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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便让手下将信收下,把使臣招待一番,又打发了回去,但这次带了话,要求昭武帝将河套赐予他作为封地,他便同意诏安。
拿着燕思空的家书,封野回到驿馆,大喇喇地推开了燕思空的房门,守卫识相地全部退下了。
能这样长驱直入的,除了封野也不会有别人,燕思空头也未抬,只盯着手中的书卷,淡淡说道:“见过狼王。”
封野将东西扔到了桌上。
燕思空瞄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的家书,从黔州送来的。”
燕思空一怔,马上猜到了家书的内容,他下意识地放下书卷,刚好盖在了信上,且故意岔开话题:“使臣说了什么?是何态度,你又是怎么回他的。”
封野用双手撑住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燕思空:“你不看看信吗?”
“不必,想来也没什么紧要。”
封野一把抽出那封信,挑眉道:“没什么紧要?既然如此,我帮你看吧。”说着就撕开了信。
“封野!”燕思空站了起来,就想去夺。
封野一把打开他的手,将信抖落开来,一目十行地看着上面的墨迹,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燕思空垂下了眼帘。
封野五指收紧,将那薄薄的家书揉成了一团,他寒声道:“恭喜燕驸马,贺喜燕驸马,万阳公主为你诞下了一位小郡主。”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不敢直视封野的眼睛。事前他与佘准已商议好,佘准会在万阳应该“临盆”之际,从乡下买来一个孩子,而且必须是女儿,若是儿子,独留京中,将来恐怕会被人用以要挟。算算日子,确实该是已经“生”了,只是他满脑子权谋诡计,竟一时忘了。
他心中虽然对封野有怨,此时也不敢刺激封野,只道:“我知道了。”
封野将那家书扔到了燕思空脸上,眼神阴寒,却又带着深藏的痛楚:“夕儿正等着你给她取名。”
燕思空慢慢捡起那封信,摊平了,粗略扫过,那女婴已被昭武帝御赐了封号‘奚纹’,乳名朵儿,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女儿了。他本以为这一生不会开枝散叶,没想到最终还是有了一个子嗣,虽然是女儿,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并无欢喜。
封野看着他平静的面色,拳头紧了又松,沉声道:“你不高兴吗?”
“我……”燕思空抬起头,突然决定告诉封野这个孩子的来历,此时他们离河套不过一步之遥,大局为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希望和封野稍事缓和一些,只是内心很深处,在一个他不愿去窥视的角落里,藏着一丝与封野解除误会的奢望。他郑重道:“封野,这孩子不是我的。”
封野瞪着他:“什么意思。”
“我和公主,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这孩子是佘准从乡下买来的,为了让我与皇帝更亲厚。”
封野眯起了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鬼话你也指望我相信?”
燕思空难掩失望:“是真的,你信与不信,在你,我只是告诉你。”
封野一把揪起了燕思空的衣襟,狠声道:“若是假的,你就是贼心不改,还想继续蒙骗我,若是真的,你千方百计、挖空心思娶了我表妹,却让她堂堂大晟公主守活寡?!”
燕思空一时气血攻心,咬牙道:“是她厌弃我……”
“你究竟是如何对夕儿的?她何其无辜!”封野急进了几步,将燕思空狠狠地怼到了墙上,厉声道,“你如此不择手段,将所有人都当做掌中棋子,肆意利用,连结发妻子也毫不留情,你、你可有人心!”
燕思空用一双通透的眼眸直直地凝望着封野,胸口剧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封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更不会想到,自己真的“贼心不改”,还想要向封野解释,哪怕只是澄清一件事,哪怕只是在封野心里,少做了那么一件“错”事……
他这一生得意于聪明过人,为何在封野面前,总是干尽蠢事?究竟要自取其辱多少次,他才会记得,在封野心中,他已是做什么都错了。
封野狠狠将燕思空摔到了地上,怒而一脚踹翻了桌子,他双拳握得咯咯直响,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微微扭曲了,眼眸中流泻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伤,他哑声说道:“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言毕,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燕思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麻木而空洞地盯着虚空,缓缓地、嘲弄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他将桌椅扶正,捡起那封家书,仔细放好了,他早知封野会大发雷霆,这本就是避无可避,他何必难受。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着,又是为谁而活,他仿佛生来就带着使命,不成则永不能解脱。
而封野,大约就是他的劫吧。
——
封野好几天都未露面,燕思空被禁足于一间厢房之内,除了送饭,几乎见不到人,整日憋闷不已。
直到春节前夕,封野才出现,他又喝了酒,虽然未醉,但也不甚清醒。
燕思空不仅想起封野醉酒那夜的疯狂,心中畏惧,封野却只是提着酒壶放在桌上,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你给小郡主取名字了吗?”
“……尚未。”
“若夕儿不是我表妹……”封野仰头喝了一口酒,自顾自地说道,“我会杀了她。”
燕思空轻抿着唇,不知该作何回答。
封野斜睨着燕思空,眸中是三分醉意七分犀利,“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
“我最恨你……”封野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了燕思空面前,“最恨你……”
燕思空深深地望着封野。
封野勾唇一笑,突然掐着燕思空的下巴,将酒壶对准他的嘴灌了下去。
燕思空被辛辣的酒液呛得满脸通红,他用力挣扎开封野的钳制,酒壶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封野将燕思空打横抱起,扔在榻上,欺身压了上去。
燕思空抵住他的胸膛:“封野!”他着实害怕醉酒后,丝毫不抑制自己的兽性的封野。
封野抓住他的手腕,眼中的光彩忽明忽暗,分不清是醉是醒,他低声道:“大年前夕,你回黔州,一切依计行事。”
燕思空愣住了,一时忘了抵抗。
封野讥诮道:“你果然只关心这个,若别人也能给你天下,你也愿意这样‘服侍’他吗?”
