才发觉是君离躺在他耳旁说胡话。
程垂扬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终于不是那么烫了,心放下了一半。看见君离袒露了大半的胸膛,程垂扬连忙帮他把被子盖好,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
“……别走……别走……”
程垂扬以为他醒了,转头却发现他紧闭着双眼,额头上还有汗珠,原来他是做噩梦,说梦话呢。
他转身要去煎药,才发觉自己的衣角被睡梦中的人抓着。
“……冷……好冷……”
程垂扬一摸,才发现原来君离出了一头冷汗,不知他是做了多么可怖的梦。
他轻轻掰开君离握着他衣角的手,用衣袖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后,在桌子上拿了一副药刚要下楼帮他煎药。
“垂扬……别走……”
程垂扬开门的手瞬间顿住。
梦中人却依然没有清醒地在梦呓,“程垂扬……你别走……”
“君离……喜欢你……喜欢你……求你不要走……”
程垂扬手中的药终究是没能拿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可知道他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这药是再也煎不下去,程垂扬回到床边,看着君离那副快哭了的样子,心里竟然生起了几分疼惜的心情。
“冷。。。。。。求你别走。。。。。。抱抱我。。。。。。”梦到情深处,他竟然落下了两行泪。
他这幅样子实在可怜,程垂扬本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叹了口气,把他搂在怀里。他叫了几声君离的名字,虽仍不见他清醒,但相比于刚才激动的情绪,现在君离明显安静了许多,胡话也不说了,下意识地往程垂扬这边蹭了蹭,又睡下了。
程垂扬却陷入了沉思,他刚才所说的话是胡言乱语还是吐露真言?他只把君离当做好友,知己,从未想过这等男女之情,往日君离同样以礼相待,从未透露过丝毫越轨之心,除了。。。除了他醉酒那次,都说酒后吐真言,莫不成,这是真的?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穷书生,对方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这种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呀。更何况,他对君离从未有过不轨的心思,男女之情他尚可接受,这两个男子。。。。。。虽然程垂扬在西澧国见惯了,可到了自己身上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程垂扬也并非没有想过男女之事,他曾幻想过日后自己有一妻一儿一女,过得不必多么富贵,纵使乡野耕作的日子,也是好不快活。只是后来他有了考取功名,治国平天下的念头,一心记挂天下百姓,儿女情长自然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今日若不是君离如此大胆的表白,他也不会想到此事。
若眼前之人是个普通女子,程垂扬丝毫不会犹豫,待他功成名就之后便即可下聘礼迎她入门,只是,眼前这人既不普通,也非女子,虽然纵是女子也未必有他这般风情,可程垂扬还是难以接受。
他们曾谈论诗词歌赋,书中兵法,奇闻异事,也曾深夜对弈,程垂扬却从未想过与他同榻而眠。
他不该是那个陪他过一生的人,不该。
君离是深夜醒来的,他口唇干裂,几日滴水未进,连眼睛都未睁开便觉得渴的厉害。
年史官已经在一旁站了许久,赶紧为他倒了杯水,君离小口泯下去才觉得好些。
“殿下,您可算醒了!”
“垂扬。。。”他的嗓子十分沙哑,一开口连自己都惊住了,又发觉自己刚才叫的太过亲昵,连忙改口,“程公子呢?”
“程公子为您煎药去了。”年史官答他。
君离点点头,还是觉得头有些昏沉,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忽的想到什么,问年史官,“我昏睡了多久?”
“足足三个日夜。”
年史官看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个大夫。。。。。。”
“不必了,我已无大碍。”君离话音刚落,门吱拗一声开了,程垂扬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了,没多久,药的味道便扩散在整个屋子。
君离有些话想跟程垂扬说,便对年史官说,“我有些饿了,麻烦年大人吩咐厨房做碗粥。”
他刚醒,自然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年史官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