燕思空咬紧了后槽牙:“封野,倘若有一天,你后悔今日是如何对我的,也千万不要告诉我。”
封野俯下身,轻声道:“我不后悔。”他一把撕开了燕思空的前襟……
第190章
燕思空临回黔州前,元南聿突然来看他——带着一堆东西。
“狼王怎么突然准你来看我了?”燕思空神色疲倦,但见到元南聿,怕是他这些日子里唯一高兴的时候了。
“我说你马上要走了,不能一起过年,至少让我见见你,他便允了。”元南聿一边命人将东西搬进屋,一边道,“你几时出发?”
“太阳落山吧,我不想叫太多人瞧着我进城。”燕思空低沉了好几日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面上也有了点血色。
元南聿走过来看了看他:“你看着有些憔悴,可是身体不适?”
“还好。”除去心情郁猝,燕思空也是故意少睡少吃,这样返回黔州,才有个饱受折磨的囚徒样子,况且,他心中确是饱受折磨,在封野身边的每时每刻。
元南聿给他把了把脉:“气血有点虚,你还瘦了不少,是西北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我吃着挺好。”燕思空笑笑,“大概是在屋子里憋得久了,没什么大碍。”
“狼王不让你出去,也是怕人知道……”元南聿轻咳了一声,“不是有意要关着你。”
燕思空淡笑不语。
“对了,听说万阳公主为你生了个小郡主。”元南聿眼睛发光,“可取了名字了?”
“还没,我到黔州再给家里回信,乳名叫朵儿。”
“朵儿。”元南聿呢喃着这个名字,慢慢摘下了面具,“都说闺女随爹,她肯定长得像你,那便……那便也长得像我,对不对?”
燕思空点点头:“定是很像吧。”他凝视着元南聿俊朗的面容,视线却时不时要飘向那个刺眼的刺字。
“你一定很想见她,我都想见见。”
“你这么喜欢孩子,为何至今不成亲?”
元南聿笑了:“我以前就是个穷跑江湖的,居无定所,不敢拖累别人家的姑娘。”
“你现在可是大将军了,多少姑娘愿意给你生儿育女。”燕思空柔声道,“不如成亲吧。”
“元南聿摇头:“说好听了是将军,实际不过是个反贼,我这指不定哪天掉脑袋呢,更不能成亲了。”
燕思空笑着说:“那等咱们成就大业了,我一定为你说一门好亲事。”
元南聿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时再说嘛。哎,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快过年了,有些留着自己用,有些赏给随你从京师过来的将士们,剩下的可以打点黔州官将。”
“好啊。”
元南聿起身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厚实的裘皮大氅,仅一件氅衣就占满了一个箱子,足见分量十足。
“这是个好东西,你一定得自己留着,是熊皮制的氅子,十分保暖,你穿着它站在外面,身上定是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说着就给燕思空披在了身上,“嗯,果然正合身。”
“这么漂亮又贵重的熊皮,你去哪儿弄来的?”燕思空伸手摸了摸,那氅衣斑纹细腻,皮毛柔滑,定是取的熊腹而非熊背,可这氅衣用料极大,即使是他这么高的个子,也能护到膝盖,那该是多么大的一头熊。
能穿戴起皮氅的,定是非富即贵,皮氅最次的用料是狐皮、貂皮、狼皮,这些畜生体格小,都需拼缝而成,其次是豹皮、虎皮,但这些皮料未免花哨,中原男子是不爱穿在身上的,最好的皮便是熊皮,一是因熊皮厚实而宽大,不需拼接,可一体成衣,二是熊最难猎得,物以稀为贵。而熊皮之中,熊腹又是贵中之贵,胸背皮毛厚实但粗硬,穿在身上略显臃肿,熊腹则不但花纹尊贵大气,还柔滑轻便,这么大一片熊腹的料,可是千金难求的。
元南聿随口说道:“买的。”
燕思空皱起了眉:“买的?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呃,一百两。”
燕思空把大氅脱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氅衣针脚细密,剪裁合体,定是十分厉害的工匠所制,而且与他的身材如何贴合,显然是量身裁制的,他道:“这么一件氅衣,在京师确实能卖上百两。”
元南聿点了点头。
“黄金。”
元南聿僵住了。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一百两银子连熊背的皮料也买不来。”燕思空瞪着元南聿,“到底是哪儿来的?”
面对燕思空审视的眼神,元南聿也不知怎地,竟没由来地一阵紧张,他迟疑道:“……抢来的。”
“撒谎,这件氅子如此合我身不说,你们从蜀地起事,最南也没到荆州,那地方的乡绅耆老、亲王贵戚,谁会穿熊皮,岂不活活热死?到了黔州后你们便秋毫无犯了,你从哪儿抢来的?”
元南聿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你送我皮氅是一片好心,这有什么好骗我的?”燕思空满是不解。
“……是封野给你准备的,他不让我说。”元南聿低声说